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4章 你猜 終

“我知道。”安初夏點了下頭:“這幾天我想了很多,你說的對,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苦衷。”

“好了,別說這麽傷感的話了。”薑國立咳嗽了幾聲,清了清嗓子道:“現在先去看看安易山再說,你也該見見他了。”

安初夏一愣,臉色少了幾分血色。

韓七錄在此時攬過了她的肩:“有我在。”

安初夏還未說什麽,薑國立已經搶在她的麵前開口:“你就別惡心了還有你趕緊去照照鏡子吧,也不怕嚇壞了別人”

“我怎麽了”韓七錄一臉迷茫,為了找安初夏,他早就在整個a市布滿了眼線,這醫院門口更是藏著許多韓家的人。他也猜那條新聞出來之後,安初夏會立刻來到醫院,於是他就幹脆在醫院附近的酒店住了下來,接到消息他就直接跑過來了,連衣服都沒扣好。

難不成是因為發型亂了

他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頭發,頭發黏黏的,摸起來頗不舒服。

他這才想起這幾天白天一直都在找人,能找的地方他都去找了,而晚上也是找到半夜,回家倒頭就睡,哪有時間洗頭發

“啪啪”薑國立一抬手,拍了幾下。

“少爺。”韓管家自陰影處走出,身後還跟著好幾個造型師。

看到兩人詫異的模樣,薑國立麵帶笑意地解釋道:“在初夏從故宮裏出來時我就接到了消息,所以就一直跟著初夏回來了。順便通知了一下韓管家這邊,剛才要不是你衝出來,我就帶人把那些記者都抓了。”

原來如此。

韓七錄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繼而他臉色的表情凝滯住,目光定定地看著安初夏,問道:“原來你沒有回a市你一直在故宮跟金可在一起”

“恩”安初夏點了下頭:“我隻是想安靜一會兒。”

他並沒有怪她的意思,一切的錯原本就在於他隱瞞在先的。知道安初夏這幾天好好地呆在故宮,他心裏也就放心了,金可應該不會為難她。隻是

“你怎麽會找到她的”韓七錄訝異地問道。

“這個”安初夏幹笑了一聲:“正好碰到她而已。”

“這麽巧”韓七錄滿眼狐疑。

薑國立適時走上前:“你們兩個能別在我跟韓管家兩隻單身狗麵前秀恩愛了嗎趕緊讓韓管家給你整理整理,真是丟死人了初夏,你先跟我進醫院。”

早晚都是要有這一麵的。

她心裏雖然複雜,但也還是沒有猶豫地跟著薑國立往醫院裏麵走去。

醫院內寂靜無聲,這個時間點醫院是流量最少的時候,隻看到值班的醫生或者護士走來走去地忙碌著。

“他已經醒了嗎”安初夏忍不住問道。

之前看安易山,她內心幾乎是毫無波瀾的,雖然對方是她的義父,可那時是為了給她一個身份,讓她有一個身份能做韓七錄的未婚妻,免得遭人看不起。

而現在,安易山卻是與她真正有血緣關係的親生父親。

“你恨他嗎”薑國立不答反問。

“恨”安初夏如實說道:“從小時候別人罵我野孩子的時候,我就開始恨他。隻是、我明白,這種恨,隻是因為期盼他能夠作為一個父親,陪在我的身邊。”

“你這孩子”薑國立搖了搖頭:“還真是怪令人心疼的。”

他的腳步在一間病房前停住,外麵守了兩個保鏢,看到薑國立便退到了一邊。

“他就在裏麵,你們兩個聊,我在外麵等你。”薑國立說完,很是紳士地替她打開了門。

這動作看起來是紳士,實則是讓她沒有了逃避的機會。

“初夏”安辰川的聲音自連忙傳出來。

安初夏順著聲音看過去,瞥見安辰川旁邊躺著的那個人迅速坐了起來,一雙眼睛垂下了眼淚:“初夏我的女兒”

