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新明幾句話說到伯利亞的心坎裏去了，她轉怒為喜。幽然地說道：“盡是些虛無飄渺的東西，曉得哪一天能實現，你呀，就是這麽令人討厭，心底到是不壞，可就是一張嘴巴不得人愛。”

“是吧，要是哪裏不討你愛了，你就在哪裏打一下，要舍不得下手，你下口也行呀，把那不得愛的嘴巴狠狠地咬一下，解一解心頭的怒氣。”

“有朝一日，我是要在你嘴唇上做個記號，從此讓天下的女人不敢再接近你，免你讓的花花腸腸整天從嘴裏往出冒，一張油嘴花舌到處騙那些無知的少女。”

女人對於愛情的無厘頭，程新明常常是毫無辦法。象周星馳在電影裏嚐試突破常規，破舊立新，他的表演隻是隨意瞎鬧胡搞，入不得主流。

“你整天談愛情，心裏總是有一部浪漫的愛情幻想電影。你總是想象心上人要與你怎樣怎樣，可你想過沒有，真愛一個人須要怎樣去愛？愛須要包容，須要容忍，怨恨和指責，往往是愛情的殺手。”程新明說道。

“這就是你說的愛一個容易，相處太難麽？太愛一個人總想把對方變成自己，隨自己一起哭，隨自己一起笑。總覺得自己想什麽對方就知道自己想什麽。不知道自己想什麽時就認為對方不了解自己。”

“就象莎士比亞筆下的葛萊西安說的：讓我扮演一個小醜吧。讓我在嘻嘻哈哈的歡笑聲中不知不覺地老去；寧可用酒溫暖我的腸胃，不要用折磨自己的呻吟冰冷我的心。為什麽一個身體裏麵流著熱血的人，要那麽正襟危坐，就像他祖宗爺爺的石膏像一樣呢？明明醒著的時候，為什麽偏要像睡去了一般？為什麽動不動翻臉生氣，把自己氣出了一場黃疸病來？”

“沒想到你還知道莎士比亞呢，”伯利亞不無驚奇地說道。

其實程新明不過是活學活用，這些個名人的句子，在愛情這碗湯裏很好用，就象是加了點味精醬油。

“你說當你閑暇下來，無事可作的時候，你最願意做哪些事情？”伯利亞轉動著一雙大眼睛，就象是天上

的星星眨動著，不無天真浪漫地問道。

“我呀，要真閑下來，什麽追求也沒有的時候，最願意的就是到河邊釣釣魚，吹吹風曬太陽，什麽也不想，什麽也不做。沒有競爭，沒有壓力。或者開上車子，到一些人籍罕致的地方去旅遊，玩上一年半載，玩累了，想家了，沒錢了再回來。”程新明說。

“我呀，沒那麽大理想，就隻想圍著轉裙，在灶台上轉來轉去，做一手好飯，弄一桌好菜，與心愛的人共進晚餐。閑暇的時候陪我逛街，幫我拎包，陪我說說話聊聊天，累的時候幫我捏捏腳。”伯利亞說道。

“這說明你呀，平時做家務做少了，我估計，你家裏做飯洗衣這樣的活全都是不是你的，正因為做不了，你才有這樣的理想，就象一個人公務應酬多，經常是大魚大肉，好酒好菜，一頓飯吃掉農民一頭牛，一瓶酒喝掉農民一頭豬。天天吃好問他想吃什麽，他就會說，隻想吃點好粥，來點鹽菜，就是最好的。那天天吃青菜蘿卜的農民呢，幻想著有一天能吃上點魚呀，肉呀，哪怕一餐隻有那麽幾筷子都是好的。”

“你不也一樣。”伯利亞說道。

“是呀，我也是這樣，整天忙忙碌碌，就幻想著有一天放下所有的負擔，放下所有的壓力，輕輕鬆鬆，過上沒有目標沒有追求的日子。閑暇起來，開上車子，到河邊釣釣魚，打打麻將。多悠閑自在，自娛自樂。最好象是範蠡與西施，隱居太湖。我也一樣，帶上你過上與世無爭的日子。”

“真是精辟呀，與我不謀而合，怪不得我們有共同語言呢。我就想過那種與世無爭的日子，整天的應酬太多，虛假太多，我也厭倦了這種生活，總隻想輕輕鬆鬆地過日子。”

“問君何能爾？心遠地自偏，其實塵世間的紛幸福與憂愁，快樂與悲傷，疾病與健康都是人所逃脫不了的。我們唯有痛快地去接受，幸福來時我們安然地享受，疾病來時我們豁然地麵對，不逃避不回避，極極的心態去麵對每件事，每個人。”

“談何容易，”伯利亞說道，“我時候

我想把自己封閉起來，做一個繭把自己關在裏麵，不見一絲陽光，不見一個世人，任由自己作繭自己縛。有時候甚至想把自己的心放裏冰櫃裏，把自己的嘴巴用線縫起來，心不讓他跳動嘴不讓他說話，甚至不想見到任何一個人，哪怕是一人熟人，哪怕是一個素不相識的生人。有時寧願呆在一個生人堆裏，一整天一句話不說，沒有人來搭訕，沒有人來關懷。不談柴米油鹽，不談生活中的一些瑣碎的事情。”

“我也是，”程新明接著說起來，“有時候象是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痛苦，就是經過了奧斯維辛集中營的蘇菲，麵對自己的兩個孩子，哪個送進焚屍爐，哪個該生，哪個該死無從決擇。有時，我想逃避這世間男人的目光，躲進自己心愛的人的懷抱裏，安然地死去。”

“我想追求一場愛情，可是又怕世俗的目光，又怕旁人的指責。伯利亞說道，”想得到什麽，又怕失去什麽。想大膽去追求，又有所顧慮。”

“其實這正是你們這一代人的通病，”程新明說道，故意說成是你們這代人，好象他與她並不是一代人。“思想上想追求一種解放，政治上想追求一種民主，生活上想追求一種自由。人性上想追求一種人權。剛剛打破了孔子的三綱五常，推翻了封建迷信，人們正是沒有了信仰，沒有了寄托，沒有了畏懼之時。想象西方國家一樣追求性解放性自由，可又剛剛經曆什麽處女的教化，家庭與道德的束縛。嚴格說，你們這代人，並不空虛寂寞，因為你們還剛剛經曆溫飽，在向小康邁進，在去追求物質追求財富，還來不及空虛與寂寞，你們的福利待遇並不好，還要努力工作為自己的退休作打算。有的與你的同齡人，甚至背井離鄉，到大城市打工，喚作農民工。但這也隻是暫時的，今後他們也會和你一樣，成為這個城市的主人，那是他們的後代回憶起來，他們的父輩隻是離開土地，遷徙到城市的一支生力軍。”

“你不就是正在從農村轉移到城市的人，隻不過你不是打工的農民工，你是一位老板而已。”伯利亞吃吃地笑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