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可能!”

紐約警署的警長顯然無法接受這樣的推理。“簡直就是胡說八道,我看你們也就是浪得虛名罷了!”警長的臉色很明顯因為生氣而變得赤紅,就連說話聲也大了很多,偌大的博物館裏還回響著警長方才的回音。

“現在看來,有這種猜測的不止我一人呀!”柯尼斯又將黑煙鬥掛在嘴角上,隨即朝著芹澤多摩雄揚起一絲英雄所見略同的賞識微笑。

“那麽,現在我能問誰是第一個發現博物館被盜的嗎?”芹澤陰冷的麵孔頓時布上一陣令人望而生畏的嚴肅與蕭索。

當芹澤問責這個案子的第一個發現者的時候,緊張得已經身體微微作抖的蒼老麵孔立刻引起了其他人的關注。

“是我!”那人從一群警察的身後走出來,並將那張難辭其咎的自責巧妙收起,回答道:“我是紐約博物館的館長,發生這種事情我隻能說,責任在我,倘若要不是我疏忽大意,也不能讓這麽名貴的寶石被盜。”

“這一點你無需自責,我並沒有怪罪誰的意思,隻是我很好奇,也有一個困惑,能否問您一個問題?”芹澤多摩雄將交叉在胸前的收手放下,朝著四周打量了幾分鍾後,簡單的問了起來。

“博物館一月前,是不是裝修過一次?”

“是的。”館長雪白的雙眉微微簇動,道:“因為有些壁畫和雕塑會出現一些裂紋和脫落現象,有些文物必須進行維護和修複。”館長盯著天方等人,能夠看出來,他們的卻是心細如塵,早已經發覺博物館在一月個左右的時間裏維修過。

“那麽博物館的文物有沒有編號,或是有些文物有沒有特別的標注?”接著,柯尼斯也好奇的問了起來,他很明顯不想將自己推測出來的東西,平白無故讓芹澤多摩雄一個人搶占了功勞。

“我明白了,你是想解開920701這六個數字的意義,如果那個盜賊沒有離開博物館,那這個數字一定有著某種意義。”芹澤多摩雄在柯尼斯說完之後,還繼續補充道。

“我也不知道,一切得和我們猜測的一樣,才能證明這個推理是對的,要不然,我們還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柯尼斯十分無奈地聳肩,表示走一步看一步。

館長想了想,因為被盜案子困擾他,已讓他煩憂不已,根本沒有心思思考金色絲線上的數字是不是博物館文物上的編號。

天方沒有發表任何意見,在他看來,他和另外三個人來這裏的原因是不一樣的,如果說,其他三個人說自己來這裏的原因是真的話,那麽,天無疑是一個特例。

但他為什麽是一個特例?而其他三個人為什麽會是參與一個推理遊戲,這樣荒唐的理由呢?

難道他們跟自己一樣,是在故意撒謊嗎?

天方猛然間不知道該怎麽辦,這種事情他沒有辦法得到確認。他現在還不能老老實實將自己來博物館的原因如實說出來,如果那個盜賊(或者盜賊就是發郵件的神秘者)真的如芹澤和柯尼斯推測的那樣,就在博物館中,那他究竟是為了什麽?

倘若那個可惡的狂徒躲在博物館中,那警方怎麽會一點線索沒有?

“能帶我們到藍魔之淚被盜的現場看一看了嗎?”天方的請求聲打斷了警員和芹澤等人的思考和對話,對他而言,他更希望通過自己的方式找出所有疑點。

警長表情一直在不定的被他們弄得反複變化,也許他自從當了警長以來,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表情變化跟翻書一樣快。

“我們終於能歸於正題,現場我們已經勘查過了,你們能確定找出我們偵察遺漏之處嗎?”警長仿佛對異想天開的推理小說的說辭失去了任何信服的興趣,也不以為然。

隨意的擺了擺手,大概表示想去看就去看的意思,沒有再多加理會他們的一些匪夷所思的推論。

跟警長來藍魔之淚被盜現場的隻有天方一人,他很奇怪其他三個人為什麽沒有跟過來。

然而急切想知道盜賊手法的他,根本沒有時間和心思去領會其他三名推理小說天才到底葫蘆裏賣什麽藥。

認真地調節自己的到現在都沒有平靜下來的心,天方跟在那位警長身後,來到位於存放寶石藍魔之淚的展示窗前。

他或許並沒有完全信服柯尼斯和芹澤的大膽推論,所以他是一個人伴隨警長來到這裏——藍魔之淚被盜的第一現場。

“警長!”現場進行排查和偵察的警員們恭敬地給警長敬禮。

“有沒有其他的發現?”警長因為博物館被盜卻沒有任何線索而怒臉色仍然沒有消,走到這裏的時候臉色都是漲紅的,跟那什麽動物的屁股一樣。

周圍沒有什麽不對勁的地方,走道周圍寬闊且明朗幹淨,地板上沒有一點痕跡,唯一不對勁的地方便是防彈展示窗被打開了,裏麵的變得空空****,像此刻博物館館長的心一樣已經完全一片空白。

