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得好,眾人拾柴火焰高,一雙筷子易折,一把筷子斷不了。當今正是危難之時,需用大家齊心協力,對付鎮政府。此時退股說出去可不好聽,外未亂內先亂,這麽行,萬望各位鄉親同心同德共渡難關,今後不說榮華富貴,一萬塊錢的股賺上個雙倍的沒問題。”

“海明,一把筷子斷不了不假,可是夾魚夾肉的還得一雙筷子。就怕這難的時候有我們,到分錢的時候沒我們,我們別的要求沒,把我們的本退了就行。”

程海明沒轍,睜大一雙眼睛向程新明求援。

程新明知道該自己出場了。程海明是解決不了這類問題的。這樣的問題沒有兩把斧頭三把刷子是拿不下來的。

程新明一聲吼,在場的鄉親嚇了一跳,七嘴八舌的立馬就停住了,這種事情人多的問題,首先得在氣勢上壓倒他們,才有取勝的希望。

“鄉親們,是要退股是不是,我程新明可是求之不得。要退股可以,明天就可以領錢。告訴你們,我的船現在一天挖五千多塊,挖兩天就可以退一個人的錢,有誰要先退的把條子拿出來,明天就領錢。不過別怪我程新明沒把話說在前頭。別看現在政府要封船,你們就吵著嚷著要退股,將來要是賺了錢,你們可別眼紅,眼看開了花結了果,馬上要摘桃子了,你們才中途逃了,這桃子不白白拱手讓人了。”程新明說話鏗鏘額有力,句句擲地有聲,幾個退股的鄉親兩把就打蒙了。

鄉親們無語,程新明又開口說了:“政府怕什麽,有什麽可怕,他們鎖了我的船,我不照樣把鎖打了,照樣開我的船。戴帽的怕我穿鞋,穿鞋的怕我打赤腳的。我們無掛一身輕,窮得**敲板凳,還怕政府的不成,別說是罰我三十萬,三百萬我都不怕,我們一分錢沒有,怎麽怕他們罰錢。告訴你們,與政府的鬥爭我們已經取得了勝利,我早就走在他們之前,先人一步,勝算一籌。我已經鼓動了沿河各村的,都買船下河挖砂,目前他們已經收齊了股金,船錢都已經付了,不日就要提船回來,他們的船一下河,政府不是徹底地失敗了。上十條船,他政府還有多大*,管得住?到時候我們不是不戰自勝。別說三十萬,三十分他們都罰不到咱的。各位鄉親都回去睡你們的大頭覺,等著分錢就是了,要退股的,我還是那句話,明天後天都來,錢我一分不少地退給你們。”

程新明嘴上說得好,心裏卻是恨透了底。巴子賣媽的,現在就老子討價還價,還沒打到上身上來就想溜,到時有我的利害,船挖了砂賺的錢一分也別想得到,本在我手裏,要想得本還看我高興不高興。

幾個入股的鄉親,來是興衝衝,鬥誌昂揚,聽了程新明的一番話都焉了,個個

像霜打的茄子。

程新明招呼程海明,把船上的工人都叫了,開船挖砂。

程新明和程海明忙碌起來,把幾個鬧著要入的股的村民涼在一邊。就像是對付哭鬧的孩子,你可以花他也可以打他,但是最好的方法就是對他置之不理,任他哭鬧。他發現哭和鬧毫無用處,就不會再哭再鬧了。

幾個人見程新明他們忙碌起來,也不好再提什麽退股的事,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如何讓他們走得遠遠的?程新明一見他們就可惱。程新明想到了辦法,招呼其中一人道,你別在那裏親站著,要麽來船上幫幫忙,把這大鐵砣轉送過來,要麽你就回家睡大頭覺,等著我們分錢好了,你們閑情逸致地玩,鬧得我也沒心做事。

我屋裏還有事,先走了我。

有一個人離開了,其他的人也不好再逗留,也給紛紛走了。

正如《豐子愷文集》學畫回憶中所寫:有一回我畫一個人牽兩隻羊,畫了兩根繩子。有一位先生教我:“繩子隻要畫一根。牽了一隻羊,後麵的都會跟來。”後來看見鴨也如此。趕鴨的人把數百隻鴨放在河裏,不須用繩子係住,群鴨自能互相追隨,聚在一塊。上岸的時候,趕鴨的人隻要趕上一二隻,其餘的都會跟了上岸。

