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又是哪一個,明天好象遙不可及,可隻是一閉眼一睜開就到了。窗外月明星稀,有一個人正在失眠,在**翻來覆去睡不著。而此時在窗外也有一個人睡不著,也在陪著他失眠,正在窗前獨自歎息。程新明幾次想打開房門,衝動地撲上去,可他不敢,他強忍著那股最原始的衝動,讓他消化在無形之中。

今夜月明人盡望,不知秋思在誰家思念的人,是程新明是楊柳清還是伯利亞還是更有別的人?普天之下又有多少癡男怨女在失眠,為愛為情翻來覆去睡不著覺。

當太陽醒來時,才發現自己遲了到,匆匆忙忙從**爬起來,臉都來不及洗,嘴都來不急嗽紅著臉就匆忙上崗。他也怕上帝有一天發了怒,炒了他的魷魚讓他買斷工齡卷鋪蓋走人。不過那算起來得一大筆錢,因為他的工齡實在是太長,上帝向來都吝嗇他的錢財,不會輕易被一個平庸的人把他的錢袋掏空。

程新明就從**跳了起來,洗過手臉,就急急地往金羅灣村進發。他要趕在胡難纏還在被窩裏時就把他堵在屋裏。那時他正跟他那肥胖的婆娘在**幹得歡,在被子裏兩人碼成一團喘著粗氣時就一腳把他的門踢開,然後看著他婆娘赤身**地滾到一邊,程新明掀開胡難纏的被子,坐在床邊與他心平氣和地談船麽時開工。

那胡難纏還有件事沒做完,管子裏還有些**沒射出來,急欲攻心,於是對程新明說,趕快去開船。程新明這才心滿意足離開胡難纏的房間,輕輕幫他掩上房門。

程新明嘴裏笑著,露出了得意的笑。當他笑完的時候收不攏嘴,八顆牙還在嘴外沒法收回來。他的車已開到了胡難纏的門口,而胡難纏的大門已經是大開。

莫道君行早,更是早行君。古人真是說得一點也不錯。

程新明正要往屋裏走,一個蓬鬆的頭發的婦人提著一個便桶往外走。

程新明心裏連說悔氣,心想今天一天不走動。胡難纏的肥婆娘,連又滿臉堆笑問道:“嫂子早啊,一大清早就這麽勤快。胡書記在家麽。”

“那死鬼,一大清早地,就跑到水庫去了。”

聽口氣好大的火氣,一大清早的就咒男人死鬼。程新明想起來時想胡難纏與他胖婆娘的事不禁啞然失笑。是不是男人起早了,該做的事沒做完,該滿足的沒滿足才這麽大火氣,“那我也就不打擾了,我到水庫去,找胡書記有點事。”

“坐一會兒再走。”肥婆娘假裝客氣起來。

“不了不了,等會找著了胡書記再回來坐。”程新明抽身打轉,看你那懶相,還是留人坐的嗎,頭都沒梳臉都沒洗,日頭曬屁股才爬起來倒尿桶,也不怕被人撞見。今天肯定沒什麽好兆頭,辦事情不會順利。

程新明氣呼呼地上車,開車又來到水庫。說是水庫,實則是水庫尾上的一道長河,這條河道寬有三百多米,長度在三四公裏以上。隻因下遊攔了壩,形成了一座大型水庫,致使河麵沙子上集聚了一層厚厚的泥巴。這座水庫麵積巨大,淹沒一省三縣,星星點點的各村用大網分割成若幹個小水庫,金羅灣就是位於水庫的最尾端,三百米寬的河道,有一半是他的地界。

在程新明

的船沒有下河之前,這裏狗屁不是,野雞不下蛋,野豬下窩仔,車進不來,狗出不出去的荒涼之地。自從地質隊勘測出河裏泥沙下躺著幾千噸鐵砂,程新明一舉拍下河道,為村裏修了一道十米多寬的路,把四條船拖到了水庫裏下了船。從此這金羅灣就熱鬧起來了。

那一片未開發的處女地,如今變成了燙手的香餑餑,成了一些大資本追逐的對象,有錢人爭先哄搶的無價之寶地。有錢人用手中的錢,有權人用的中的權,黒勢力利用的中的拳爭得過你死我活,要爭奪這片熱土。

一大清早,河邊就不冷清,三三兩兩的人開始湧向河邊,就象是看一場電影,趕一場盛會,不需要號召,不需要人接請,自不自覺地都朝河邊走去。宛如七十年代看一場《紅日》的電影,十路八鄉趕上十裏山路,如螞蟻分路般前赴後繼地潮向露天電影場。

有的是看熱鬧的,千年大河沉寂無聲,此時突然來了四隻庬然大物,要把大河又黑又髒的麵紗掀開,翻開如少女純潔的臉庬一般白晰的泥沙,淘出細如針尖、黑如牛屎、貴如黃金的鐵砂。千年流淌在他們眼前的這條平常而又不能再平常的河流,那一片窮山惡水的土地裏,突然間變成了一塊寶藏,變成了人人爭搶的財寶。

