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想到蛇頭山的村民反應這麽快。形勢可是已經發生了逆轉,必須火速出擊,再也不能等兩個小時,挖機必須火速出動,以最快的速度把鐵砂船從河道拖走,拖到了下河,拖出了蛇頭村的地界,一切才好辦。

胡高瞻在急忙之中,臨危不懼,坐懷不亂,做出了一個大膽的決定,讓潛伏在河下遊的挖機,迅速開上來,把程新明的船拖走。

先是三五個人圍了上來,又是三五人圍了上來,後來竟已是越聚越多。老的老,少的少,老的老得走都走不動,還手拿著一把鋤頭,少的也幾歲的光景,走路都在人牽著,手裏拿不動重東西,拿把掃帚也來了。女的懷裏抱著吃奶的嬰孩,也來湊熱鬧。啞巴馱著鐵鍬也趕到河邊,啊喲啊喲嘴裏也不知說什麽。

看陣式真是讓人好笑,可是胡高瞻卻是笑不出聲音來。這都是馬長臉帶領的好村民,馬長臉在哪兒,還不把這些鬧事的村民給我帶回去。胡高瞻氣極敗壞。手下早就有人善拍馬屁,立馬打電話找馬長臉。

村民隻是圍著,嘰嘰喳喳,七嘴八舌。像是一群無組織無紀律亂闖亂飛的蒼蠅。有的也隻是看看熱鬧,不敢真正上前。

必須在氣勢上壓倒他們。從目前形勢看,他們早人多,但都不是精兵強將,充其量不過是濫竽充數,而我們鎮政府的幹部個個聰明能幹,以一抵十,足可以勝了他們。

“鄉親們,我們正在對非法下河的船隻進行執法,請你們不要看熱鬧,退得遠遠的,不能阻礙法院同誌的執法活動。如果誰阻止誰就違法,將會受到法律的嚴懲,輕則關禁閉,重則可是要坐牢的。你們不能受人指使,上當受騙,火速回到家裏,不要在這裏看熱鬧,免得受到不應有的傷害。”

胡高瞻對著村民喊直話來。做思想政治工作一向是他的拿手好戲,這些不白真相的群眾,說幾句嚇幾句,誰還敢輕舉妄動。果然一些村民聽了胡高瞻的話,紛紛向後退去。

胡高瞻暗自得意。

程新明見形勢有些不對,再也顧不得船上,從船上跳下來,來到村民中間。此時他覺得自己正像是一位將軍,又回到千軍萬馬的時代,自己手下的士兵正在等著自己的指揮。

首先必須向他們展開思想政治工作,作戰前總動員。隻想思想工作做好,什麽事都好解決。狼牙山可以跳,槍眼可以堵,住得再久的房子可以拆。思想工作做得好,可以上刀山下火海,可以讓人為了**自焚。

“鄉親們,河道是咱家的,是我們世世代代的油鹽罐,沒錢了在河裏

上幾天沙,沒油了拿著磁鐵到河裏吸幾天,日子平平淡淡也就過來了。可如今政府卻將我們賴以生存的河道便宜賣給了外地佬,而人們卻沒有一分錢的補償。我們是堅決不幹的。如今咱們要挖砂,想發家致富,政府卻不幹,要封咱們的船。國家文件可是明文規定,農民利用農閑時間搞搞副業,是受鼓勵的,是受政府保護的,可是鄉鎮政府卻不要是我們做事,要沒收我們的船隻。今天我們這隻船合法開采下去了,你們今才可以組織更多的農民入股,買船下河挖砂。今天我們必須團結起來,維護我們的合法權益。拿出我們蛇頭山村村民一貫的作風,一不怕死二不怕苦,為捍衛我們的生存,拿起我們手中的武器,同政府鬥爭到底。”

程新明發表了一番慷慨激昂的演說,民眾的心裏都動了起來。此時他覺得自己就是千軍萬馬中的靈魂人物,要多有成就感就多有成就感。程新明又指揮幾個人上了船,讓程海明帶上四五個股東上船上去,阻止法院的執行人員。自己則又煽動一群人,圍住政府的胡書記。又指使一些村民,讓他們趕緊把通往鄉鎮的公路給挖斷了,要讓來執行的一幫人陷入孤立無援的境地,進得來出不去。

