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崖底

白凡看著殷南寒手中的畫,似乎失去了言語能力,再也沒有任何詞匯,可以形容他此時震驚的心情,他的眼睛睜的極大,清晰的映出那幅畫中不堪的景象。

殷南寒見到白凡大驚失色的模樣,不禁輕笑起來,“為父也是剛知道,原來我的好兒子竟然對男子有那種興趣,不知睿兒可否告訴為父,這畫中的男子又是誰呢?”

白凡依然死死盯著那幅畫,對殷南寒的話沒有做出任何反應。

“不想說是嗎?也沒關係,黑月神教的勢力這麽大,隻要有畫像,就遲早能夠把人找出來。”殷南寒挑眉自信道。

殷南寒的威脅,白凡倒沒有放在心上,畢竟他就是勢力再大,手眼通天,也不可能找到一個根本不存在這個世上的人。但是不在意他的威脅,不代表白凡也不在意殷南寒繼續拿著那張不堪的圖在大庭廣眾之下展示,別人不知道畫像上的另一個男子是誰,他卻明白。四周眾人看向那張圖的目光,讓他產生了一種羞.恥的感覺。白凡壓抑著憤怒,低聲道,“還不把畫像收起來,讓所有人都知道你兒子是個斷袖,很榮耀嗎?”

殷南寒挑眉,“本座做事,從不懼任何人言。”

白凡咬牙怒視殷南寒,現在罪魁禍首殷睿不在,他便將無法發泄的憤怒全部轉移到了殷南寒身上。

殷南寒見到白凡那種眼神,眼睛微眯,微微嘲諷道,“本座說的不對嗎,自己做出的醜事,還怕人說不成?今日我就要清理門戶,來人啊,將這逆子給本座擒下。”

“是。”

殷南寒的話一出口,讓本就一觸即發的兩方立刻混戰起來,因為殷南寒隻說了擒下,沒說生死不論,所以對殷睿,那些拿著弓弩的人到底不敢射擊,隻是在一旁圍困,論人力地勢,白凡這邊都有不足,身後就是萬丈懸崖,他們退無可退,隻能拚命抵抗。

殷南寒看著本就處於下風的白凡漸漸不支,嘴角微掀,揚聲道,“誰能擒下這逆子,本座有重賞。”殷南寒的這一句話,無疑是給打的難舍難分的兩方火上澆油,廝殺聲立刻又大了幾分。在這種時刻,誰也沒有注意到,混戰中的一個暗衛,在不著痕跡的往白凡那邊挪去,因為這個暗衛本就是自己一方的人,所以也沒有人對他多加注意,他成功的來到了距離白凡最近的位置。

他微微垂著頭,掩飾著自己越來越不穩定的情緒,這裏,就是這裏,影七就是在這裏,被推下去的。

這半年間,影七慘死的一幕,不止一次的出現在他的夢中,他總是覺得,那夢中影七開合的嘴角,在向他一遍遍的說著,報仇,要為他報仇……可*?是報仇,又談何容易,殺死影七的人,是他們要效忠的主人,是黑月神教的教主,就是自己想要報仇,其他從小被灌輸忠誠思想的暗衛,也一定會阻止他,甚至揭發他。所以影六將這個念頭一直死死地藏在了心底,直到今天,直到這個千載難逢的機會來臨……

影六的眼睛漸漸發紅,他的眼角餘光注意到,不遠處的教主,已經離背後的懸崖極近,就在這時,白凡為了躲閃刺來的一劍,又往後挪了一小步,就是這裏,影六的眼中閃過一抹瘋狂,在所有人驚愕的眼中,在白凡全然沒有半點防備中,大吼著,“教主,我來助你。”衝上來將一柄短劍捅進白凡腹中。

腹中一陣劇痛,有什麽溫熱的東西流了出來,白凡不敢置信的抬頭看著偷襲自己的人,影六不給任何人反應的機會,捅進一劍後,就直接借著那一劍未消的力道用力一撞,將人推下了懸崖。

這一場變故來的太快,就連白凡身邊的暗衛,也隻來得及看見那一抹白影跌落懸崖,殷南寒啪的一聲站了起來。

影六將人推下懸崖後,手上因為用力過度而有些顫抖,隱隱察覺到周圍的暗衛有圍堵過來的趨勢,影六當機立斷,上前一步朝著殷南寒跪下,“屬下參見教主,”

