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9章 邙山上的墓碑
中午時分，四位醫生從屋子中走了出來。
除了跟著林悟來到別館的三位神醫之外，托馬斯也在房間中為林悟診斷。
上次在胡家的別墅見過林悟之後，托馬斯就對林悟產生了濃厚的興趣。因為林悟手中的醫術是托馬斯從來沒有見過，也無法理解的。
所以在那之後，托馬斯回國把自己的簽證延期了一年，為得就是弄明白林悟的醫術。
可是還沒等他見到林悟，就得到了林悟病危的消息。
本來作為神經科專家的他，就和三位中醫一起，進入了房間之中。
三位華夏神醫，再加上一位享譽北美的西醫，這四個人湊在一起，可以說是神仙陣容了。
可是這四位神仙走出林悟的臥室，臉上都有著遮掩不住的失望。
這一刻，庭院中的氛圍沉重到了極致。
抽煙的人扔掉了手中的煙頭，坐著的人站了起來，淚眼婆娑的人的心提到了嗓子眼。
武慕櫻和蘇晨雪率先走上前，焦慮的看著三位神醫。
但是那句話，一直沒有問出口。她們害怕，害怕自己提問卻得來一個她們無法承受的答案。
薛鏡勻看著跪在院子中央的陽任玥，心中有些不忍。
這四位醫者，都是當世大賢，可是做醫生到了他們這樣的地步，他們依然還是無法直麵那沉重的後果。
最後，鍾南歎氣道：“各位，我們已經盡力了。十五分鍾之前，林先生的心跳停止了……”
十月份的東林，陽光炙熱，但是秋風中透著一絲涼意。
而秋風中的月白別館，此時仿佛已經到了冬天。
在門外跪了一宿的陽任玥站了起來，她雙腿都有些麻木，站著都搖搖晃晃。
陽任剛出手去扶她，陽任玥狠狠的推開了自己的師哥，臉上掛著兩行淚水，朝著門外走去。
所有人相顧無言，不論之前他們有著怎樣的期許，此刻他們的的心情都已經失落到了極點。
……
魂境之中，林悟躺在一片虛無之中，慢慢的睜開了眼睛。
“嘶……”
林悟深吸了一口氣，卻感覺到了無盡的窒息感，這感覺讓林悟猛地坐了起來。
林悟呆在之前的魂境之中，感覺不到任何和現實世界的差異，五感俱全，隻是魂境之中的景象變得虛無了一些。
可是現在的這個魂境，更本無法呼吸，這讓林悟一時間難以適應。
突然，白胡子老頭罰寧出現在了魂境之中。
和往常一樣，他穿著那一身發黃的衣服，臉上帶著和藹的笑容。
“不用吸了，這是第二層魂境，是沒有空氣的。不過你放心，到了這一層魂境，你不用呼吸，道脈會替你呼吸的。”
聽到這話，林悟停止了大口大口的吸氣。
慢慢的，他竟然習慣了這種窒息感。和罰寧所說的一樣，此時林悟不用呼吸，也能夠端端正正的站著。
這種感覺是那麽的驚奇，可是片刻之後，林悟警醒道：“老頭！我不會是死了吧！”
此時的林悟，總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而這種不真實的感覺，就是林悟想象中死亡的樣子。
罰寧帶著不置可否的笑容：“生和死對於你來說，有什麽區別呢？記得你以前常跟我提起，自從你上了龍石島之後，你已經是個死人了。”
林悟搖了搖頭：“我說的是生理！我記得我替陽任玥治病，用道脈衝他的驚門和死門，我現在應該已經失去的了道脈，命不久矣！”
之前的記憶終於回到了林悟的腦海中，但是這些記憶有些太過沉重。
“你記得就好，那麽現在，你後悔替陽任玥治病嗎？”
林悟砸麽了一下嘴巴：“當時我沒有猶豫，現在想起來，倒是有些後怕。我才二十五歲，我沒還沒結婚，沒生孩子，死了好像有點可惜。”
“但是，你後悔嗎？”罰寧執著的問道。
“不後悔。”
這個問題，似乎也不需要什麽慎重的考慮，林悟便脫口而出。
“你說過的，武為方法，道才是目的。治病救人，就是我的道。”
聽到這話，罰寧終於露出了寬慰的笑容，他手扶著那虛無的地麵，慢慢的站了起來。
“勿忘，你跟我來。”
在這白色的飄渺中，一眼望不到頭，林悟跟著罰寧走了許久，都沒有看到任何的變化。
“老頭，你帶我去哪，這哪哪都是一樣的，有什麽意義嗎？”
罰寧隻是背著手，兀自的向前走這，嘴裏振振有詞：“勿忘，這裏是第二層魂境，比第一次魂境更加真實，但是也更加縹緲。”
林悟出奇的沒有反駁這句話，這層魂境的縹緲能夠感覺得到，這裏沒有任何其他的物體，隻有白茫茫的一片。
但是這個魂境的真實，林悟似乎也有所體會，站在這第二層魂境中，林悟不會像之前那樣覺得心裏沒底。
罰寧繼續說道：“能夠進入這層魂境，說明你對道脈有了更深一步的了解，這是一件好事。之後，你的武道會再一次精進。”
“你的意思是，我的武道已經有所突破了嗎？”
罰寧停下了腳步：“隻要你心中有根，武道便會自然而然的提升。”
“這世間修煉武道的人那麽多，可是沒有一個人歸根究底的想一想，武道到底來自何處，是為了什麽而存在。”
說完，罰寧一揮衣袖，無數墓碑突然出現在魂境之中。
這景象把林悟嚇了一跳，他不由自主的向後退，嘴裏叫罵道：“這什麽玩意兒！怪滲人的！老頭，你是不是故意嚇我？”
罰寧望著這一眼望不到邊的墓碑，麵無表情的說道：“此地喚作邙山，位於第二層魂境之中。這些墓碑，和你一樣，都是曾經追尋武道盡頭的人的。”
“原來，不隻有咱們兩個人能進入魂境。”
林悟明顯有些失望，他還以為自己的是天之驕子，天選之人。
卻沒有想到，能夠進入魂境的人竟然如此之多，他們的墓碑一眼望不到邊。
“等等！”為什麽我父親的墓碑也許在這裏。
在林悟目力所及的範圍內，赫然有一塊墓碑寫著“盧林之墓”。
“難道……難道我父親也打開了道脈？”看著父親的墓碑，林悟心中波濤洶湧。
“不，盧林並沒有打開道脈。”
“那他的墓碑怎麽會出現在這裏。你不是說，隻有打開了道脈的人才能進入魂境嗎？”
“你們不一樣，這其中大多數人，都是在死後進入魂境的。他們生前，對於武道有著執著的追求，可是終其一生，他們也不知道武道來至何處，將去向何處。所以在死後，他們進入了魂境之中，依然追尋著。”
林悟點了點頭，雖然這件事有點難以置信，但是林悟從來不會質疑罰寧的話。
在這邙山之上，林悟看到了許多人的名字，有的是上古大能，有的是武道大家，也有的是國家英烈。
生前他們都是名震海內的大人物，可是死後，他們都靜靜的躺在這裏。
無論他們有著怎樣的功績，有怎樣高強的武道，此刻的他們沒有任何區別，都隻是一兩塊青石墓碑，隻不過刻著不同名字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