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林雅蓉回到青園,孫靖邦張口便問:“你怎麽會有狴犴玄鳥令?”林雅蓉手上的東西可不比他的鳥紋爵檔次低,說實話,鳥紋爵縱是金貴可也不如狴犴玄鳥令牌實用。

林雅蓉將裝著狴犴玄鳥令牌的黑盒子仔細收好,才看著他輕笑道:“曾經幫過太子一個忙,太子殿下特意替我向陛下求來的,不過隻能用三次。”

能讓太子特意求來狴犴玄鳥令牌,林雅蓉當年幫了太子什麽?孫靖邦是滿肚子的好奇,不過見林雅蓉不願提及,他也不好開口再問。

沉默片刻後,他道:“吳隱有問題,我看他八成與漠西那邊有關聯。”

林雅蓉點頭:“是,按理說,他一介文官是不能跨州府調動番軍的,而且麗雲才回家吳隱立馬有所行動,看來是早策劃好的。夫君,昨天晚上守城門的人你能查出來嗎?”

“你懷疑什麽?”

“麗雲不是糊塗人,我想不到萬不得已,她也不會把節度使信符拿出來。我擔心昨天夜裏守城門的人是吳隱故意安排的。你想,這提梁城離漠西那麽遠,一介不入品流的城門官怎麽會認得節度使信符?縱是認識,肯定也會有所懷疑,可是我聽麗雲的意思,昨天晚上她一把信符亮出,守門的城尹二話不說就打開了城門,如今看來,這事分明透著古怪。”

孫靖邦沉聲道:“我已經派徐明去打聽了。”

見他早有預料,林雅蓉放下心來,想了想,她有些擔心的開口:“那麗雲怎麽辦?”

“韋安傑欺上瞞下勾結外番已是重罪,這個節骨眼上我絕不會讓麗雲回漠西,我隻是擔心京裏局勢,如今看來恐怕已經不在陛下掌控之中了。”

林雅蓉皺起眉頭,是半喜半憂,喜的是孫靖邦願同她說這些分明已經把她當自己人看,憂的是就算今天不是吳隱,鎮國侯遠居提梁城這事不日即傳回京裏。

“麗雲的事你不必擔心,既然我把狴犴玄鳥令牌亮給了吳隱看,不論朝廷怎麽處置韋安傑,也不會牽連到麗雲身上。我隻是擔心吳隱這邊,他現在手裏有番軍,如果他真如我們所猜暗中同韋安傑勾結,眼下可是萬分危險。”

孫靖邦且不會知道這個理,吳隱大概已經知道事情暴露,要是他暗中發難挾持他,指不定會鬧出什麽大亂子。

林雅蓉猶豫片刻,忍不住輕聲問了句:“天下虎王符和黑淵青龍符,可是在夫君手裏?”

孫靖邦抬頭看了她一眼,沒說話。

一見他這神色,林雅蓉心裏立馬格頓了一聲,天下總兵權盡在孫靖邦一人手裏,不要說韋安傑和吳隱,就是她一介女子也不由的心動,難怪韋傑安是想方設法想著往孫靖邦身上潑黑水,漠西節度使的意圖不言而喻。

想到這,林雅蓉猛的驚覺一事:“唉呀,大事不妙。我剛剛說吳隱要造反,他定以為我知道他的陰謀,以吳隱的性子他故意退兵隻為出奇不意轉返再圍攻孫府,是我大意了。”吳隱既然敢公然調兵圍堵孫府,勢必早將一切置之度外,退兵不過是為了以退為進,轉移林雅蓉和孫靖邦的視線,以達到吳隱不可告人的目的。

孫靖邦此時臉色陰沉,眉頭緊皺,一身的肅殺:“雖沒料到吳隱會突然發難,不過你以為我今天早上白去城外駐軍地了嗎?你速去沁園,看顧好母親和弟妹。”吩咐完,孫靖邦站起身大步走了出去。

林雅蓉也是臉色不好,之前說吳隱造反也不過是隨口一說,哪知吳隱果然不是好人,比起之前,恐怕孫府現在更加危險。

心裏像繃著一根細長琴弦,一個不注意隨時都可能弦斷置於凶險當中,林雅蓉也不由的慌了起來。起身走到屋外,她忙把綠蘭和綠蝶喚來,讓她們速去把管家和各房各院的管事叫到沁園聽候吩咐。

一進沁園,林雅蓉就聽到老太太在屋裏喋喋不休的罵人,雖沒指名道姓可是應該是在說孫靖邦。林雅蓉不由惱怒,這個時候,婆婆怎麽還如此糊塗?

“娘,您別生氣了,大哥那人就是這樣,他一向把官職爵位看得比什麽都重要,他若是念親情,當年大嫂也不會含冤上吊而亡。他明明可以回去救出大嫂,說什麽屁的軍情不容耽誤,可憐金明府一城的老百姓。”孫靖鬆嘴上雖說可憐可惜,可是他語氣裏全是興災樂禍。

聽到這,一直被林雅蓉壓在胸口處的怒火再也忍不住了,一掀簾子她大步走了進去,當著婆婆的麵,二話不說揚手就重重打了孫靖鬆一個耳光。

“你……”

“鬆哥兒,在縣學裏夫子難道沒教你不在人後說人事非嗎?當年若不是侯爺拚死帶兵攔下蠻子近五十萬大軍,你以為你現在還能有吃有穿拿著你哥的銀子花天酒地嗎?”孫靖鬆是沒說錯,當年慕雲煙死的冤,金明府的老百姓死了近三萬人,一個城府幾近沒活人,隻要一提及金明府一役任誰都難過三分,可是若不是孫靖邦死死在東線苦戰,以少敵多攔下蠻子大軍,又怎麽會有今日天下百姓的平安生活?

