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7章 六年前的往事
大孤山的墳堆之上，發生了太多的事情，這些事承載著東林的現在未來和過去。
紫夜並沒有著急的離去，她緊盯著盧林的墳墓，佇立良久，隨後弓腰，朝著這位武道天才的墳墓深深的鞠了一個躬。
這個時候，一個輕浮的聲音響起，沈韜豹夾著一根煙，靠在樹幹上，緊盯著紫夜。
“紫夜宮主看來並不相識表麵上的那麽冷血啊。”
紫夜這個女人，雖然最近經常露麵，但是其他道派對她的了解，也僅限於表麵上的冷漠而已。
霧隱宮本就是個隱秘的門派，常人對其了解不多，哪怕是沈韜豹這樣圍聚劍閣高位的人，也隻是知道點皮毛而已。
看到沈韜豹，紫夜的表情恢複了冷冽：“我隻是覺得，曾經的武道天才，不應該有這樣的下場。”
沈韜豹踩滅了煙頭，轉到了墳墓之前，略帶油滑的雙手合十，朝著盧林的墳墓鞠了兩個躬。
“六年前那場巨變發生的時候，我還是劍閣的一個小小執事。再說了，我們劍閣，向來不入你們法眼，這樣的大事，我們也沒法參與。”
紫夜瞟了沈韜豹一眼，並沒有離去，而是接話道：“如果當年你們劍閣像今日一樣壯大，你會趟這趟渾水嗎？”
“也許會吧，如果是我主政劍閣的話。”
“那你們也會任由盧家被滅嗎？”紫夜再次問道。
“有可能吧……大勢所趨，我沈韜豹不是什麽高尚的人。”沈韜豹坦誠地說道。
他從腰間掏出了一盒煙，先是讓給了紫夜，紫夜擺了擺手：“武道者，還是少抽煙為妙。”
沈韜豹發自內心的笑出了聲，自己叼了一根煙，找到了一根被林悟震斷的樹樁坐了下來。
“我就是個半吊子，不像你們這些天才，還有未來可期，抽不抽煙，對我影響不大。”
紫夜凝望著這個略顯油滑的男人，若是半吊子的話，他的功力不可能增長的這麽快，即便有林悟相助，沒有沈韜豹自身那強大的武道脈，也是辦不到的。
但是這些話，紫夜並沒有說出來。
沈韜豹繼續說道：“六年前，各大道派站在自己的立場上，做出了有利於各自道派的決定，這無可厚非。紫夜宮主和我一樣，手下都掌握著弟子的生死，我們應該能理解那樣的事情吧。”
話說完，樹林中一個低沉沙啞的聲音傳來。
“我們為了道派，是不錯，可是你何嚐知道我們心中的內疚？”
高琦和陽高義緩緩走來，表情沉重。
二人一左一右來到盧林的墳前，鞠了躬，略有一絲愧疚。
“喲，二位也沒走呢？抽煙嗎？”
高琦和陽高義都拒絕了沈韜豹的香煙，四人圍聚成一團。
這樣的場麵，實在是少見。東林四大道派的主使人，不是在武道聖地也不是黑雲山莊碰麵，還帶著一團和氣，這是東林武者做夢都想不到的。
紫夜看著後來的兩位老者，發聲問道：“那麽高會長，陽長老，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麽？”
這四人雖然此時是平級，但是六年前，高琦和陽高義可是切實參與過那場巨變的人。
紫夜和沈韜豹當時名不見經傳，隻能從傳聞中一窺一二，所以此時的紫夜充滿了好奇。
陽高義在沈韜豹的身邊坐了下來，低聲切平靜的說道：
“六年之前，盧林四十歲，是東林屈指可數的武道天才。大家都認為，他是唯一一個能夠突破九階的人。“
“盧家，也是巨富大族，曆來有武道傳統，這一切，都預示著東林即將進入盧家的時代。”
