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六十五章眼淚
對於崔洪濤來說，治療構成是痛苦與酸爽的結合體。頸部推拿十分鍾左右，崔洪濤已經沒力氣掙紮了，隻是下意識的嗚嗚嗚。那種感覺實在是無法說的清楚，就像在地府裏受刑的感覺。實在是太痛苦了！這種不是單純願意上的疼，還帶著酸溜溜的勁，鑽進骨髓裏。
李成蹊總算是停下來了：“嗯時間到了，先取針。”腰上的針取出來，收好之後，崔洪濤靠在沙發上，就像一條上了岸的魚大口大口的喘氣，仿佛正在做催死掙紮。實際上這個時候他的感覺很奇妙，渾身的骨頭都鬆快了，每一個毛孔都張開，那種快感同樣無法用語言形容。
韓主任在一邊看著，心裏也很好奇，到底是什麽感受？但是崔洪濤覺得吧，說話的力氣都沒有了，出了一身的汗，就想先去洗個澡。
但是李成蹊收好針之後，笑了笑：“還有肩部，您還得堅持一會。”
“啊，還來啊？”老崔慘叫一聲，那種感覺打死他都不想再來一次了。但是韓主任隻是一個眼神，他就乖乖的坐椅子上趴好，口中還求饒：“小李醫生啊，能不能別那麽使勁啊？”
李成蹊笑道：“這還真不行，沒這個力度治療效果不好。現在頸部按壓結束了，您感覺如何？”崔洪濤實話實話：“非常輕鬆，覺得自己的頸部似乎從來沒有出過問題。腰上的感覺也很好，很輕鬆，完全沒有感覺到平時久坐之後的酸脹。”
“嗯，再堅持一會吧，肩膀推拿結束，還有腰部。針灸隻是打個基礎，還需要推拿活血化瘀，促進腰肌勞損的恢複速度。”嘴上說話，手上卻沒有任何停頓，一使勁，崔洪濤：“哎！”
一開始韓主任還是抱著手在邊上微笑旁觀，但是隨著時間的推移，她的表情不太對了。
李成蹊的額頭上全是汗水不說，老崔也是一個樣子。到最後的腰部推拿時，李成蹊渾身冒出淡淡的水汽，老崔也是這個樣子。這一下就不能不引起她的震驚了，見過推拿的，沒見過推拿弄出桑拿的效果吧？現在看家了，就像老早的電視劇裏頭，兩個人雙手抵著，一起冒水汽達到最佳治療效果，這叫什麽推宮過血來著。
很明顯，李成蹊這個就不一樣了，現場可沒有幹冰。但就是這麽神奇的在冒水汽。
老崔已經沒力氣慘叫了，就像一條死狗，最多哼哼兩聲。臉上的表情無法形容，就是那種跑步一身臭汗之後，趴在那兒回魂的樣子。你說他是在痛苦吧，還不如說在享受。
崔洪濤已經無法形容自己的感覺了，那種酸疼麻，現在已經沒感覺了，似乎神經已經失去作用，就算他感覺到了，也沒力氣去叫喚。承受這種治療的過程，耗盡了全身的精力。
李成蹊終於停下來了，韓主任又發現一個驚人的現象，他的拖鞋就像水裏撈出來一樣。抬腳就是一個濕腳印，發現這一幕的時候，韓主任不會說話了。徹底的驚呆了！
李成蹊停下手，扶著崔洪濤在長沙發上躺下，沙發上有墊子，就算把沙發給弄的全是汗水，換一套才多少錢。李成蹊按照這個程度給人治療，正常收費怎麽也能值兩套沙發不是。
“呼！韓姨，你家這沙發，怎麽是步的？”李成蹊忍不住吐槽，要是皮的，隨便擦擦就好了。汗水算什麽？韓主任嗔笑道：“怎麽，你這土豪看不上窮人的家具啊？”
“沒有的事情，我不是心疼這沙發麽？”李成蹊笑著的很難看，實在是太累了。一屁股就坐在椅子上，一動不動的喘息。韓主任見了忍不住心疼道：“你這孩子，這麽拚做啥？”
李成蹊無力的搖搖頭：“我沒事，習慣性的追求最佳治療效果。”
韓主任歎息一聲，招呼保姆拿毛巾給他擦汗，接著去看崔洪濤。這位倒好，打呼嚕呢。李成蹊見狀趕緊道：“給他把汗擦幹淨，拿個被子蓋起來，睡一覺起來就好了。”
“你還是去洗個澡吧！”韓主任沒先管崔洪濤，先招呼李成蹊。
“嗯，我出去拿換洗衣服，在後備箱裏就有。”這衣服是在梅子那裏換下來的，洗幹淨後梅子丟在後備箱。現在排上用場了。韓主任招呼保姆去拿，自己動手伺候老崔。
李成蹊痛快的洗個澡出來，這次給崔洪濤治病，如果沒有韓主任在場，他可能就是一般的治療一下，不會那麽賣力氣。韓主任在場，那種眼神的關注下，李成蹊覺得不做到最好，都對不去她那份關愛。於是，又一次感覺到了疲憊，已經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沙發上崔洪濤鼾聲震天，韓主任笑盈盈的坐在椅子上，看著他出來時，笑道：“頭發沒吹幹麽？”李成蹊笑道：“沒有看見電吹風。”韓主任站起來：“去陽台的盥洗台，那邊有。”