有一個人帶頭來了,大家都來了,有一個帶頭走了,大家也都走了。

興衝衝地來垂頭喪氣地回去。河岸上五六個看熱鬧的人,開始見他們吵得凶凶的好像甚是高興,後來見幾個人無功而返,也都垂頭喪氣地走了,走了幾步又覺不甘,又不願離開。

程新明看到了這一切,任何東西怎麽能逃過他的眼睛。他產生了懷疑,這是些什麽人?看熱鬧的?不像。

“海明,你到河岸上去看看,那幾個人是做麽事的。”程新明招呼程海明。

船正常工作起來,程新明又丟下程海明,讓他一個人負責開好船挖好砂,自己又忙別的去了。

見程新明要走,程海明心虛,怕。你走了麽辦,要是政府的來了,說咱們私自開船如何是好。

膽小是好事,一生幹不出大事業,但也捅不了馬蜂窩。

你放心地幹,沒人會找你,我與幾新紅一起,到其他村再多聯係幾條船。政府馬上要亂成一鍋粥,還有工夫管你。

程新明說走就走,程海明想留也留不住。程新明的一顆心都在了女人身上,程海明恨恨地說道,總有一天要栽在這女人手上。

蛇頭山的船又開始挖砂了,這消息這就像是長了翅膀的小鳥,飛到了政府,在政府辦公大樓上下一飛,於是黨政幹部都知道了。

緊急開會。誰好大的膽子,敢把政府的鎖打

了,把聯合執法隊的人不放在眼裏。胡高瞻怒了。在會上大發脾氣。會還是像往常的會一樣,頭頭一人在主席台講,痰紛紛鼓憎憎,台下的人出個耳朵聽。聽會的最高境界,就是把眼睛睜著,卻在睡大覺,開會的一看這人聽會認真,,睜著大眼睛一動不動地聽。其實他正在睡大覺呢,這邊耳朵進那邊耳朵出。

這次會議開了三天三夜,政府的所有幹部都到會,從書記到副書記,副鎮長,組織委員宣傳委員,主任副主任,幹事,三四十人一個不漏。各單位的頭頭。與會者一個個對程新明義憤填膺,倒不是怪他下船。那與他們無關,河道誰挖都與他們無關,他們一樣的得工資,一樣的上八小時班,下班照樣打麻將,扯三皮鬥地主。可是三天三夜的會讓他們不得休息,不得娛樂,於是他對程新明罵罵咧咧。

會議最後得出一致結論,工商局講罰單我們已經下了,可是還得等十五天之後,才能對他采取強製措施,在這十五天之內,當事人有權利提出複議。水利的答案也是一樣,礦產局的答案也是一樣。依法經營,我們也必須依法行政,如今是法治社會,一切得依程序而行。

十五天?誰能等?水利局,趕緊給我下文件,如今是汛期,防洪搶險是第一位,河道內一切船隻禁止采砂,所有船隻在汛期必須拖離河道,不得影響河道排洪,誰不聽公告,汛期強行采砂,船隻被洪水衝跑損壞橋墩、涵洞的一律追究刑事責任。

法大還是我的權大,罰款是法律行為,這停船可是我的行政行為,法大權利更大,權利在於人用,法律也是為統治階級服務的。胡高瞻自鳴得意。

蓋著鮮紅印章的白紙公告在沿河各村貼了出來。陶老板帶頭把收編的第一條船拖出了主河道,在岸邊用*的鋼絲纜繩固定,沒有下河的五條船也放在了河道邊上,那裏有駱河村的村民幫他們看守,一動都不準他們動。那也隻是一等汛期過,就要下河了,哪還怕你幾個小小的村民不成,如今這不過是跛子拜年就勢一歪。陶錫範早就準備了一大批人,幾大東風車,準備與村民備戰到底,看看我陶家軍的利害。

照樣給我挖,程新明還是外甥打燈籠照舅。

程海明有些害怕了,找程新明商量。是不是停一停,也好給政府一台階下一下。我們也得順時代,順潮流,政府叫停人們就停一下,政府開挖我們也開始挖。這叫順變適變應變。當年趙匡胤流放三年回朝,大鬧萬花樓,連夜離開了汴京星夜出城逃命之時,正遇苗訓,教他知變、應變、適變”,才能“避凶就吉”。

程新明說不用別這變那變,我這叫以不變應萬變。馬上讓其他村的六七條船回了,讓胡高瞻哭都哭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