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9章京官

翌日清晨,寧雲郎早早就被吵醒,張耳一聽,原來是曹汝豹那家夥不知何時來了,在院門外大聲敲喊著,大早上美夢被吵醒,實在是睡不下去了,抬頭看了眼窗外,沒有動靜,陸輕羽向來神出鬼沒,應該已經出門了。

“我說都什麽時候了,你還在睡覺?”

曹汝豹進門以後,看著睡眼惺忪的少年,奇怪的問道。

寧雲郎白了他一眼,道:“你當別人都和你一樣閑著玩樂不成?你府上的事情自有下人替你打理,我這麽大的院子就我一個人收拾,能一樣嗎?”

“本少爺這叫心憂天下,每日殫精竭慮才睡不著懶覺,怎麽到你這裏就成了閑著玩樂了。再說昨日送來的幾個下人被你遣回了府上,我姐以為我辦事不周,虧得苦口婆心解釋了半天才放過我。”

“心憂天下就算了吧,心憂芙蓉樓裏的那幾位知己倒是真的。”

曹汝豹笑著往屋子裏走去,道:“還是寧兄弟懂我。”

說完又奇怪道:“不知為何,今日醒來後,脖子一直酸痛,難道是夜裏落枕了不成?”

寧雲郎心道,換誰被敲暈過去,也得酸痛個幾日。

少年不去管他,端起水瓢在院子裏漱起口來。

這處宅子是寧雲郎托人從蜀商手裏盤來的,有曹家的關係在,價格倒是給的公道,平日他也很少住這裏,要不是曹家的人時常過來收拾一番,怕是都要長滿了荒草,曹汝豹閑來無事也會過來住兩天,據說是為了躲著他爹。

“咦,不對。”屋子裏的曹家二少忽然驚咦一聲。

“怎麽?”少年抬頭問道。

“你這裏有女人的味道。”

曹汝豹從屋子裏走出來,繞著寧雲郎走了兩圈,好奇道:“你小子啥時候開竅了,難怪不願隨我去芙蓉樓裏找樂子,原來是金窩藏嬌。”

寧雲郎白了他一眼,道:“你若是這都能聞出來,去京都監察司謀個差事定然不在話下了。”

曹汝豹嘿嘿得意道:“本少爺這些年遊曆花叢,什麽樣的女人沒見識過,這點小事還想瞞過我?我看你這趟搬進城裏來,十有八九就是為她了,快講講到底是哪家的閨女,讓我爹給你做媒去,保準把這親事給定下來。可惜你小子不願意做我姐夫,要不然我就算占你點功勞,倒也不會愧疚了。”

寧雲郎見他越扯越遠,趕緊打住,道:“得得得,你先說你來幹嘛的。”

曹汝豹聞言一拍手,叫道:“差點忘了正事,走,趕緊和我回一趟府裏,我爹要見你。”

寧雲郎微微詫異:“馬上?”

“馬上!大概是「千裏目」的事,京中來了位姓宋的欽差,是我爹多年的好友,此事在軍中多依仗他來運作,將來有功勞少不得要分他半成。”

寧雲郎點了點頭,對功勞之事卻不上心,而是說道:“那你等我片刻,我去換身衣服。”

三年前誤打誤撞救了知州家的千金,由於這層關係的緣故,這些年曹知行對寧雲郎還頗為照顧,所以於情於理都要去一趟,更不用說曹汝豹兩姐弟與他相交甚密,這些年明裏暗裏幫了他多次,曹汝豹為人紈絝歸紈絝,但心眼不壞,前些年還慫恿著寧雲郎一起去芙蓉樓,被姐姐曹汝熊知道以後,愣是躲在寧雲郎家裏幾日不敢回去,在外麵天不怕地不怕的曹家二少,回家可乖巧的不行。

寧雲郎換好衣服出來的時候,曹汝豹已經吩咐人備好一駕馬車在門外等著,兩人進了車廂以後,寧雲郎這才說道:“那「千裏目」就以你姐弟的名義獻上,我便不參與了。”

曹汝豹聞言一怔,問道:“為何?”

“功勞於我來說可有可無,若因此事被朝廷惦記上,倒不見得是一件好事。”

“這倒也是,不過既然這東西是你提出來的,好處自然不會少了你,這點你就不要推辭了,不然大姐當真要打死我。”

“打死你倒不會,曹家還指望著你傳宗接代,話說回來,你爹給你相的那門親事如何了?”寧雲郎饒有興趣的問道。

曹汝豹聞言頓時愁眉苦臉,道:“你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淮南王家的小公主哪裏是我能高攀得起的,再說人家要的是能詩會畫的才子,在她眼中我不過是一介紈絝,如何會看得上我。”

“我看多半是你不願意娶她,若是家中再多一個公主,打不得罵不得偏偏還得罪不得,以後豈不是連出來玩樂的機會都沒了。”

“還是寧兄弟懂我。”曹汝豹哈哈一笑,卻又說道:“武後臨朝以來,李唐那些王爺們殺的殺貶的貶,如今連個大聲說話的都沒有,誰還敢攪和這灘渾水裏,再說武後那邊怕是也不容許一洲太守和親王聯姻,聽我爹說這幾日朝堂上,禦史台的那幾個老不死的可沒少彈劾他。”

前些日子曹知行入京奏事,回來路上恰好遇到淮南王,後者委婉的提了親事,好在曹知行以婚姻大事還需商議為由搪塞過去,說等回去再議。曹汝豹自然是不願意娶個公主回來當菩薩供著,借機躲在寧雲郎的酒鋪裏喝了幾天悶酒,等到那提親的隊伍離開以後才敢回去,寧雲郎可沒少拿這事來打趣他。

把寧雲郎送到曹府門口,聽牽馬的老管家說老爺和大小姐都在廳堂裏,曹汝豹頓時沒了湊熱鬧的想法,帶著兩個青衣小廝去芙蓉樓找樂子去了,剩下的酒鋪少年被老管家客氣引了進去。

曹府占地極廣,府內庭院眾多,便是那抄手遊廊都要轉過幾道彎來,過了屏風還要走上幾步才到廳堂。

此刻一眾上下人等都在廳堂之中,這裏紅磚鋪地,遊紋雕柱,周圍有檀香冉冉升起,倒也算雅致了。

遠遠就聽到有人在談話,入眼看去,一個矮胖身材的男子站在廳堂之中,手裏端著紫砂雕竹的茶壺,正在給身邊之人沏茶,此人寧雲郎認識,便是蜀州太守曹知行了,而他身邊那位麵黑如炭、身著錦袍的中年官員,想必就是曹二少口中那位遠道而來的京官。(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