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8章 震懾
紫夜和沈韜豹，大概算是同一個時代的人，他們和高琦還有陽高義有著明顯的不同。
他們的思維方式以及價值觀，和這些老派的武者有著本質的區別，所以他們可以看到今天除了王邵河之死之外的事情。
沈韜豹掐滅了煙頭，吐著一口餘煙淡淡道：“二位，王邵河廣發請帖，請我們這些本不想幹的人來到大孤山，為了什麽？”
高琦之前也思考過這個問題，他扶著下巴，說出了自己的考慮。
“也許是為了震懾我們道派，還有哪些武道家族，以顯示王家實力的強大。”
沈韜豹點了點頭：“這就對了。王家今天本來信誓旦旦，想著可以用王邵河的驚天武道嚇趴下我們這些武道同仁，從此他們天高海闊，遨遊東林。”
“但是，他們沒想到的是，林悟贏了。”
陽高義越聽越入迷，分析道：“林悟贏，是大家都沒有想到的結果，就算把今天林悟打敗王邵河的事情一五一十的告訴別人，別人也不一定相信。”
紫夜麵若寒霜的說道：“不，有一個人想到了。”
“誰？”
“林悟！”紫夜早就想到了這一切，她解釋道：“今天的比試，並不是針尖對麥芒，而是單方麵的碾壓。林悟欣然赴約，那是因為他心裏有底。”
沈韜豹接著說道：“之前我力勸林悟不要出席，因為他們不僅想要林悟死，還要用林悟的死來震懾東林，可是林悟沒聽我的。”
“因為他知道，王邵河並沒有辦法震懾到大家。相反，林悟卻用王邵河的死，讓我們都見識到了他的厲害。”
說到這裏，高琦和陽高義都愣住了，事實確實是這樣。
而且這個事實之後，並不是巧合，而是林悟的精心安排。
紫夜繼續說道：“如果林悟隻是為了複仇，他不用做這麽多事情，他隻需殺了所有敵人，這對他來說，不是一件難事。”
“可是林悟偏偏選擇北盧集團，選擇在我們之間斡旋，時而交好，時而威懾，是因為他有目標，他要繼承他父親的遺誌。”
一語點醒夢中人，陽高義和高琦互相看了看，有些不可思議。
現在他們終於明白了，沈韜豹和紫夜說的確實沒錯，現在的他們，也麵臨著選擇，和六年前一樣的選擇。
林悟的北盧集團研製出長平丸，並將長平丸付諸民用，並不是為了賺錢，更不是巧合，他是為了重新分配武道力量。
這和六年前，盧林的所作所為一模一樣。
看起來林悟是為了報仇才和王盛天對立，實質上，他在進行著他父親未盡的事業。
沈韜豹占了起來，若有所思道：“六年前，各位選擇了袖手旁觀，任由盧林自生自滅。六年之後的今天，你們還想做出之前一樣的選擇嗎？”
這個問題問的陽高義和高琦心發慌，這不僅僅是一個思緒那麽簡單，這背後，是各大道派切實的利益。
陽高義皺著眉頭，眯著眼睛，說道：“沈掌劍使，我們四個人中，就隻有你和林先生私交最深，而你又是劍閣的掌劍使。”
“你要知道，一旦武道麵向民眾，劍閣的又是就不複存在。一個是你的朋友，一個是道派，你要做何選擇。”
薑還是老的辣，陽高義的這句話把問題的焦點匯聚在了沈韜豹的身上。
但是沈韜豹也沒有任何保留，他笑著說道：“陽老爺子，我發自內心的說一句，您真是個老狐狸。不過，我可以明確的告訴你，我沈韜豹是林悟的朋友，我這條命都是他給的。就算他要對抗全世界，我沈韜豹也萬死不辭。”
“那你是要背叛自己的道派了？”
沈韜豹豪放一笑，朝著山林小徑走去：“哈哈哈哈，劍閣從來都是不被人重視的，也許這一次，我們會選擇和你們不一樣的道路。”
說完，沈韜豹隻留給這三位一個背影。
事實上，四大派的首領能在這裏心平氣和的交談這麽長時間，已經算是不易了。
紫夜說道：“二位，我敬重林悟的武道，也佩服他的為人。但是這件事，恐怕不是我們能夠決定的。”
“是啊，至少，我們要讓各自的幫主知道這件事。”高琦捏著下巴說道，“還有天威盟，他們的表態也很重要。”
陽高義回頭看了看離去的沈韜豹，說道：“天威盟最近一直不參與江湖的事情，恐怕是軍中事務繁多。但是我猜，他們一定會站在沈韜豹和林悟的對立麵。”
東林武道界都很清楚，如今的天威盟和劍閣已經徹底對立，沒有任何調節的餘地。
就算沒有這檔關係，天威盟本來的立場也很清楚，他們大概率不會同意武道流於民用。
陽高義感歎道：“才六年而已，已經是一個輪回了……”
“那麽這個輪回裏，陽先生立場是否會會發生變化呢？我聽俞長棟說，林悟可是救了你孫女的性命。”紫夜意味深長的問道。
陽高義微微一笑，他這個歲數，經曆了太多的事情，有些事在他眼裏，從來都沒有選擇，因為他知道他的立場何在。
“林先生救玥兒一命，我定當報還。但是，我依然是吾安寺的人，道派的利益，大於一切。”
高琦看著陽高義問道：“那陽長老是傾向於和當年一樣的選擇了？”
紫夜聽到這話，笑出了聲。
在她眼中，這件事，和六年前的那件事，已經不能同日耳語了。
“二位，六年前，你們可以選擇冷眼旁觀，因為盧林是個正直的人，他們不能把你們怎麽樣。”
“可是六年後的今天，你們低頭看一看，七階尊者王邵河的血還沒有流幹呢。林悟，和他父親，是不一樣的人。”
陽高義和高琦地下了頭，王邵河的屍體留在原地，血液還有一絲熱氣。
這個景象，再一次喚醒了他們心中的恐懼。
紫夜離去了，高琦和陽高義也先後離去了。
這個時候，他們才明白，今天也許和六年前一樣，麵對著抉擇。但是今天，絕不是那麽容易能夠做出選擇的。
但是無論如何，今天發生在大孤山的事情，一定會在東林武道史上寫上濃墨重彩的一筆。
第二天一大早，王邵河慘死的消息傳遍了整個東林。
最先接到消息東屋，已經亂成了一鍋粥，他們派出了全部警力在街上巡邏，一以免發生大規模的尋仇鬥毆事件。
王邵河是事先向林悟發過戰帖的，這是江湖恩怨，就算林悟殺了王邵河，東屋也不得插手。
但是這之後的事情，王家必定會采取大規模的報複手段，一旦雙方正麵碰撞，東林一定會亂起來。
東林武道界因為這個消息，也幾乎陷入了瘋狂之中，但凡是武道家族，都親眼目睹了七階尊者王邵河的死。
他們不知道該如何自處，也不知道林悟下一個對手是誰，一時間之間人心惶惶。
可是反應最為強烈的，還是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