“那時的東林，勢力劃分比現在還要明顯，各大家族對立，王家、董家、蘇家、盧家再加上一些小家族，東林的所有勢力都被這些人把持著。”
沈韜豹不甚在意的說道：“那不是和現在一樣嗎？”
現在的東林，也是牢牢地被極大家族把控著，五大道派趨於中立，看起來似乎真的沒什麽分別。
陽高義點了點頭：“表麵上是這樣，但是不一樣的是，盧林有更長遠的願景。他希望東林的武道家族聯合起來，整合武道力量，以來為了對抗外部勢力，二來，用他的話說，造福於民。”
高琦緊皺著眉頭說道：“他的妻子龐淑英，是最後一位醫武傳人，所以盧家的醫武，在當時獨步天下。他們希望能夠將醫武趨於民用，隨後武道也要向平民開放。”
“好事啊。”沈韜豹言不由衷道。
“是好事。”陽高義嘴上說是如此，但是卻搖了搖頭：“這樣的話，對於小家族來說，是好事。武道趨於民用，意味著大家族掌控的武道資源要分享給小家族和平民。所以盧林確實聯合起了一部分小家族，做出了一番聲勢。”
紫夜聽到這裏，漸漸明白了一些。
她分析道：“武道資源共享，必定會讓已經成型的大家族不爽，所以，盧林從這裏開始和王盛天隊對立了，是嗎？”
“紫夜宮主說的不錯，王盛天聯合起了那些不願意分享資源的家族，東林一時三足鼎立。董家和不願表態的家族作為一方，王家和盧家各自作為一方。”
“盧林是個武道天才，而且最重要的的他是個正直的人。他不願意用下三濫的手段解決這件事，但是他的敵人，卻不這麽想。”
高琦補充道：“王盛天聯合趙源、吳宣美這些人，率先攻擊了盧家引以為傲的醫藥產業，盧家的產業瞬間縮水了一半。”
“之後，盧家的盟友見風使舵，紛紛離開了同盟，導致盧林孤立無援。”
“最致命的是，王盛天買通了東屋，東屋在這件事上袖手旁觀，導致盧林最後的失敗。”
高琦看了看陽高義，不悅的回憶慢慢的湧上心頭。
他說道：“當年盧林和王邵河的那一戰，我和陽先生都在場。在武道聖地，盧林麵對武道天才，當時位居六階的王邵河……”
“六階？那盧林不應該輸啊！”沈韜豹疑惑道。
“王邵河並不是一個人。盧林麵對的，是以王邵河為首的所有敵手，一共十三個人。”
陽高義回憶道：“盧林先是挫敗了王邵河，但是沒有傷他性命。之後十三位武道者輪番上陣，盧林最後體力不支，才敗下陣來。”
“卑鄙！”
紫夜的拳頭打在了樹幹上，臉上帶著一絲冷漠。
“那陽先生和高先生難道沒有說些什麽嗎？”紫夜質問著這兩個人。
陽高義歎了口氣：“這就回到了剛才的問題之上，作為武道者，我們問心有愧，但是作為各自道派的掌門人，我們必須冷眼旁觀。”
高琦解釋道：“如果盧林將武道用於民用，我們道派的根基也將不複存在，五大道派便不會有現在的位置，紫夜宮主，這件事，我們無力抵抗。”
沈韜豹點了點頭，這件事，確實也沒有辦法怪罪這兩位。言不由衷，事不由己，這兩句話，在沈韜豹當上劍閣掌劍使之後，他自己深有體會。
高琦回過頭看了看那對荒墳，搖頭道：“我和陽先生，心有愧疚，才來此雞掰。沒想到二位也沒有離去，你們兩個，在我和陽先生麵前，算是年輕人。如果今天再麵對這樣的事情的話，說不定會有不一樣的解決辦法吧。”
但是紫夜微微的仰頭，淡紫色的嘴唇上下翻動著：“現在的我們，已經在麵對同樣的情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