事實已經明擺著,盜賊是通過弄開防彈玻璃展示窗取走的寶石,但博物館內的監控已經被盜賊銷毀,盜賊幾乎沒有在現場留下任何線索。

按照目前的狀況紐約警察連一點蛛絲馬跡都沒有找到,與其說沒有找到蛛絲馬跡,倒不如說是沒有一點頭緒,因為防彈玻璃能在這種環境中悄無聲息打開,的確展現出了盜賊高超的盜竊技術。

“盜賊先是通過特殊的電磁設備加溫,然後用特製的鑽機打孔,之後再利用高壓切割機打開展示窗的焊接處,取走寶石的。”一籌莫展的紐約刑偵警察們陷入困頓和焦灼之中,聽到一個頗有些稚嫩的聲音,他們情不自禁地撇了撇

一眼跟在警長身後,穿著黑色外套,表情認真嚴肅的天方。

事實上這種利用高科技工具偷盜的手法在天方設計的懸疑小說中不知出現了多少次,所以他簡單的觀察便已經猜出盜賊偷盜寶石的手法。

聞言,那位官架子挺大的警長臉上微微一抽,轉過頭,眼珠子轉了轉道:“你怎麽知道這些的?我真的很好奇,感覺像真的一樣。”

天方走到展示窗前,用手指了指展示窗被強行切開的開口處,有些毛糙,他輕微地將眼睛往鼻梁上一推,淡淡道:“密封的展示窗如果不進行加溫,利用熱脹冷縮原理找出展示窗焊接脆弱點的話,是根本不會那麽容易打開,再者就是這防彈玻璃製作的展示窗,便於攜帶的切割機是無法直接切開,即使加了溫,焊接點還是很難直接切開,所以必須事先鑽出極為細小的鑽空,然後高壓切割機才有可能將其打開。盜賊在下手之前一定做過很多次的演練,所以才如此嫻熟一點明顯的痕跡都沒有留下,而且盜賊反偵察的能力很強,博物館的監控內容被刪除,就連他們身上的氣味、指紋都沒有留下,你們的警犬也不可能循著氣味追查。”

“你怎麽知道監控被人刪掉了?”一個戴著眼鏡的勘察現場的年輕警員吃驚地問道。

“要是你們能通過監控找到偷盜寶石的凶手,還用得著這麽多人在這裏尋查盜賊可能留下的蛛絲馬跡嗎?”天方俯首瞅了瞅周圍,接著說道:“換句話說,要是監控沒被人刪掉,博物館的保安也不會這麽晚才發現寶石被盜。”天方揚起自信的頭顱,扶了扶那副黑邊框眼睛,“如果我們隻是徒有虛名的文人,根本不會在你們麵前耍弄這些雕蟲小技。”

天方冷冷地掛著一絲諷刺的笑意在臉頰,他很清楚這些警察心裏在想什麽。

“那他們是怎麽把這些用於偷盜的工具帶進博物館的?保安每時每刻都在盯著那些參觀的遊客,這裏可是連拍照都不被允許。”周圍的一個高個子警察對天方猜測提出了強烈的質疑。

“方才芹澤已經問過警長,博物館在一個多月前應該維修過一次,說發現博物館外麵的石柱以及館內的一些裝飾邊框條和部分牆體都有了些新的痕跡,如果不仔細看,可能不太讓人在意。這一點很重要,也就是說能尋找到偷盜的最佳時機,恐怕也隻有這個機會了。”天方嘴角輕微一揚,淡淡地笑了笑,那是一股對自己猜測很自信的微笑。

紐約博物館的館長是個年紀接近古稀的老頭,臉上滄桑的皺紋堆起一抹苦笑,丟了這麽一件重要的文物,他難辭其咎,對於天方一連串的猜測,他遲鈍了小會兒道:“是是,你們說得都沒錯,博物館在一個月前是有過整修,是比較全麵地整修。所以整修的時間都比原先的幾次整修花費的代價大,所以這一點我們沒有必要總是重複。”說著他還肯定地點了點頭,他剛才也當著所有人的麵回答過芹澤產生的疑問。