群眾開始像是一盤散沙,在程新明的鼓動下,在幾個般東的帶動下,開始發揮了作用。

一二十個年老的年少的衝上了大船,幾十個婦女兒童圍住了政府工作人員。胡高瞻慌了手腳,法庭庭長慌了手腳。

幸好這時一隻龐然大物從河道裏突突地冒了出來。是挖機來了,胡高瞻心裏升起了一絲希望,隻是挖機一到,把大船拖走了,則什麽事情都沒有了。

胡高瞻迅速擺脫幾個婦女的糾纏,來到大船邊,指揮政府的人員。

“火速將大船用鋼絲繩套好,挖機一來,就把船給我拖走。”胡高瞻果斷地下命令。

大型挖機順著水就上來了,兩條巨大的履帶,走在沙裏上如同走在平地一般,水已淹過挖機的齊腰,巨大的挖鬥向前伸張著,宛如一隻餓虎,張著大嘴,要吃掉身邊的獵物。

程新明一看架勢不對,必須阻止挖機的靠近。程新明給程海明手一揮,海明帶幾個上。話一說完,程新明跳進了河裏,立在了挖機前麵。挖機見前麵有人阻擋,停了一下,遲疑片刻,又調轉車頭,從另一個方向向大船靠攏。

河水並不很深,也不過是齊腰深,見程新明跳了下去,程海明招呼幾個人也跳了下去,前麵有人阻擋,挖機再也不敢貿然前行,拖著長長的黑煙,停了下來。

程新明正滿

肚子怒火沒處發泄,如今找著發泄的對象了。程新明淌著水,走到了挖機邊上,抓住車門,腳蹬履帶,上了挖機,拉開車門,把挖機師傅從車裏拉出來,一頓暴打。挖機師傅邊打邊躲,抱頭鼠竄,落到水裏,程新明還追著打。

這就是痛打落水狗,程新明哈哈大笑,解了不少恨。

岸上的人看得真切,這還得了,敢公然打人,趕緊打電話派出所,給增派警力。

“不好了,胡書記,路快要被他們挖斷。”政府的一位幹部氣喘息未定,向胡高瞻報告。

“這還了得,快阻止他們。”路一斷可不是好完的,增援的進不了,自己還出不去。

“去了好幾個人,可是沒有辦法,他們人太多。”

胡高瞻有些絕望,想找法庭庭長商量商量。法庭庭長和幾個上船的法警已經被船上的農民擠到了船下,再不下來,可是要落水了。

胡高瞻與庭長會合。

“反了反了,簡直是無法無天。”庭長氣極敗壞,難道這又是一次執行上的滑鐵盧?

“把農民抓幾個,放在車上拷起來,看誰還敢造反。”胡高瞻給庭長出主意。

“拷!拷!拷。”庭長連說三個拷字。“把鬧得最凶的幾個人給我拷起來。一聲令下,法警一哄而上,亮出雪亮亮的手銬,把最近的幾個農民給拷了起來。

“把程新明把我拷起來。”

四五個法警又跑到河邊,把程新明圍起來,要把他拷住。

見有人被拷了,拉進了閃著警燈的車裏,農民傻眼了,小孩子哭大人喊,一片混亂,程新明正與五個法警糾纏在一起,哪有時間他顧。農民見來真的,個個都膽怯起來。

不知誰喊了一句,“衝呀,與政府拚了。”群眾這才反應過來,紛紛向車上衝,要把拷著的人搶回來。

“誰敢上,誰上就拷了誰。”胡高瞻叫囂著,庭長叫囂著,法警叫囂著,政府幹部叫囂著。

對峙,誰也不敢輕舉妄動。那四五個法警,眼看著已經把程新明抓住了,一隻手已經戴上了手銬,另一隻手眼看也要被抓住,形勢急轉直下,隻要程新明地抓,所有的計劃全部泡沫,再也沒人敢反抗了。

正在這危急時刻,大路上突然又衝來二三十人,原來正是其他村的船主帶領村民趕來救援來了。上十來人,衝到程新明的包圍之中,衝散了正圍住程新明的法警。

一隻手銬還戴在程新明手上,程新明揮舞著,嘴裏叫嚷著。

“上上,給我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