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 我們不要說再見

舒小容知道楚昊動氣了,可她一點兒也不害怕。

這要是換作以前,她也許還會擔心一下,他會不會氣到把她摁到地上去好好欺負一番。而現在嘛,她有親口誓言護體,不管她如何放肆,他也不能把她怎麽樣。

一想到這裏,舒小容就愈加開心,兩隻腳晃**的幅度也越來越大,最後終於樂極生悲,尊臀一滑一不小心沒坐穩,“撲通”一下摔倒在地。

“呃!”

她的臉瞬間皺成了一張苦瓜皮,眼淚也嘩嘩嘩地直往外冒。

沒過幾秒鍾,她的臉就濕呼呼又皺巴巴的,再加上糊掉的妝麵,看起來真是好不淒慘。

“……”

楚昊無奈一歎,沒想到她兩手閑閑地坐在旁邊看,也能把自己整成這副可憐的模樣,這要是讓她也動手參與一下的話,豈不是得要了她半條命?

“又不是小孩子,怎麽總是這樣莽撞。”

他說著,便放下手裏的工具,快步走過來想把她扶起來。

“啊啊啊!”舒小容卻發出一陣震耳欲聾的鬼叫聲,雙手撲騰個不停地推拒著他的攙扶,“別碰我、別碰我,你的手上有好多泥巴,髒死了啦!”

“……閉嘴。”

他忍著將她揪住狂揍她一頓的衝動,抓著她的手臂,半攬半抱地將她輕輕扶到了走廊台階上。

“我沒事!我真的沒事,把你的手拿開啦!”舒小容一邊掙紮,一邊狂拍他的胳膊,“你看,我現在都可以走路了,真的沒事啦,你不要把泥巴沾到我身上來啊!”

他額角微抽,忍無可忍地威脅:“再吵,我就給你做個泥浴。”

“噎!”

舒小容終於閉上嘴巴安靜下來。

楚昊將她扶到客廳沙發上,又讓她試著走動了幾下,確認她並無大礙後,他就不再管她,重新走回外陽台繼續去種他的木槿。

舒小容在客廳裏呆得無聊,便爬起來走到廚房門口,探頭探腦地往裏麵瞧了瞧。

廚房案台上堆滿了已經處理好的各種食材,隻等湯煲好以後再下鍋。

“沒想到那個無賴的動作竟然這麽快,就這麽一點時間,他就全部都弄好了。”

她就這麽扒在廚房門邊看了一會兒,然後又“吃吃”地傻笑了一會兒,接著她就躡手躡腳地往兩間副臥中間的走廊走。

快走到外陽台時,她忽地停了下來。

把腳上的拖鞋踢掉以後,她才繼續往前走,一直走到走廊外沿的台階上,坐在那裏偷看他沉穩專注的背影。

楚昊也許知道她坐在後麵偷瞧他,有時候會假裝不經意地側過臉來,讓她稍稍看到他的麵容後,又馬上撇過頭去。

兩個人就這樣沉默地玩著你追我趕的遊戲,直到所有的木槿枝條,都被他細心地栽進了厚厚的土壤之中。

他收起種植工具,提起灑水壺小心翼翼地給新栽下的木槿澆好水之後,便洗幹淨手上沾染到的泥土,默不作聲地走到她的跟前。

“餓了嗎?”

舒小容嘟起嘴,並未答話,隻用一雙溢滿嬌嗔的大眼睛斜瞅著他,仿佛在責怪他耗費的時間太長,她現在已經等得很不耐煩了。

“進去吧。”

他默然一笑,牽起她的手任她俯靠在自己身上,借著他堅毅的力量站起來。

兩手相執走進客廳後,他便放開了她,一個人走向廚房繼續之前停下來的細活。

舒小容的步伐依舊追隨著他,一言不發地倚在廚房門邊,看著他熟練地翻炒蒸煮出那些令人垂涎欲滴的菜肴。

相比於餘嬌等人而言,他們倆的午宴可是遲了好多,也沉默了好多。

即便收到了餘嬌的消息,知道今天是楚昊的生日,在這二人餐桌之上,她卻一個字都未提及,連一句“生日快樂”都沒有說。

楚昊也沒有說。

就像他評論她對木槿的喜愛那般,若她真的愛它,必定會去細心鑽研,他又何必多說。

可惜舒小容並不打算去鑽研了。在他端上精心準備的巧克力蛋糕當作飯後甜點,午宴即將結束之際,她終於開口說話了。

“楚昊,你知道我喜歡吃巧克力蛋糕。”她用銀製的尖叉挑起蛋糕邊沿裝飾用的一朵紫紅色小花,輕聲地告訴他,“那你也應該知道,如果我爸媽不允許我吃甜食的話,我便不會再去碰它。小傑也一樣,要是他覺得吃甜食不好,那我就不吃。”

說著,她就放下了手中的餐具。

那個精美無雙馨香四溢的巧克力蛋糕,她一口也沒嚐。

“嗬。”楚昊分切蛋糕的手硬生生地停頓下來,抬眼望向她如同鐵石一般冷漠的麵容,“你非要在這個時候說?”

她微微垂下眼瞼,逃離他染上血色的凝視。

“沒錯,我要在這個時候說。隻有這樣,你才能真正地認識到,我對小傑許下的誓言是絕對認真的,也絕不可能違誓。”

“哐當”一聲,他手中的長鋸齒刀被扔在了桌麵上。

隻被切割到一半的巧克力蛋糕,猶如裂口的笑容,醒目而又諷刺。

他也笑了,笑得跟那裂口一樣,“嗬嗬,那你的意思是?”

“我的意思是,以後我們別再見麵了。”舒小容雙手扶著桌沿,低著頭慢慢地站起身來,“反正阿嬌他們的婚禮都已經辦了,我們兩個之間應該也沒有什麽機會能再見麵了,就當這是最後一次吧。”

她一邊說,一邊離開餐桌,走出側廳直入玄關處。

無聲無息地換好鞋子後,她便拿起自己的包包,伸手開門。

“等等。”他不知何時已經跟了過來,就站在她的身邊,拽住了她纖瘦無力的手腕,“我送你。”

“不用了,我搭公交就行了。”

她淡漠地甩開他的手,拉開門毅然決絕地走了出去。

“容容……”他並未揪住她的頭發將她整個人重新拖進門內,他隻靠在門邊,重複問了她好幾遍,“你是認真的?”

“是,我是認真的。”她轉過頭極其淡定地迎上他泛紅的眼,“我們,還是不要說再見了吧。”

話音未落,她已經走向電梯間,孱弱如絲的背影如刻板畫一樣,深沉地刻進他的眼睛裏。

也許他說的對。

大概她真的隻想要陽光,不願意麵對風雨吧。

如果風雨意味著麻煩,又何必去招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