周圍的警察以及眉頭緊皺的警長隻是感到一絲不解,想不明白這跟寶石藍魔之淚被盜有什麽必然的聯係,他們不知道突然冒出來的不知從哪來的黃皮膚小夥葫蘆裏到底賣得什麽藥。

不過那些細心的警察也發現了博物館裝修的微妙痕跡,隻不過他們壓根沒往大膽的方麵進行聯想和推斷。

“盜賊唯一有機會了解博物館狀況並且混進博物館內偷偷進行盜竊行為的時機應該就在一個月前左右,因為他們一旦混成裝修博物館的人就有了很好的機會密謀偷走寶石藍魔之淚,至於那些作案工具能帶進來也就不足為奇,尤其那個時候博物館後麵不遠處的工地也在施工,所以他們在切割展示窗的時候你們應該很難覺察到甚至不會在意,不過我想藍魔之淚應該是在博物館裝修好之後才被偷走的,因為博物館裝修好之後還會有負責人檢查文物是否完好,所以這夥盜賊並沒有當時就取走。也有另一個可能,在此之前,他們還沒有銷毀博物館監控錄像的機會,即使偷盜的準備工作已經做全,但還是不敢擅自枉為暴露自己。”

天方認真地闡述著自己的大膽猜測,聽得那幫隻抓過街上的毛賊和小流氓的紐約警察們跟傻逼似的一愣一愣的,雖然那群個個都自認為自己是福爾摩斯一樣神通,實則卻很是無能的紐約警察並不願意被一個黃皮膚的亞洲人指點迷津,但還是不知該如何反駁天方的一麵之詞。

有時候,眼睛是會欺騙一個人的準確判斷的,所謂的先進科學儀器同樣會給人造成一種誤判。

其中一個黑乎乎的警員倒是對天方的猜測深感佩服,捏著下巴在一旁不住地點頭道:“那邊的攪拌機的確很吵,這一點勉強算得上合乎邏輯。”

警長見一群啞言的警員默然不語,臉上多了幾分慍色。

一開始他不怎麽待見天方等人,對於他們的一番言論也隻當做滑稽的謬談。

在美國人眼中普遍有種對亞洲人的歧視心理,他並不人認為這個瘦弱身板的中國小夥會有多麽神通的本領,隻不過那個抽了天方一支上等古巴進口香煙的黑人警察羅賓把他吹得牛逼烘烘,跟美國大片裏把**穿在褲子外麵的超人一般。最後警長十分無奈才硬著頭皮答應天方進來。

此刻天方一番言論亦真亦假還無法證明是否有可靠性,雖然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相信眼前這個黃皮膚青年的一係列猜測,不過好歹在紐約州的警局混了十幾年的老滑頭看人猜心思的本事還是有的,他能明顯感覺到這個中國人有著他身邊這群警員沒有的縝密思維以及大膽

猜測案情的想象力和推斷力。

警長眼睛眨也沒眨,臉上顯得倒也平靜,看著一幫手下一個個吃癟的表情,想必自己也覺得有些窩囊。倒是那個博物館的館長有些按耐不住內心急迫的心情,打破了尷尬了將近半分鍾的安靜場麵,迫不及待地追問道:“您能幫著找出偷盜者嗎?博物館丟了這麽一件貴重的文物,我想沒有人比我更想找回來。”

館長的表情十分懇切,那張皺巴巴顯現蒼老的急迫的臉上甚至產生了對天方的依賴,對於這幫讓人失望的紐約警察,館長可不敢奢望什麽,他似乎在這一瞬間找到了挽救自己失職的救命稻草,即使天方的這些猜測是錯誤的,他也得試一試,因為此時的他唯有孤注一擲才有找到偷走藍魔之淚的盜賊,找回寶石免受嚴重的處罰。

“從始至終我都認為盜賊不止一個人,因為你們紐約博物館的監控設施以及防盜係統都不是吃素的,一個人根本不可能從這樣嚴密的博物館內成功偷走一顆價值連城的寶石,很明顯博物館內部應該有人接應,換句話說館長您這裏負責監控防盜設備的負責人應該已經找不到人了吧?”天方一臉肯定地盯著館長蒼勁慌張的臉,然後嘴角揚起一抹深沉的微笑,淺淺道;“那個人就算找到想必也已經死了。”

