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九章諜戰上海灘

上海老飯店創建於清光緒元年,原名“榮順館”,飯店外觀為飛簷翹角仿明清風格,古色古香。它地處繁華街區,緊鄰外灘、南京路。老飯店的創始人是浦東川沙人張煥英,原是個廚師。1875年,他在南市新北門內城隍廟西首一條叫舊校場路的小馬路上,租下了一幢年久失修的小樓,開了一家小飯館,取名榮順館。這家飯店設備陳舊、店堂狹小,老板自己掌勺燒菜,老板娘和兒子端菜、收賬。雖然隻是一家小小的“夫妻老婆店”,但因張老板烹調技術高超,燒的雖是肉絲黃豆湯、醬肉豆腐等上海家常菜,但味道鮮美、價格低廉、經濟實惠,很受普通市民歡迎,開市不久就客源興旺。

隨著飯店生意越來越好,老板就在店名“榮順館”前加了個“老”字,成了“老榮順館”。店內不少常客嫌“老榮順館”叫起來麻煩,幹脆隻取一個“老”字,把它叫作“老飯店”,日子一久,漸漸叫出了名,老板也就索性把店名改為“老飯店”。酒香不怕巷子深,當年“老飯店”雖地處陋巷,但由於名廚高手代代相傳,名聲始終不衰,狹小的舊校場街也因此車水馬龍,熱鬧起來。

高梵隨陳恭澍走進老飯店,服務生把他們帶進一個包間。裏麵坐著三個人,其中一個英俊的年輕人站起身,迎過來,握住高梵的手說:“13號?不,高老弟,幾年沒見,你變得的更瀟灑了。”

高梵的手被緊緊握著,卻神色恍惚,他根本對此人毫無印象。

“高梵,你真不認識他了,他就是徐遠舉。1932年你們曾經一起參加過軍統培訓班。而且,你們和戴處長三人,都是黃埔七期的。”

“哈哈哈,高老弟這是貴人多忘事。”徐遠舉略帶嘲諷的笑著說。

“徐兄剛才說的13號又是什麽意思?”高梵奇怪的問。

“哦,那是你的代號,咱們不談這個,來,我給你們介紹一下。”

陳恭澍又介紹了另外三位同僚,都是上海站的高級特工。他們坐下來,陳恭澍對高梵說:“本來戴處長要過來的,他臨時有事,來不了啦,叫我們幾個陪你,為你接風洗塵。咱們有幾年沒見了,今天得好好喝一場,咱們不醉不歸。”

菜上來了,都是“老飯店”的招牌菜,有蝦籽大烏參、紅燒河鰻、扣三絲、油爆蝦、糟缽頭、八寶鴨、八寶辣醬等,擺滿了一桌子。高梵雖不能喝酒,但每個人敬的酒,他還是喝幹了,頭腦開始發暈。

這時,徐遠舉倒上酒,對大家說:“我明天就要離開上海了,不知何時才能相見,來,咱們共同幹一杯。”

“徐組長,要離開上海,去很遠的地方嗎?”高梵端起酒杯好奇的問。

“哦,徐組長得到了我們戴處長器重,將出任“護送班禪專使行署”少將參謀,到西藏開展情報工作。”陳恭澍說。

幾個人都舉起酒杯,恭賀徐遠舉升遷。

“其實這次破獲“怪西人案”,徐老弟功不可沒。”