她所有偽裝起來的堅強,終於在聽到“我的女兒”這四個字之後崩塌。眼淚像決堤的水流了出來,這麽多年沒有父親的日子,真的很不好受。

她也期望像別家的孩子一樣,能夠坐在父親誇大的肩膀上咿咿呀呀地說話,可是那些夢想,都已經不可能實現了。

說恨嗎

其實是不恨的。

那麽想要得到的,又怎麽會恨呢

“進去吧。”薑國立低低地說了這麽一句,輕輕地拍了下她的肩膀。

幾步的距離,卻像是走了有一個世紀那麽長。安辰川迅速地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很自覺地退到了一邊。

“對不起初夏。我對不起你和你媽,我想要一死了之,用死來償還我所犯下的錯我悔呀人一生追求那麽多的東西,到死了同樣是什麽都帶不走。我對不起你們啊”

安易山老淚縱橫,安辰川站在一旁也很不好受。

“你對不起的,不止是我跟我媽,還有辰川跟辰川的媽媽。”安初夏擦幹了眼淚,深吸了一口氣說道:“如果你還想用死來補償,我勸你不要再犯傻了,你死了,虧欠的隻會更多”

“虧欠的,隻會更多”安易山愣愣地看著她。

“你死了,是可以去跟我媽道歉了。可是你有沒有想過,辰川和他媽媽要怎麽辦”安初夏聲音暗啞,說出的話卻是字字珠璣:“你已經欠了我跟我媽媽的,不要再虧欠辰川了。”

安易山垂淚看向安辰川,安辰川的眼眶也是通紅的。

“安董事長。”站在門外的薑國立在這時候走了進來:“初夏你就不要再擔心了,還是好好照顧你的妻子跟兒子吧。初夏,我們韓家會照顧好的。另外,我想跟你單獨談談。”

安易山逝幹了臉上的淚水,喑啞著聲音說道:“我也正有話要跟你說。”安初夏跟安辰川對視了一眼,一起走出了病房,關上了房門。

“我真沒想到,你會來。”安辰川率先打破沉默,說道:“我以為,你不會原諒韓家,也不會原諒我們安家。我沒想到你兩家都”

“不用再說這些了,我隻是覺得,恨人很累而已。”

“恨人很累我還真是第一次聽人這麽說。”安辰川說著,長長地歎了口氣:“不過,你說的也不是沒有道理。但是,你真的不恨我爸嗎”

“我已經說了,恨人很累。”安初夏走到了走廊的長椅前坐下:“我補會覺,一會兒舅舅出來了,你記得叫我。”

安辰川點了下頭,紳士地脫下了自己的外套蓋在了她身上,在安初夏開口前就說道:“不用拒絕,姐姐。”

姐姐

安初夏的眼眸豁然瞪大,片刻後,她嘴角一彎:“謝謝你。”

這一聲弟弟,她暫時叫不出口,但是,隻要給她時間,她相信,自己可以辦到

坐到真正地、沒有芥蒂地叫安辰川弟弟

現在,她實在太累了,隻想好好地睡一覺。

時鍾滴答滴答,有節奏地擺動著,一秒不多,一秒不少,在整點的時候,敲響了聲音。

她緩緩睜開眼睛,入眼是房間內熟悉的水晶吊燈,窗簾被緊拉著,房間內的光線很暗。但從窗簾透出的光線可以得知,這不是晚上,是白天。

兜兜轉轉,從a大到機場,從機場到故宮,從故宮到醫院,再從醫院回到韓家,轉了一圈,她終究還是回了這裏。

回想了一下,她最後清醒的地方是在醫院病房門口的長椅上。想來,應該是韓七錄看她回來了,把她帶了回來。

她以為自己會很抗拒這個家,可真到了這裏,卻是突然地覺得安心了起來。說到底,韓家待她是不薄,她什麽也沒有失去,隻是讓安易山得到了應該有的懲罰。

安初夏從**坐起來,手立即觸及到光滑的文件夾的殼。她下意識地收回了手,等看清那是文件夾得時候,她疑惑地皺了下眉頭,繼而將床頭的燈打開來,這才打開了文件夾。

打開文件夾,入眼就是股份轉讓書五個大字。

她的太陽穴突突地跳了幾下。等情緒稍微平靜一些後,她翻開了這份轉讓書。她大學是主修漢語言的,對這些商業上的東西幾乎是一竅不通。但這份轉讓書寫的很是簡潔,連她這個行外人都看懂了。

