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1章 麵對疾風
淩淨一副充滿了求知欲的樣子，但是越是這樣，紫夜越是無法心安。
再三斟酌言語之下，紫夜說道：“掌門，上一次東林出事之時，我還未成年，也沒有進入霧隱峰，所以我的態度，算是部分中立吧。”
“哦？你這是要批判上一任霧隱宮宮主啊。”淩淨笑道。
“不，其實我覺得掌門您也有問題。東林是江南重鎮，九江通衢，更是華夏的藥材基地。其地位，不可謂不特殊。我覺得，掌門您同意六年前的那件事，似乎有些不妥。當然，我現在幾乎是站在上帝視角評價這件事的，也許當初處在您這樣的位置上，我也會作出同樣的決定。“
聽到這話，淩淨白皙的臉上出現了欣慰的笑容：“不，其實你說的對。”
歎了一口氣之後，淩淨回憶道：“六年前，盧家如日中天，而且聯合了那些本來分散的力量，無論是對於新月聯盟還是道派，都是一大威脅。”
“任誰想，道派都應該無條件地和新月聯盟王盛天站在一起。然而盧家覆滅之後，原本分散的力量並沒有回到道派手中，反而讓新月聯盟更加強大。”
“王盛天在東林如日中天，在某些方麵，甚至可以操控道派，我想這是五大道派不願意看到的。”
說著，淩淨突然回頭，話鋒一轉問道：“可是，如果當時盧林贏了，結果又能有什麽不一樣呢？隻是一個換了名字的大族，繼續把持著大部分的資源，不是嗎？”
掌門的這個反問，讓紫夜無法回答。
站在道派的角度講，不論是誰，隻要他們會弱化道派，就是敵人，無論是王盛天還是盧林。
紫夜結束了這段陳述，另起話頭道：“掌門，之所以這麽說，是因為我現在麵臨著同樣的選擇。這個叫林悟的人，重走了當年盧林的道路，我不知道，我們應該站在了哪一邊？”
淩淨站了起來，走到了紫夜身邊，語重心長道：“其實，今天我對你是有些失望的。讓你這個孩子當水映宮的宮主，是因為我想看到一些不一樣的變化。否則，霧隱峰中像陽高義那樣的老古板多得是。關於這件事，你心中早就有了分曉，你還來請示我，是沒必要的。”
淩淨轉頭將要走回自己的房間之前，留下了最後一句話：“隻要不受自己的感情幹擾，你做什麽決定，我都會支持。霧隱峰不是我淩淨一個人的。”
最終的最終，淩淨還是沒有給紫夜一個明確的答複。
退出聖地，再次見到俞長棟的時候，紫夜臉上寫滿了心事。
俞長棟明白，這次會麵可能不太順利，他小心翼翼的問道：“宮主，是不是掌門沒有同意的你的想法。”
“掌門不置可否。”紫夜簡短的回答道。
“那是不是掌門不知道東林的情況，畢竟在這深山老林裏，接受的信息也是有限的。”
紫夜立刻搖了搖頭，心事重重道：“不，恰恰相反，掌門對一切都了如指掌。”
說到這裏，紫夜沒有透露更多，但是她心中實在是無法釋懷，淩淨的那一句不要感情用事，在紫夜的耳邊一直回響著。
看著紫夜的樣子，俞長棟也不敢多問，直到汽車開出了大山，來到了回程的高速路口。
左邊是江南省，右邊是東林市，俞長棟減速了，糾結的問道：“那宮主，我們究竟要不要應王盛天之邀。”
紫夜麵無表情的指了指江南省的收費站：“走吧，再難的路，也得有人走。”
……
第二天，月白別館之中，武慕櫻站在小院中，看著林悟的房間，有些猶豫。
邢衛東從另一邊走來，看著原地踱步的武慕櫻，自然地問道：“慕櫻，怎麽了，有心事？”
“嗯……沒什麽……”武慕櫻立刻轉頭，但是走了兩步之後，她又停下了腳步。
“衛東，林悟讓我替他買了去江南省的火車票，你知不知道他要去江南省幹什麽？”
邢衛東正在吃東西的嘴巴突然停滯了，綜昨天的事情合，林悟要去江南省的目的不難想象。
武慕櫻接著說道：“就這兩天，北盧公司牽頭成立了東盧商會，和王盛天的東林商會正麵碰撞。而江南省，就是王盛天的地盤，萬一林悟想不開……”
說著說著，武慕櫻不敢往下說了。因為她想到了上一次和王盛天對立的人的下場，即便她是個孩子，也無法忘卻那段記憶——她的家族，因為六年前的事情被波及，幾乎是家破人亡。
就在二人無言的時候，沈韜豹闖了進來，他徑直朝著林悟的房間走去，一邊走一邊嚷嚷：“林先生呢？出大事了！”
“出什麽事了？”邢衛東攔在沈韜豹的麵前問道。
“唉呀，王盛天給劍閣發請帖，邀請我們去江南省議事。”
“什麽？”邢衛東愣了一會兒，分析道：“王盛天給你們單獨發的，還是？”
“五大道派都接到請帖了，我差人問過了，其餘的幾位大佬早上都已經出發。”
邢衛東杵著下巴，細細的分析道：“劍閣對於王盛天來說，不值一提，但是這個時候你們卻接到請帖，說明他要做足表麵功夫。”
“五大道派齊聚江南，無非是為了東盧商會和東林商會之間的事情，難道說，他要在武道界孤立東盧商會。”
沈韜豹雖然有點看不起邢衛東，但是邢衛東的聰明才智是無法忽視的，他直接指出了這件事的要害。
聽完邢衛東的分析，沈韜豹和武慕櫻齊刷刷的看著林悟緊閉著的房門。
與其說此舉是針對東盧商會，不如說這麽做是在針對林悟。
就在這個時候，林悟的房門打開了，他麵朝著著正午的太陽，站在自己的房門之前，巍然聳立。
今天的林悟，並沒有穿著那件牛仔褲，也沒有穿著他的白襯衣，而是穿著一件道袍。
灰色的道袍上繡著金邊，披風之後寫著“林”。
無論哪個道派，道袍的樣式大都是一樣的，隻有從顏色和繡花樣式上分辨。
身在東林江湖的沈韜豹，熟知東林每一個道派，每一個家族的道袍，可是他卻認不出來這間灰金色道袍。
尤其是披風上草書的那一個“林”字，顯得異常的詭異。
可是武慕櫻和邢衛東不一樣，他們兩個人認得這件道袍。
因為他們曾經見過，六年前，月白別館之內，往來的武道者大都是穿著這樣的道袍。
而林悟身上所穿的，是他父親盧林的道袍。
那個“林”字，是盧林的名字，也是盧家的家訓——風、林、火、山。
“林……林悟，你穿它要幹嘛？”邢衛東瞪大了眼睛問道。
林悟輕輕的拍了拍道袍上的塵土，這間道袍不見天日的時間也太久了一些。
他麵如石佛，冷道：“這一切，得有一個結束了。”
“什麽？”
林悟沒有再解釋，他對著沈韜豹說道：“沈韜豹，今天的事情，你不必多想。你是劍閣掌劍使，當為劍閣考慮，做你應該做的事情。“
“那你怎麽辦？”沈韜豹焦急道，“師爺，六年前的事情，你忘了嗎？”
如今，和六年前的情況如出一轍。
林悟冷笑一聲，撇開步子向前走去：“沒有忘，我父盧林一人麵對疾風也不曾懼怕，我林悟又有何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