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4章 有本事殺我,再愧疚吧
深夜,吾安寺之內,所有吾安寺弟子焦急的等待著。
這座百年古刹和它所屬的道派一樣,本應該是靜謐低調的,但是近十年間,吾安寺在五大道派之中,卻是最激進的。
激進,會付出一定的代價,這是毋庸置疑的。
十年前陽高義初任吾安寺長老,便力主聯合江南武道力量,搶占江北的武道資源,尤其是江北的藥材。
這才有了岷江道場會議,那一年,陽高義失去了自己的兒子。
而今晚,十年仿佛是一個輪回一樣,詛咒著陽任玥。
白天陽任玥外出回家,便昏厥在了吾安寺之中。
她的嘴唇發紫,麵色紅潤,全身道脈皆無動向,仿佛已經失去了生命。
吾安寺上下亂成了一鍋粥,陽任玥是陽高義的親孫女,陽家直係血脈中唯一有武道天賦的人。
而且,陽任玥的武道天賦還不低,陽高義還想著由陽任玥接過自己手中這杆大旗。
可是現在,他的寶貝孫女卻躺在**,一動不動。
薛鏡勻和葉岐生都站在榻旁,除了這二位東林本地的神醫之外,盛京第一針鍾南也在場。
南北三大神醫,都被陽高義請了過來,但是三人分別診斷了許久,麵麵相覷,心中沒有任何頭緒。
這三人中,葉岐生是最熟知藥性的藥神,可就是被稱為中藥百科全書的葉岐生,都無法判斷出陽任玥身中了什麽毒。
鍾南提出了一個設想:“會不會……會不會不是中毒,我們因為表象,一直按照中毒來排查,可萬一不是中毒呢?“
這就說道了薛鏡勻的專業領域,這三人,薛鏡勻偏重醫武。
他嚴謹的分析道:“若不是中毒,那便和武道脈有關。可是老夫才疏學淺,實在是不知道何種武道創傷會導致這樣的病態。”
看著三位神醫討論的樣子,陽高義的心已經涼到了極點。
這三人已經不是醫生那麽簡單了,他們被稱作神醫,是真的配得上神這個字的。
若是這三人都如此為難的話,陽任玥此命休矣。
陽任剛年輕氣盛,並沒有就此放棄,他衝到了三位神醫中間,大喊道:“你們難道就沒有任何辦法嗎?你們可是神醫啊!”
三人麵麵相覷,異口同聲道:“還有辦法!”
聽到這話,陽高義立刻站了起來,抱拳拱手道:“三位先生,我知道三位先生各有派別,與我吾安寺有門戶之見。可是人命關天,玥兒是我陽家唯一的希望,還請三位神醫摒棄前嫌,救我孫女一命。“
“若是玥兒能夠活過來,陽某人、吾安寺必定感恩戴德!”
說完,陽高義單膝跪地!
所有人都愣住了,吾安寺的長老,竟然跪了下來!
陽任剛看著陽高義,愣了半秒鍾,他合適見過這樣的場麵。
但是很快,陽任剛也跟著跪了下來。
“陽長老請起,要想救陽小姐,那就隻有他了!”
……
半個小時的等待,陽高義和陽任剛如坐針氈,尤其是陽高義,她甚至能夠清楚的回憶起十年前的那個夜晚。
他兒子陽信燁也是嘴唇發紫,麵色紅潤,如此不到三個小時,陽信燁便失去了所有生命體征。
時間慢慢的流逝,陽高義心中隻有一個念頭,希望三位神醫口中的救世主快點到來。
可是,當紫檀木門被推開的那一刻,陽高義愣住了!
林悟穿著一件跨欄背心,踩著一雙拖鞋,睡眼惺忪的打著瞌睡,漫不經心的看著屋子裏的所有人。
“是你!”
陽高義層的一下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他看著榻旁的三位神醫,用懷疑的眼神看著他們。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神醫?”
三人一起點了點頭,甚至連鍾南都毫不猶豫的點頭。
雖然這三位神醫自視甚高,尤其是鍾南年輕氣盛,但是隻要談論到醫術,他們三位都承認林悟的地位。
如果這三人都束手無措的病情,那這世上也就隻有林悟能救了。
薛鏡勻解釋道:“想必二位都認識林先生,但是你們隻知道林先生武醫高強,卻不知道以他的醫武也是出神入化。陽小姐的情況,隻能請林先生試一試了。”
薛鏡勻如此說,陽高義心中雖有懷疑,也被打消了。
他抬起頭麵色複雜的看著林悟,有些難以啟齒。
黑雲山莊一聚,陽高義可是力主要鎮壓林悟,在五大道派中,吾安寺和劍閣的關係也不算友好。
甚至陽高義親自帶人去過劍閣,揚言要滅了劍閣。
這一切,林悟都有親眼見證,現在陽任玥有難,唯一能救她的卻隻有林悟,這是天大的諷刺。
經曆了風風雨雨,經曆了武道變遷,經曆了近百年滄桑的陽高義此時無奈的笑出了聲:
“莫不是上天故意為難我,造化如此,我陽高義無話可說!”
說完,陽高義站了起來,撩起了自己的道袍,雙膝跪地。
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不敢相信自己所看到的的一切。
剛才陽高義已經跪了一次,但是那時單膝,更何況那時跪的是三位神醫。
可是現在,陽高義雙膝跪地,跪的是林悟這個乳臭未幹的小子,他的歲數,不過和陽任玥一般大啊!
“林先生,我吾安寺、我陽高義自知有愧於你。但是作為吾安寺長老,我別無選擇。若是林先生肯救玥兒,老夫任你處置!”
陽高義知道林悟的性格,他有仇必報,愛憎分明。
為了救陽任玥,陽高義願意付出自己的一切,哪怕是自己的生命。
林悟這個時候,才算是清醒了一些,他揉著眼睛說道:“其實也不用上來就跪。你覺得你對不起我,但是我覺得,你對我的那些攻擊,不痛不癢。”
“黑雲山莊那次,還有麻將館那次,哪一次我林悟不是活著走出來了?”
“要愧疚,等你有本事殺了我再愧疚吧!”
說完,林悟徑直走向了床鋪,不再理會陽高義。
跪在地上的陽高義聽到這話,仿佛感覺到自己的臉頰一陣疼痛。
他分不清這是林悟的大度,還是他的狂傲。
總之,眼前的這個青年,似乎已經不是自己個月前自己認識的那個人了。
陽高義凝望著這個穿著睡衣的背影,心中無限感慨。
他從來沒有相信過年輕人,這也是他這麽多年還把持著長老位置的原因。
他總覺得年輕人血氣方剛,做事考慮不周,不論是怎樣的天才,都有著屬於年輕的缺陷。
可是在林悟身上,這種缺陷似乎成為了優點。
自從林悟來到東林,他一直橫衝直撞,不論遇到誰都是七個不服八個不忿,懟天懟地對空氣。
但是直到今天,林悟還完完整整的站在這裏,甚至還扶持期了一個瀕死的公司。
陽高義心中一陣狂潮泛起,他和之前想的的一樣,若是這個人能夠為吾安寺所用,道派何愁不興?
但是不一樣的是,之前陽高義曾經把這個想法付諸實踐。
而現在,他清楚的知道,這隻能是自己的奢望。
如此大才,不是任何人,任何道派能夠駕馭的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