大體的意思,就是安易山把他手頭上百分之43的股份轉了她百分之三十。

百分之四十三是什麽概念這意味著她現在已經是安氏最大的股東了。隻要她願意,整個安氏,從此以後就是她的。

這麽做,不過是為了贖罪。

對於金錢這些東西,她現在已經麻木了。她深深地懂得了一個道理,錢隻有在缺的時候才是好東西,而錢一旦多了起來,隻會有弊無利

看完這些,她將轉讓書直接放在了一邊,注意到床頭櫃上靜靜地躺著她的手機。這手機她讓薑國立拿去處理了,最後還是回到了她這裏。她拿過手機看了下時間,居然已經是傍晚了。

她一覺直接給睡到了傍晚。

“對了金可姐”她神經一緊,連忙給金可撥了一個電話過去,還好她之前有存金可的手機號,不然還真是不知道要怎麽聯係她了。

手機在響了兩聲嘟聲之後就通了。

“我在回帝都的路上了,你好好照顧自己。”金可開口就是這麽一句。

安初夏回過神來,連忙問道:“您怎麽不休息一下還有,我沒好好謝謝您呢”

“謝我”金可小聲地笑了一下:“你要怎麽謝我把我請回韓家謝謝我得了吧,這隻會掀起更大的風浪,忘記在故宮跟我一起過的那幾天吧。忘記對你來說,隻是有利無害。”

她還想要說話,金可卻是直接說道:“我在高速上了,先掛了。”

說完,金可竟真的直接掛斷了手機。

金可的性格就是這樣的,安初夏歎了口氣,下了床走出房間。

房門一開,她頓時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房間門前的地板上,鋪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花瓣被放成了“cx,嫁給我”五個字。而花瓣一旁的蠟燭則是被擺成了一個巨大的愛心。

“初夏。”

韓七錄突然從隔壁房間走了出來,他一身西裝筆挺,手中拿著一束火紅的玫瑰花,也不知道是怎麽知道她出了房門的。

“你”她有些無措地站著,臉頰微紅:“你這是在搞什麽”

“搞求婚啊,這不是顯而易見嗎”韓七錄邪笑著走上前來,遞上玫瑰花:“我在百度上搜了一下,30朵玫瑰的花語我最喜歡,也是我要對你說的。”

三十朵玫瑰的花語是啥原諒她對這個不懂啊

她按捺住去百度的念頭,對上韓七錄的眼:“你別鬧了,這樣子,多不好”

“哪不好了”

說話的是薑圓圓,薑圓圓居然一直躲在韓七錄隔壁的房間偷聽她終於忍不住竄了出來,滿臉是淚:“小初夏,你就答應那兔崽子吧這麽俗的求婚方式都出來了,還有什麽不能答應的”

“喂你剛剛是在說我求婚的方式很俗嗎”韓七錄冷冷一眼瞥了過去。

“是很俗。”韓六海居然也從薑圓圓出來的那個房間走了出來,他看向韓七錄,搖了搖頭,說道:“俗不可耐,現在隻有老頭子才會用這種擺花瓣的方法吧”

“你們”韓七錄氣急,好半天才喘過來氣

“不俗吧這可是我跟七錄少爺一起好不容易才想出來的”

這熟悉的聲音,是萌小男

萌小男從韓七錄的房間裏跑了出來,跟在她後麵的居然還有蕭銘洛、淩寒羽和淩寒羽的女朋友江小塔

這層樓,到底藏了多少個人

“我也覺得不俗。”薑國立也跟著從韓七錄的房間裏走了出來:“那安在初夏門口的攝像頭可是我部隊最新研製出來的無痕跡探頭,可以躲過敵人任何”

“打住”薑圓圓及時做了一個停止的動作,繼而頗為委屈地看向安初夏,淚眼婆娑地說道:“初夏,你就答應這個兔崽子吧看在他為你做了這麽俗的事情的份上”

“喂都說了這不俗”

好好的求婚,就這樣變成了韓七錄跟薑圓圓的罵戰。

“我願意。”