孫靖邦若是為了名聲,何苦把他心愛的女人折在戰場上,又何必受重傷把腿廢了?

雖然知道孫靖鬆不喜孫靖邦,可是這般胡言亂語讓人聽了真叫一個生氣。林雅蓉是越想越氣,看著孫靖鬆是不加掩飾的鄙視:“鬆哥兒,若不是你大哥護著你,恐怕以你這性子在京裏早出事了。如今在提梁城裏你也算得上一方小霸王,可試問要是你不姓孫,你還能折騰什麽?”

不等孫靖鬆反駁,孫老太太已經跳了起來,不滿的衝著林雅蓉嚷道:“你個小娼.婦,才進門三天就敢做出如此大不敬的事情來,看來我平日裏對你太好了,所以你也就無法無天了。”說完,作勢要來打林雅蓉。

林雅蓉伸手格開老太太的手,冷冷一哼:“娘,我敬您是長輩,往日不敢往重說是怕嚇倒您。宮裏十年,我能爬上‘女侍中’這個位置,吃了多少苦自然不說,可是要是沒什麽狠辣手段的話,在皇宮那吃人的地方我也掙不下這個臉麵。娘,您真要逼我嗎?”

老太太被她這麽一嚇唬也不由的一愣,哪還有之前的張狂?再一想昨日在富貴樓發生的事,老太太更是不懷疑林雅蓉所說的一切都是真的。

回頭看了眼挨了一記的耳光的孫靖鬆,老太太隻覺心裏像被什麽堵著,鬆哥兒可是她的命根.子,平日裏連句重話都舍不得說,更不用說打了。如今被林雅蓉接二連三削了麵子,老太太有些後悔當初為什麽一定要守著老爺生前訂下的約定把林雅蓉給娶回府?

神色複雜的看著林雅蓉,老太太是後悔的要命,原以為娶個村婦回來好任她拿捏,如今反而是她被林雅蓉吃的死死,老太太心裏別提多不痛快了。

見老太太一下啞了火不出聲,林雅蓉見好就收不再計較。沒多大一會功夫,綠蘭進屋說管家和各房各院管事都到了,林雅蓉瞅了眼婆婆,道:“綠蝶,扶老太太出屋。”

到了屋外,石階下站滿了人,每個人臉上神色都非常不安,相互看了看都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

讓管家上前幾步,林雅蓉小聲吩咐了幾句話,管家臉色一變,張張嘴想說些什麽,可是半天也擠不出一個字。林雅蓉淡淡然的開口:“沒事的,你按我的吩咐去辦就成。”

等管家匆匆忙忙退了下去,林雅蓉才看著各位管事道:“大家不要害怕,之前的事是場誤會,你們也已經看到門外所有的官兵都退了,可見沒事。但是……咱們孫家也不能大意,讓旁人說了閑話。因此老太太剛剛決定今天晚上各房各院自查,不準任何一個人踏出房門半步。自然這隻是咱們自我約束的一個法子罷了,不是要處罰誰,到了晚上吃過飯後,大夥該忙什麽就忙什麽。”

聽得沒事隻是不讓出門,各位管事都鬆了一口氣,雖有聰明者隱約查覺到不對勁,可是見林雅蓉和老太太都是一副平靜的樣子,也沒多想。

又吩咐了一些瑣事,林雅蓉讓各房各院的管事都退下去。

這邊,老太太學聰明了,等人走光才低聲問:“是不是出事了?”

回頭看了眼老太太,林雅蓉沒搖頭也沒點頭,隻是道:“娘,把麗雲叫來侍候你。我一會有事。”

“你……”

隱隱發現不對,可是老太太一想到林雅蓉剛剛的話,什麽也沒問,隻得吩咐友梅去把孫麗雲叫來沁園。

扶著婆婆回了屋,林雅蓉看了眼孫靖鬆,把他叫到一旁,低聲道:“我知道你恨我,可我就是一個惡人,你恨不恨我無所謂。不過,我還是想拜托你一件事。”

孫靖鬆恨恨瞪著林雅蓉:“你那般厲害還有什麽事要讓我幫忙的?莫不是又想害我?”

林雅蓉也不惱,等孫靖鬆說完,她才沉聲道:“一會不管發生什麽事,我隻希望你保護好你娘和你姐姐。不要問我發生什麽事,因為我是不會告訴你的。當然你若做好了,我有獎勵。反之,你也知道我的手段。”

孫靖鬆沒想到林雅蓉會拜托他這樣的事,微微一怔後,他還是忍不住問:“你有什麽好東西可以給我?”

林雅蓉把聲音壓得更低:“我知道你愛去春風樓,那裏麵的姑娘就你這小身板恐怕應付不了。你若應了我表現好的話,我有宮裏秘方,保你一夜連馭數女還不損身子。當然,你若是和我對著幹,我也有的是法子讓你當不了一個男人。”

趁孫靖鬆目瞪口呆之際,林雅蓉不忘又加了一句:“你知道我不是嚇唬你。相信我,我能教你最快樂的事也能讓你生不如死。”

孫靖鬆臉上青紅相加:“威脅我你很得意嗎?”

抬手輕輕拍了拍孫靖鬆的俊臉,林雅蓉笑得很詭異:“不欺負你,我欺負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