領著李成蹊過來，想想韓主任搬來一把椅子，把李成蹊按在椅子上：“坐好，我給你吹幹！”李成蹊想掙紮一下，最後還是被那種慈愛的眼神打敗了，默默的坐下。對麵就是鏡子，韓主任吹幹頭發的過程，落在眼睛裏。韓主任就像一個母親，正在給孩子吹頭發，動作很輕柔，不知為何，李成蹊突然有想哭的喊一聲媽的衝動。眼睛紅了，趕緊揉幾下，被韓主任發現了。停了吹風：“怎麽了？”
“沒事！”李成蹊搖搖頭，沒有解釋。韓主任沒強求，收起吹風道：“出去坐一會吧。”
“我出去抽支煙。”說著話，李成蹊匆匆的出門，就像逃難一般。站在院子裏的花池邊，背對著門口，點煙的時候手一直在哆嗦。鏡子裏的那一幕，在腦子裏浮現，揮之不去。點上煙了，眼淚止不住往下掉。這一刻的李成蹊才算明白，自己對母愛的渴求到了何等程度。
如果她是我媽該多好？李成蹊心裏這麽想的時候，韓主任也在想，這是我兒子該多好。
春天的夕陽下，李成蹊站在院子裏抽煙的一幕，落在了謝冰的眼裏。叫人開車送兩個孩子回家，謝冰自己打車回來的。
看見李成蹊在抹眼淚的時候，謝冰的心裏咯噔一下，沒來由的緊張起來。難道是受了什麽委屈？
“你怎麽了？”謝冰忍不住發問，李成蹊剛才有點走神了，沒注意到她來到。
“沒怎麽，有個蟲子飛眼睛裏，揉了幾下。”李成蹊趕緊找借口，好在謝冰沒覺得他在撒謊，過來墊著腳：“我看看。”李成蹊趕緊躲開道：“沒事，已經好了。不早了，我該走了。”
“你這人真討厭，來都來了，不出飯就走啊。”謝冰吐槽，李成蹊趕緊舉手投降：“真是有別的事情，跟人約好的。”謝冰笑道：“你跟我說不著，你跟小姨說去。”
兩人進來，韓主任聽謝冰的轉述後，笑著看過來：“真的有事？要走？”
李成蹊點點頭，韓主任這才笑道：“有事就算了，以後有的是機會。時間不早，趕緊的。”
拿起車鑰匙和藥箱，出門的時候想起還有換下來的衣服，要去拿被韓主任攔住：“你先走，我給你洗好了下次來的時候再拿。”李成蹊匆匆告辭，其實他不舍得走，隻是不走不行了，再不走他怕真的舍不得走了。
“開車小心點！”目送李成蹊的車子消失，韓主任才轉身回來。李成蹊剛出大院，電話就響了，顧自憐打來的：“李子，對不起，晚上約不成了。”李成蹊心裏咯噔一下：“怎麽了？”
“有個突然行動，全市的警察都要上路檢查。”顧自憐解釋了一句，李成蹊很想問個明白，想想還是算了。“那行，你忙吧。”語氣裏的失望非常明顯，顧自憐聽著心裏都疼了一陣。沒法子，通知是剛下來了，為了配合雙創，全市範圍內的大行動。晚上要開會，她要留下來。
李成蹊開著車子往回去的路上，心情還沒有恢複平靜。身邊就像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對他慈祥的說：“路上開車小心點。”
晚飯前崔洪濤才醒來，看著坐在邊上發呆的妻子，崔洪濤下意識的動作放輕。這才是韓主任平時在家的狀態，很容易陷入自己的世界之中。相比之下，李成蹊在的時候，那個妻子才是一個健康的母親和妻子。
“又在想什麽呢？”崔洪濤心裏暗暗歎息一聲，問了一句。“啊，醒了？”就像受到了驚嚇，韓主任突然的扭頭看過來的時候，臉上先是驚愕，隨即自然的笑容露出來：“感覺如何？”提起這個，崔洪濤才算是反應過來，是啊，感覺如何呢？
站起來走了幾步，做了幾個拉伸的動作，崔洪濤停下來時一臉的震驚，看著妻子道：“我說了你可能不信。”韓主任笑道：“你說！”崔洪濤很認真道：“就像回到了二十歲的時候！沒錯，我就是這種感覺，仿佛自己回到了二十歲。”
“說人話，你都六十了，回到二十歲你還成妖怪了？”韓主任忍不住笑了，崔洪濤卻很認真的回答：“真的是這種感覺，你看我做幾個動作給你看。”說著做了個彎腰的動作，雙手很努力的去摸腳尖！結果……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