現場吵鬧的頓時止住,現場變得寂靜無聲。

“親一個”萌小男率先打破沉默,大喊著起哄。

其他人也跟著紛紛起哄。

吻,在這俗不可耐卻又無比溫馨的場麵中,溫柔落下。

“韓七錄,你手摸哪裏呢”安初夏猛地推開了韓七錄,跳開了一步,護住自己的胸口。

“不是”韓七錄滿臉委屈:“是我媽”

安初夏驚愕地看著薑圓圓還在半空中的手。

薑圓圓尷尬地一笑:“嘿嘿我這不是在替我孫子看看要不要找個奶媽嗎”

那也不是在這個時候吧

安初夏滿頭黑線。

“初夏。”韓六海突然開口說道:“我”

“您不用說了。”她長吸了一口氣:“我知道您有您的苦衷,我不怪您。”

韓六海的眼眸沉了一下,自責之意盡顯。他倒是寧願被她責怪的,可

此刻,他是真的後悔了。即便安氏有壓過韓氏的狼子野心,他當時也不該將這個小姑娘卷入商業競爭來的。

但當時,他怕不那樣做,無法完全打擊安氏,他怕自己會後悔。

可現在那樣做了,他卻是真的後悔了起來。

好半天,韓六海才說道:“好孩子,是我對不住你。”

“初夏”薑圓圓弱弱地說道:“你、你真的不怪你爹地嗎就算是怪他,也不要再玩失蹤了好不好媽咪都快要擔心死你了,怕你又跟高一的時候掉到淚江裏媽咪真的好怕失去你”

安初夏幾步走上前,輕輕地抱住了薑圓圓:“對不起,媽咪,讓你們擔心了。”

“我說”萌小男雙手叉腰:“這是求婚現場誒你們把氣氛搞得那麽冷幹啥呢初夏伯母都把眼淚收收,我快受不了啦”

萌小男嘴上雖然這麽說著,可是她的眼睛也閃著淚光。

她和蕭銘洛雖然身在國外,但是一直都會關注國內的消息。在得知安易山是安初夏的親生父親後,她幾乎是立即就猜到了這可能都是韓六海造成的。她正準備請假回國,緊接著她就得知了安初夏失蹤的消息。

當然她整個人都不好了

她還以為,她的初夏,會跟韓七錄徹底地決裂。

卻沒想到,初夏還是一如既往地善良、為他人考慮。她甚至,連恨一個人都不會。

多麽傻多麽讓人心疼

當她和蕭銘洛一起趕回國,卻正好接到了韓七錄打過來問如何求婚的電話。他們頓時連家都沒來得及回就趕到了韓家幫忙出謀劃策。

還好,一切都還在正軌上。

仇恨,很多時候隻會帶來更多的痛苦,倒不如,忘記仇恨,放下仇恨。

她的初夏老大,做到了。

萌小男一語驚醒夢中人,薑圓圓伸手擦了下眼淚,說道:“你跟銘洛兩個人大老遠地從國外趕回來,真是難為你們了。這樣吧你們先休息一下,我下去叫傭人準備晚餐去已經三點多了,你們應該也餓了”

“好我正好有點餓了”萌小男重重一點頭,就差沒流口水了。

“等等,伯母。”蕭銘洛幾步走上前:“我們剛回國,還沒有回過家,所以我想,晚飯就不麻煩您了,我們還是先回家一趟,我們請了一個星期的假,等明後天再來玩。”

不等薑圓圓說話,韓六海率先開口說道:“還沒回過家是應該先回家一趟。你們去吧,路上小心,韓管家”

韓管家急匆匆地跑上樓來:“老爺,有什麽吩咐”

“送銘洛和江小姐回去。”

“是。”韓管家看了眼地上的玫瑰花瓣,嘴角彎了彎,道:“蕭少爺,江小姐,請跟我來吧。”

江南轉身緊抱住了她,淚眼婆娑地說道:“我的老大就要嫁出去了,先說好,伴娘必須是我不是我的話,我就鬧得你們進不了洞房”

安初夏一臉黑線,正欲說話,韓七錄卻是悠悠地說了句:“你試試”

