男人之間的情誼,隻有到了語言表達是蒼白的那種地步,才能稱之為感情。

陳鳳喜和陳鳳龍兩個人之間的感情,根本不需要任何語言去表述,就像當初陳鳳喜冒著生死危險把陳鳳龍從盜竊團夥手裏救出來一樣,陳鳳龍現在也會不顧個人安然的去救他。

不像對帕娜她們那樣懷有愧疚感,明知道陳鳳龍會用自己的方式來幫自己的陳鳳喜,對於這一切理所應當的接受。

雖然不會有愧疚感,但是陳鳳喜心裏還是有些鄙視自己,甚至是瞧不起自己,明明想讓別人幫忙卻假裝清高。

陳鳳龍走後,洗浴中心就開始正常營業。

看著一撥撥相伴而來的客人,看著一個個熱火朝天聊著的朋友,失落感油然而生。

與那些閑到沒朋友的人比起來,陳鳳喜這種忙到沒時間找朋友的人更加可憐。

可憐的陳大官人,無聊的在休息室裏呆了整整一天,直到傍晚時分,才收拾心情走出了洗浴中心。

正在吃著煎餅裹子的司機一看陳鳳喜出來了,連忙將食物扔掉,擦了擦嘴就跑向了出租車。

此時,京城的道路正處於晚高峰期,擁堵在道路上的汽車的車尾燈形成了一條相當壯觀的紅龍。

看著這條龍,陳鳳喜的眉頭不由自主就皺了起來。

今天,極有可能是陳鳳喜與京城這座國際大都市能夠產生關係的最後一夜,因為在明天離開之後,除非他到了能夠征服這裏大大小小圈子那一步,不然的話,他不會再回來。很顯然,這一步他需要走很久,甚至有可能要窮其一生。

“你在這裏生活的習慣嗎?”陳鳳喜情不自禁地問道。

很顯然,做好一切準備的司機,根本沒有想到陳鳳喜的第一句話會是這種問題,所以在聽到這個問題的時候,他有些遲疑,猶豫了片刻之後,他才畢恭畢敬地說道:“陳先生,像我這種人,無論在哪,都隻是活著而已。”

陳鳳喜輕輕點了點頭,淡淡地說道:“都是一樣,無論在哪座城市,都隻是為了活著而活著。我有些累了,想要放鬆一下,你帶我去個比較好玩的地方吧!”

司機

試探性地問道:“不知道陳先生想玩什麽。”

陳鳳喜不以為然地說道:“無所謂,玩什麽都行,主要是得能讓我玩一宿!”

陳鳳喜本以為司機會帶自己去酒吧或者迪廳一類的地方,可令他沒有想到的是,司機竟然帶他來到了天安門。

將車子停穩後,司機便是一臉真誠地看著陳鳳喜問道:“陳先生,不知道您有沒有時間聽聽我的故事。”

“說。”陳鳳喜不動聲色地點了點頭,現在他覺著這個司機有點意思了,玩起深沉來跟自己有一拚。

司機聲音低沉地說道:“八歲那年家裏發大水,爹媽被衝走了,連屍體都沒有找到。我爺爺是個老紅軍,在戰場上丟掉了半根胳膊和一條腿。為了能夠給我謀個出路,一路要飯帶著我來到了北京。下火車的時候,也差不多是這個點兒,我們祖孫倆就坐在這裏,等著看升旗。我們倆等了足足一宿,等到那國旗班的人護著國旗走出來的時候,在我印像中有些駝背的爺爺脊梁一下子直了起來。爹媽死都沒哭的爺爺,那會兒哭了,哭得很傷心。後來,他跟我說了一句無論如何都要在北京活下去之後,我就再也沒有見到過他。”

陳鳳喜眉頭微微一緊,輕聲問道:“後來呢?”

“後來?後來我就被一幫乞丐收留,跟著他們討飯。十歲之前,是被人帶著討飯。十歲之後,是帶著別人討飯。再然後,我就遇到了帕娜小姐。是她,把我從這個城市最陰暗的角落帶了出來。被帕娜小姐救出來之後,我回過老家,村裏人說,我爺爺沒回去。”

“那他去哪了。”

“也許已經死了吧!我爺爺這人要了一輩子強,他能靠要飯把我送到北京來,就是希望我能在這個城市活下去。無論在這裏活得再難,最起碼不會遇到天災。”

“你這個故事……還真挺讓人心酸的。”

陳鳳喜遞給了司機一支煙,司機恭敬地接了過去,微笑著說道:“陳先生,我知道您有煩心事。但是我想,您再怎麽煩,再怎麽難,也不應該像我爺爺當初那樣,拋棄對自己來說最重要的東西。如果那樣的話,被您以各種理由拋棄的一切,最終都會走向與您的

初衷相悖的道路上去。”

陳鳳喜笑道:“看不出來,你還是個哲學家。”

司機尷尬地說:“什麽哲學不哲學的,隻是討了那麽多年飯,該懂得道理都懂了而已。陳先生,帕娜小姐一直說您是一個偉大的人,不過我覺著,無論您多偉大,您也還是個人,您也有兒女情長,也逃脫不了因果輪回。所以,不必太執念,很多時候,放下比放棄要強的多!”

陳鳳喜輕輕拍了拍司機的肩膀,沒有再說話,而是將視線移到了那空****的旗杆上。

看著那空****的旗杆,陳鳳喜不由自主想起上學時學校每周一升旗唱國歌時的情景。

必須得承認,中國國歌簡直就是生活在逆境中的人們的救命良藥,每當聽到她,無論前方的路再難也會咬牙堅持堅持。

不過現在陳鳳喜卻是發現,信念這種東西,並不是所有時候都能夠得到正確的回報。

整整一夜,陳鳳喜都是在車子裏麵發著呆。

本來想要出去瘋狂一夜的陳鳳喜,卻是把最後一夜的時間浪費在了車裏。

直到國歌響起,五星紅旗迎風飄揚,聽到那群人合唱時的聲音,陳鳳喜木納了一晚上的表情才露出了些許笑意。

“你叫什麽名字?”

“真名早就忘了,帕娜小姐找人給我重起了個名字。叫粟忍,本來是想叫立忍的,不過這種名字上不了戶口,所以就叫了粟忍。意思好像是一個人在受辱的時候,縱然已起嗔心,但如能即時覺悟嗔火之害,竭力忍耐使不發作。”

“好名字,帕娜如果在泰國,應該可以做一為禪師,隻可惜……”

“陳先生,最令帕娜小姐可惜的事情不是她在哪生活,而是一直以來她都沒有辦法為你排憂解難。”

陳鳳喜輕輕點了點頭,微笑著說道:“謝了,你的故事不錯。你的名字也不錯。我走了,你回去吧。告訴帕娜,希望我下次來北京的時候,她可以到車站去接我!”

【作者題外話】:硬盤崩了,稿子沒了。盡力恢複了,也沒個蛋用。存稿全部得從頭再碼,這月木法日更一萬了,鬱悶……一百二十G的存貨都沒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