那一堆堆白色的沙石裏的縫隙裏夾雜的細小的東西、那一條寬深的河流裏所蘊藏的東西,顯得如此的神奇,更是顯得如此的不可理喻。

曾經被人們視為神仙視為上帝的人,曾為他們帶來福音的人,如今成了他們的敵人。曾經為他們修建寬大的公路,改變了金羅灣村不通車的曆史,改他們肩挑背駝為車輛搬運,改兩隻腳走路為四個輪打轉。

河道裏是安靜的,河麵上散發著淡淡的煙霧,霧氣慢慢地向四周散發開來,不發出一絲聲響,連流水都沒有發出聲響,四隻大鐵船更是一動不動地蟄伏在水裏。而河岸上卻正是熱鬧。或三五十個坐在一起談論著怎樣將船買過來,或五七個站在河邊翹首向河中望,議論著怎樣才能挖沙。還有一二十人正把胡書記團團圍住,商議著如何出錢如何籌集幾百萬塊錢,小路上還有三三兩兩的人正在朝河邊走來。有人興奮有人張狂有人迷茫有人平常有人凝神有人思考。有人高談闊論有人默不作作聲,各種神態不一而足。

程新明看在眼裏笑在心上,胡書記看程新明的車開過來了,從車上下來了,拋開與他談話的人,向程新明走過來。

“程老板,來得早呀。”胡書記還是禮貌地與程新明打招呼。

“早胡書記。”程新明不冷不熱地回。

“我來看看你的船裝得麽樣了,我看你的船也裝得差不多了,也該早點開工挖沙了。”胡書記假裝關心。

“現在怎麽挖得開,你看你村的群眾個個都反對,想挖沙難呀。”程新明一臉的苦相,向胡書記倒苦水。

“河道是你公開拍賣取得的,船也下了路也修了,手續也合法了,哪個村民敢阻止你程老板挖沙。”言下之意程新明聽了出來,你以為合法取得的河道,不經過我們村,就敢把船下了?沒跟我書記打招呼,一樣不要你的船開工。大概是嫌沒有拜訪你書記,沒有把書記放在眼裏。沒有送

兩條煙幾瓶酒,就這麽不好說話了。

“胡書記,我看這事還得麻煩你老兄了不是,你是一村之主,當地最高行政長官,村民哪個敢不聽你的。你得出麵為我做做工作,群眾鬧鬧也就算了,他們大多是不明事理,聽信別人的挑唆。我這投資幾百萬也不容易,要是挖不成沙那還不都打水漂了。我看這為首的胡力拓也已經被公安局的抓了,農民多少也有些怕了,還得胡書記出麵做做鄉親們的工作,放過程新明一把,日工後我發了財定不忘記胡書記的鼎力相助。

幹指頭舔鹽,沒有一點東西也能打動我胡某人,我胡某人是這麽好說話的。

“程老弟,這個你自是放心,你我多年的交情,這點小事我胡某人不用你說,定會兩肋插刀,為朋友肝腦塗地在所不惜。莫說今天是在我胡某的地盤上,更是要為程老弟出生入死,我的地盤絕不允許程老弟受半點委曲。”

“有胡書記一句話,我程新明就放心了。我看這早飯還都沒吃,餓著著肚子,不如到胡書記家中,嚐嚐嫂夫人的手藝如何。”

“好說好說,就怕粗茶淡飯不合程老板的胃口。”

“我倆還說麽事,哪天不是在一個桌子上吃,哪天不是在一個桌子上打牌。”

“你現在可是大老板,還在意我們這些個農村佬。”胡書記故意說氣話,對程新明不到他家裏拜訪還耿耿天懷。

“哪裏話,胡書記說管話就見外了。走.”程新明一把拉過胡難纏,推上車,又朝他家裏進發。

程新明拉胡難纏回家可是另有目的。不就是禮性沒到位,不就是錢沒到位。塞上五千塊錢,你胡難纏立馬就一點脾氣都沒了,還不是象個乖孫子。

進屋,程新明把胡書記拉到房裏,從包裏抽出一個信封,遞給胡難纏。

“胡書記,今天第一次上門,來得匆忙沒帶麽事,五千塊錢算是孝敬長輩的。”

胡難纏連忙推辭,“程老弟,你我之間兄弟一場,還用得上這麽重的禮性,帶這些東西就見外了。”胡難纏手裏一麵推,眼睛望著鼓鼓的信封放著異彩。

“快收下胡書記,今後在你村裏挖沙少不了要經常到你家裏蹭飯吃不是,就算是我先交的生活費。”

“那不行,今後你隻管來吃,遇上素的吃素遇上葷的吃,錢我是萬萬不能收下。”胡書記還在推辭。

“胡書記,再要是推辭就是看不起我程某了,我倆之間一塊玩得多年,還分什麽你我不成,再要是不收我可要生氣了。

“哈哈哈,那恭敬不如從命。”

“就是。又不是向政府官員行賄,一點小意思而已。”

倆人握手言歡。

來來,程新明,讓你嫂子多準備幾樣菜,我倆喝幾瓶如何。

怕你不成,喝酒你一向都是我手下的敗將,不過賭博可不是你胡書記的好戲,你當書記的功夫硬智商高些牌技好,喝了酒再輸過幾千你我也心甘情願。

哈哈哈。屋裏傳來爽朗的笑聲。

倆人正握手言歡,談興正濃,突然一個農民模樣的人慌慌張張地走進胡書記家,高喊道,胡書記不好了,河裏出事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