到時候要真敢打擾他洞房,看他怎麽教訓江南

江南吐了吐舌頭,幹笑著縮到了蕭銘洛的後麵。

“那我們就先走了。”蕭銘洛寵溺地看了江南一眼,他還真有點羨慕韓七錄,一個眼神就能把江南整得服服帖帖的,真希望有朝一日他也能做到這樣

江南和蕭銘洛一走,薑圓圓下樓忙活去了,剩下韓六海站在原地,凝神說道:“初夏,到我書房來一趟。”

他說完,深深地看了韓七錄一眼。

那眼神裏,是深深的疲憊。韓七錄一怔,這是韓六海第一次露出這樣的神情來。他的胸口泛起酸楚,偏了下頭沒說話。

安初夏踟躕了一會,終是點頭道:“好。”

剛才江南他們都在的時候,韓六海想要跟她道歉,被她打斷了,道歉的話,不一定非得說出來。可這會兒,韓六海要跟她說什麽

書房內光線顯得有些昏暗,韓六海坐在巨大書桌的桌椅上,指了指一旁的椅子,道:“坐。”

她安靜地坐下,韓六海用那萬年不變的語調說道:“這些話,本來在很早之前就該告訴你了,一拖,拖到了現在。”

“您說。”安初夏深吸了一口氣,等著韓六海說話。

“那我是把你媽送到搶救室後醫生告訴我說她快不行了,說是有話要我轉達。”韓六海頓了一頓,愧疚地歎了一口氣。

他的眼眸漸漸凝重,陷入回憶。

“韓先生,我們已經盡力了。”醫生手上的手套全是血,一臉遺憾地說道:“人送來的太晚了,您還是進去跟她說最後幾句話吧。”

韓六海一愣,神情變得異常凝重,如果不是那位夫人跑過來推開他,被那輛酒駕的車撞倒的人就是他了。

“真的救不回來了嗎”他不敢確信地又問了一遍。

醫生低垂下頭:“抱歉剛才驗血的時候就檢測出患者本身已經是癌症晚期,很多器官已經衰竭了,再動大手術隻會加速死亡。”

“我知道了。”韓六海抿唇,朝著大門快步走了進去。

“六海”薑圓圓自樓梯口跑過來,接到韓六海出事的電話後,她立馬叫韓管家開車過來,隻是路上堵車,她便幹脆下車一路狂奔了過來。

韓六海停下腳步,看向薑圓圓說道:“我沒事,是裏麵那位救了我。但是那位已經”

薑圓圓驚訝地捂住了嘴。

“我進去見她最後一麵,你去接一下她的家人,剛才已經通知了她的女兒。”

聽韓六海這麽說,薑圓圓連忙點頭,往出口走去。

搶救室內的幾個護士見韓六海進來,相互對視一眼,很有默契地走了出去。

“夫人”韓六海走到手術床邊,伸手緊緊握住了沈稀玉的手,顫聲道:“謝謝您,要不是你您還有什麽願望隻要我韓六海能做的,我都會幫您達成”

沈稀玉這會兒神智已經恢複了一些,用極其微弱的聲音說道:“我女兒我的女兒”

“你說什麽”韓六海湊近安稀玉。

“我叫稀玉,沈稀玉,我有個女兒叫安初夏,我放不下她請幫我照顧她”沈稀玉滿臉是淚,她知道自己已經不行了,原本就是癌症晚期,為了節省醫藥費,得知自己得病後她再沒去過醫院。

她知道自己時日不多,治療下去隻會浪費錢,所以這件事情誰都瞞著。

能在走之前救下一個人,她無怨無悔。

隻是舍不得,舍不得她的初夏,她的女兒。

韓六海正要答應,沈稀玉忽而又說道:“她的親生父親叫安易山,帶她去找他。”

“安易山“韓六海怔住:“是安氏集團的那個安易山”

“是”沈稀玉說完,氣息減弱,一旁的心率器發出警報聲。

窗簾被“倐”得拉開,昏暗的書房一下子變亮。

“你媽媽最後一刻唯一放不下的還是你。原本那個時候就該直接把你帶到你父親麵前,但我”韓六海懊悔地歎息了一聲:“初夏,你是個好孩子。我對不住你。但是,如果再給我一次機會,恐怕,我還是會那樣選擇。”