“哪裏哪裏,這都是戴處長英明果斷,以及少校行動組長沈醉和眾位同仁的齊心協力。”徐遠舉謙虛的說。

“怪西人案,這個案子聽起來倒挺稀奇。”高梵說道。

“哦,這是最近破獲的一起間諜案,怪西人案又稱諾林事件,在審訊中,因為這個西方人,一言不發,我們稱他為怪西人。”接著陳恭澍向高梵講述了整個事件的始末。

很顯然,諾林事件是上海灘最令人驚訝的間諜案,簡直就是一個神秘的故事。海萊爾?諾林的真名叫雅可夫?儒德涅克,他是共產國際國際聯絡部經驗豐富的特工人員,在上海他以法文和德文教授身份工作,而實際上他在領導共產國際遠東局的組織部。在妻子塔尼婭?諾林的協助下,他的職責範圍包括:共產國際執行委員會與中國共產黨之間、CEEI與FEB之間、FEB與CCP之間、FEB與遠東其他共產黨之間所有的通訊,其中不僅有密碼電報,也包括信件、包裹、非法印刷品等。他必須把從大都會貿易公司收到的匯款分發給FEB、CCP、共產青年國際等組織。公寓和房子,無論是用來居住,還是幹業務或者是開會,都得由他來租借。掩護點的地址、郵箱和電報地址也是如此。

他的公寓裏配有家具和傭人,一旦某個特工人員離開後便立即撤銷。去東方工人大學的學生和共產國際的人員,都得經過上海。總之,所有與安置、財經和通訊有關的活動都在諾林的管轄之下。

他持一份偷來的比利時護照到了上海,用的名字是凡?德?克呂森。他在上海有10個不同的住處,8個郵箱,7個電報地址,兩個辦公室,一家商店和10本儲蓄簿,共有儲蓄50萬元。這是極為巨大的數目,在大蕭條時期尤其驚人。

警方首次察覺到諾林的存在,是從一個叫約瑟夫?獨克勞化名為色基?拉?富朗的法國共產國際信使從新加坡經過時被警察逮捕開始的。在他的隨身物品中,他們發現了一個電報地址和一個英租界的信箱號碼。這個號碼是一套複雜的通訊暗號,它後來被發現是由兩套電碼組成:一套用來與在亞洲的共產國際人員聯係,另一套用來與莫斯科和歐洲的共產國際領導人聯係。

與此同時,根據他們自己的線索,軍統調查人員開始發現共產國際的這個網絡。此案始於在湖北省逮捕了一名共產黨嫌疑分子。他的名字叫關兆南,軍統在武漢的審訊人員企圖讓他開口,但他在酷刑下一直拒不屈服,後來南京派了個司法官員說服他給共產黨上海支部寫信,讓他們派信使來與他聯係。

上海很快答應,並派遣了一個叫陸獨步的人到達武漢,他馬上被戴笠的人帶走。雖然他在拷打下很快招供,但陸獨步所能告訴他們的關於共產黨上海支部的內部情況非常少,因為他隻負責黨的外部聯絡通訊工作。徐遠舉為戴笠出謀劃策,巧施一計,叫欲擒故縱引蛇出洞。於是戴笠決定利用陸獨步來引誘其他地下人員出籠,並將這個倒黴的共產黨人帶回上海,讓警備司令部的偵察大隊看管。然後特務們讓陸獨步照常按照他的接頭程序,在南京路的東亞旅館登了記,並給他的哥哥寫了一信,告知自己的近況。

與此同時,上海站的特工們住進了陸獨步的房間和隔壁的房間裏。次日,陸獨步的哥哥陸海防來到了旅館,徑直去了陸獨步的房間,連門都沒敲。一推門,陸海防就看見了在椅子裏睡著了的特工,他立刻悄悄退出而沒有驚醒那個打磕睡的特工。但隔壁房裏由沈醉率領的特務發現了他,便朝著正在下樓梯的陸海防衝去。陸海防差一點就溜走了。他混進了擁擠的先施百貨公司,在人群裏不見了。但狡猾的沈醉躲在邊門旁,當這個共產黨員企圖從邊門溜走時,沈醉撲了上去,他拚命掙紮,但沈醉終於給他戴上了手銬。

事實證明逮住陸海防意義重大。首先,他出乎意料地很快就招供了。被捕的當天,他先被帶到上海市政警察局的老閘捕房,幾個小時後又被引渡到警備司令部的偵察大隊。戴笠親自監督審訊。還沒有人碰他一下,光是在他麵前擺出刑具,陸海防就自願向軍統出賣了他的上級。他是大家所知道的老共產黨員中,投降最快的一個。其次,戴笠的人不久便發現,他在黨內的職位非常特殊:他是共產國際在遠東的最高領導人的英語翻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