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還是頑強地在響著,一首歌唱過N遍以後,程新明最終還是抵不住它的煩噪,接起了電話。就象一個女人,被男人纏得毫無退路,終於拗不過男人的要求,還心甘情願地把褲子脫。

接過電話,傳來伯利亞的一頓數落聲,劈裏啪啦,尤於一頓機關槍般掃射過來。

程新明,你整天正事不做,惹草拈花的事情跑得飛快,你說說,交鐵砂這麽大的事情溜了,你跑去幹什麽去了。打你手機你關機,找你人找不到,係個繩子都被你扯斷了,頸上戴個鈴鐺也無濟於事。

程新明耳朵上有防火牆,身上穿了防彈衣,對於這樣的子彈是打不進他的耳朵裏,射不進他的心裏。

程新明隻問他最關心的問題,問得非常簡潔。

“鐵砂交了沒有?”他心裏也知道,問這句話也許就是一句廢話,肯定交了。隻是價格上會有出入,那已經不是他關心的問題。

果然伯利亞的回答與他的答案一樣,不過她加了幾個字而已。

“砂交了,錢也收好了,我現在已經到了新羅,我們一起回匡故鎮。”

“好吧。”程新明回答得很無奈。好像有幾絲勉強。是呀,現在不回去,又能幹什麽呢。程新明問清了她們的具體位置,開著那軍用悍馬車,招搖過市。

伯利亞交完了鐵砂,收好了現金,存到了卡上,這才和王樹林一起坐拖礦的後八輪來回到新羅。伯利亞一路打電話程新明,始終處於關機狀態,伯利亞確實有點焦,車到了新羅,程新明總算開了機,打通了無人接聽。王樹林見伯利亞心情不好同,借故有事離開了。

伯利亞站在大街上,一遍遍地打程新明的電話。電話終於有人接了。一台車悄無聲息地駛到了她的身邊,車窗落下來,車裏傳來程新明的聲音。

“上車呀。”

伯利亞愣了一個下,沒見過程

新明有這樣的車子,是什麽車子她也不懂,隻是覺得車子很粗氣,很霸道的樣子。見程新明在車上喊她,拉開門上了車。

在車上,伯利亞把賣砂的事情簡單地跟他說了一下。程新明最關心的是錢,他隻問了賣了多少錢。伯利亞說錢都打到卡上了,到了匡故鎮,收砂的時候再取出現金來。

程新明也不好再說什麽,倆人在車上也是無語。人往往就是這樣,當一個很陌生的時候,會對他充滿了好奇,於是話也多,有時甚至是天天都有說不完的話,一個人熟悉以後,特別是很多關係都確定的,在一起反而會沒什麽言語可講了。三句話兩句話就講完了,程新明最大的感覺,就是覺得兩人在一起已經沒什麽**了。該說的話都說完了,該做的事情也都做完了。於是也沒什麽可說,也沒什麽可做,有些話隻是公對公一樣說說,毫無色彩,有些事情隻是例行公事而已,毫無**,隻是為了完成一項任務。

伯利亞也沒有過多地追問,她不想問,她也沒興趣去問。

一路上沉默,伯利亞頭靠在高高的座椅上,微微眯著眼睛,過去與他一起歡喜,一起瘋狂的情景一幕幕浮現在麵前。一起架車到處遨遊,驚喜的從背後給一個擁抱,關懷備至,溫柔體貼。伯利亞搖搖頭,人不能總活在過去,活在憶之中,婚姻之中的七年之癢她已經經曆過了,婚外的這次感情是不是也已經在過保鮮期,現在社會的節奏在加快,婚姻的進程也在加快,保鮮期是不是也在縮短。

如今舞廳成了老年人的娛樂場,以健身為主,男男女女,四十到五十,不再曖昧不再浪漫,燈光也不花,燈火也不黑,跳一曲慢三也行,快三也可;餐館酒店則是中年人的天下,喝酒聊天,發瘋發狂,正是有錢有時間的時候,可以徹夜不歸,抹牌賭博都可以,吹牛閑聊天南海北都行;賓館則是情人的天下,已婚的男女趁方便的時候,開上一

間房,要麽是*,要麽是偷偷地約會,直奔主題。完事以後洗也方便離開也方便。而那浪漫的野外花前花月下則是青蛙鳴蟲的天下,一片蛙聲,一片鳴叫。而那些單身的青年,不是在單位裏忙碌為了工作為了錢了為了房子,要麽就是宅在房子裏窩在電腦旁。談情說愛對他們已經是奢望。農村的打工的哥哥妹妹們,多半都是靠媒人介紹在春節的時候回家,雙雙見了麵,然後是電話聯係,也許在第二個春節就回家結婚。

伯利亞睡在車上,胡思亂想地想著,程新明一陣粗魯的聲音把她驚醒了。伯利亞睜開眼睛,見程新明正在打電話。程新明臉色很不好,聲音也比較大。程新明說完了,放下了電話,伯利亞這才小心地問他是什麽事情。

程新明臉色鐵青,沒好氣地說道:“水庫裏的四條船。這段時間砂價降了,船上說挖砂虧本。”水庫裏的情況伯利亞也知道,鐵砂裏含有大量的泥沙,砂的品位本來就低,一天一條船也挖不了二十噸,砂價一降,挖一天就得虧一天。原三還指望著那四條是能給他們一個翻身的機會。

“虧本的話,要不就暫時停下來,等價格起來了,我們再挖。”伯利亞說道。

砂價降了,可是費用沒降,人工工資沒降,多挖一天還得多貼一天的錢。

程新明也不好說什麽,剛才衝著電話發一頓火了,現在讓他拿辦法暫時也不好拿,是停是賣再作定奪,船一旦離開了河道就會一錢一值,挖,等砂價起來,可是等得了嗎,三五天可以等,三五年可以等嗎?程新明不知道。

程新明的車子在加速往匡故鎮開去,他想把伯利亞送到球磨場後,再想辦法把這車扔了,開到一個無人的地方。一台軍車,又是大排量的豪華車,走到哪裏都顯眼。

可是程新明沒有想到,這台車為他的出逃幫上了大忙,也是這台越野車,助他走上了毀滅之路。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