人為財死,他一直在彌補,但也是生平第一次感到後悔。

安初夏早已經泣不成聲。

十幾年來,媽媽都是在為她活著,臨死前,想的還是她。

要怎麽報答將她帶到這個世界上來的恩情

要怎麽報答日日夜夜為她操勞的艱辛

“嘭”書房的門被打開,韓七錄急匆匆地走了進來,他一直站在門口,直到聽到裏麵啜泣聲,他終於忍不住。

韓七錄幾步走到安初夏身邊,緊緊抱住她,繼而看向韓六海:“你對她說了什麽”

“說了早就該說,卻被我隱瞞的事。”韓六海走過來,拍了拍韓七錄的肩:“我先出去了,是爸對不住你,但你要知道,爸沒有對不住這個家。”

韓七錄一愣,再看韓六海的時候,韓六海已經走了出去。

書房裏隻有安初夏壓抑的哭聲,韓七錄抿唇,抱緊了她:“有我在,別難過”

安慰的話,是如此的蒼白,但他能想到的,也隻有這句:有我在。

四年後。

“大作家,歡迎回家”韓七錄一襲居家裝,脖子上還係著個圍裙,右手則是拿著鍋鏟。

“好累啊下次再有什麽作家峰會,我打死也不要去了。”安初夏大大地伸了一個懶腰,繼而一步上前,抱住了韓七錄的脖子:“老公,人家餓了”

韓七錄眼角溫柔盡顯:“這不是在給你做飯了嗎我今天特意沒去公司,在家給你做晚餐一會兒吃飽點,好有力氣幹活”

“幹活”安初夏滿臉迷茫:“幹啥活我稿子已經完結了啊。”

“嗬”韓七錄淡淡一笑:“你又忘了我媽天天催著你啥了”

薑圓圓的聲音在她腦海中響起:“小初夏,到底什麽時候給媽咪生個孫子玩玩啊”

“韓七錄,你流氓”她沒好氣地喊著,臉頰卻是紅了。

都老夫老妻了,可是她還是很容易被韓七錄逗得臉紅,這個毛病真得好好改改

“怎麽說你老公是流氓”韓七錄斜她一眼:“明天就是江南的婚禮了,我們的婚禮亂成一團,希望他們的婚禮能夠正常進行。”

“是啊。”安初夏讚同地點頭:“都怪你,非要把所有認識的人都請來參加婚禮,好好的一場婚禮被你弄得”

想到一年前結婚的場麵,安初夏就一肚子的火。

她隻想要低調地結婚,直接去領個證不辦婚禮也成,可韓七錄非說什麽要讓全世界都知道。先是跟媒體打了招呼,而後給所有認識的人都發了請柬。結婚地點選在了市中心的教堂裏。

如此熱鬧的婚禮導致的結果就是堵車

從韓家到教堂明明隻要一個小時的時間,卻是堵車堵了三個小時才走了不到一半的路程到最後她隻能穿著婚紗徒步前往教堂,才算是沒有耽誤結婚的時間。

想到在那麽多人的目光下跟萌小男一起往教堂跑的場景,她就想狠狠揍韓七錄一頓

是夜。

兩人幹完“活”洗完澡之後,安初夏閑著無聊打開了筆記本,登了一下惡魔少爺別吻我的貼吧。

“惡魔少爺別吻我吧”裏有位讀者發帖:“作者大大,你寫的故事是真的嗎”

“看什麽呢”韓七錄單單下身圍著浴巾,韓六海已經徹底放下了韓氏的事情,把董事長的帽子扣給了他,整天帶著薑圓圓到處玩去了。也就是說,他現在已經是韓氏集團的董事長了。

誰都不知道的是,堂堂韓氏董事長會圍著一條圍裙給妻子做飯。

“讀者在貼吧裏問我,惡魔少爺別吻我寫的故事是不是真的。”安初夏嘻嘻一笑,問道:“我要怎麽回答”

韓七錄不回答,直接移過了筆記本,回複了兩個字。

“你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