聞言,警長這才若有所思地詢問起一臉緊張表情的館長道:“那就麻煩館長您帶我們看看負責防盜監控的負責人在不在?順便把你這裏所有可疑人員的資料都交給警方調查,我們得進行地毯式的排查。”警長深怕所有的線索都被天方找出來一般,因為這種羞辱對這群自高自大的紐約人而言是不能接受的,尤其身為堂堂的紐約州警長更是不允許外人指手畫腳。他很隨意地朝著天方笑了笑,隻是這笑容很複雜,想必勉強的感激和請他離開被盜現場的意思。

這讓天方很不舒服,他本來還準備將自己在門口門把手上意外發現的金色發絲交給紐約警方的,現在想想對方竟然如此排斥他的存在,甚至做出過河拆橋的事情來,他堂堂一名名身在外的偵探小說作家可不想盡熱臉往人家的冷屁股上貼,於是他走到那位不待見他的警長麵前,略微露出一張和善的麵容道:“警長先生,我想我得告辭了,紐約的旅行讓我感到有些糟糕透頂,祝您早日抓到那兩個盜賊。”

天方其實話中有話,既是一種對警長沒頭沒腦趕走他的一種憤懣,也是一種赤luo裸的嘲笑諷刺,好在紐約的警察並不傻,聽出了天方話中的那些貶低人的嘲諷,警長已然聽出天方話中故意透露的線索,語氣十分肯定地說了“兩個盜賊”,隻不過那種語氣實在高傲,以至於警長緊皺的臉突然變得嗔怒起來。

“夠了!來自中國的年輕人,你要是還推斷出什麽,不妨全都說出來,紐約人民需要您的全力配合。”警長不愧是官場裏混了多年的老手,就連懇求天方透露實情的話也能說得如此冠冕堂皇,他竟將自己本應該履行的職責硬是說成“紐約人民需要您的全力配合。”

頗有些哭笑不得的天方在心裏暗罵了一句“操你大爺”,轉而臉上難以讓人琢磨出的氣憤表情上強堆起一抹友善的笑容,他將雙手插進外套口袋,一副氣定神閑地智者指點徒弟地心態和表情道:“不知道警長您還記不記得2002年紐約博物館也發生一件被盜事件,那一次被盜的好像是‘寂寞的眼淚’,也是一顆價值連城的名寶石,時隔整整十一年,我想那幫盜賊現在應該還沒有落入恢恢法網吧?”天方微微一揚雙眉,翻眼看了看包括警長在內的館內所有人的表情,因為他無心揭開了紐約警察和館長的又一個傷疤,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好端端地將紐約警察的自尊心再次打擊了一遍,尤其也還帶著赤luo裸的嘲笑,一天之中這幫紐約警察被天方接連嘲諷,僅存的那點自尊也被天方無情地踐踏得體無完膚。

“您想說些什麽就直說吧,紐約警察可不是這種沒教養的黃皮膚人能侮辱的,管好你自己的嘴巴在紐約很受用!”警長用了一種貌似警告的語氣對天方說道。

“盜賊極有可能是神偷諜影,和十二年前偷盜紐約博物館的寶石‘寂寞的眼淚’是一夥人,他們之所以不想留下線索是因為他們不僅不想讓警察找到他們,更是不希望那些同行找到他們,他們接連偷盜傳世的名寶石,一定有著某種不可告人的秘密。”天方很合適宜地轉身,也不和這幫聽得茅塞頓開的警察道別,仰頭而來仰頭而走,揮一揮衣袖沒帶走一片雲彩反倒自己給自己添了一肚子氣。

“根據犯罪心理學推斷,盜賊不排除有重溫作案快感的狹隘心理,尤其是價值連城的寶石,換做任何人都難以抵擋它的**吧。”將煙頭熄滅,中指微微一彈,煙頭準確無誤地被投進了一個垃圾桶中,天方莞爾一笑,道:“順便我想說一下,正如之前芹澤和柯尼斯所說的那樣,盜賊其實根本沒有離開博物館。”

同樣說了這種令人難以接受的推測,所有在場的警察都怔住了,因為他們不願接受這樣的一個殘酷現實。

“請不要威嚴聳聽,這裏是美國!”警長顯然被天方的話觸怒了,他接受不了這樣的一種羞辱。

這是十二年前同樣發生在紐約博物館的一件恥辱的案件,當時被盜的也是一顆名寶石,此事似乎再一次被人勾起了警長的不堪回首的痛苦記憶。

警長再度陷入暴怒,但他眼前卻突然凝滯起來,仿佛腦海中不由浮現起了十二年前的那一幕······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