影六這一跪,又讓四周出現了一片靜默,所有人的視線,都投向了殷南寒。

殷南寒看著影六,麵色並不好看,甚至有點恐怖,他的視線在影六撐在地上,指縫中還殘有殷紅血跡的手上掃過,陰沉道,“本座不記得,有收下過你這號人。”

“屬下影六,平日最為崇拜教主,在屬下心中,隻有教主才是真正的黑月神教之主,殷睿少主狼子野心,竟趁教主不在時擅謀教位,我等心中皆有不服,今日見教主再度出現,欣喜至極,屬下幸不辱命,已經完成了教主要清理門戶的命令,我等恭迎教主重掌大權。”影六額頭滲出冷汗,但還是大聲的將這番話說完,他在賭,賭贏了,此番無礙,賭輸了,則吾命休矣,但是他身為殷睿暗衛,對於殷南寒這位老教主的脾性喜好,實在知之甚少,所以心裏也是萬分沒有把握。

殷南寒聽了影六的一番說辭,嘴角露出一絲奇怪的笑容,眼裏卻是一片冰冷,“是啊,你替本座清理了門戶,可是大功一件,你要本座如何賞你。”

影六垂著頭,看不到殷南寒的表情,隻聽到了那聲輕笑,還以為危機已經過去,自己賭贏了,畢竟為了那至高之位,父子相殘的不在少數,影六放鬆了緊繃的身體,“屬下不敢居功。”

殷南寒臉上的笑容越來越大,不停的點頭,仿若極為開心,但是一旁的五長老卻開始心驚膽顫,因為教主現在的狀況太不正常了。

“好啊,好啊……好個賣主求榮的狗奴才。”當說到賣主求榮的時候,殷南寒的聲音驟然陰森下來,手中握著的扶手也“啪”的一聲被捏爆,那驟然發生的變故讓影六的臉刷的慘白。

“替本座清理門戶?本座教訓兒子,也輪到你一個小小影衛插手?身為影衛,居然敢背叛主子,拿主子的命來請功的人,也配稱之為影衛?依本座看來,這一批的影衛完全不合格,來人啊,將他們全部給本座抓起來,你們本就是本座為了睿兒準備的,既然現在睿兒已經不在了,你們也就沒有存在的必要了。”殷南寒看著那群影衛,毫不在意的下達了血腥的命令。

下完這個命令後,殷南寒走到癱軟在地的影六麵前,居高臨下的看著那雙還帶著血跡,極為刺眼的手,冷聲道,“這雙手做出了噬主的行徑,要之何用,給我砍了。”

聽著那影六哀嚎著被拉了下去,殷南寒的眼裏出現了一縷厭煩,他踱步走至懸崖邊,此崖名為勒馬崖,就是白天往下看去,也見不到底,更別提這晚上,隻能看到黑漆漆的一片,殷南寒在懸崖邊站了不知多久,再次下了一個命令,“派人下去找,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不管怎麽樣,都把他給本座帶回來。”

“是。”

……

……

白凡昏昏沉沉的睜開眼,隻感覺身上很痛,嗓子幹渴的冒煙,他的手下意識想要挪至腹部,卻被另一隻手握住,“別動,你的傷已經包紮好了,來,先喝點水。”

白凡隻感覺那聲音非常熟悉,他想要看清是誰,依然模糊的視線卻隻看到了一團黑影,清涼的水流進了幹涸的唇間,白凡下意識汲取水源,直到緩解了幹渴後,濃重的睡意與疲倦感又席卷而來,他再度閉上了眼,雖然還不知道是誰,但是有一種很熟悉很可靠的感覺,正是這種感覺,讓他很快又陷入了沉睡中……

就這樣醒醒睡睡了兩天,白凡的高燒總算退了下去,現在,他正半靠在石壁上,呆呆看著那堆篝火。腹部的傷口依然在隱隱作痛,讓他不敢妄動,這傷,是他大意了,對於讓殷睿的身體受到這麽大損害,他很愧疚,尤其是當時掉下懸崖時,他唯一的念頭就是,如果死了怎麽辦,如果殷睿的身體死了,他拿什麽賠給他。

當再次在殷睿的身體裏醒來後,白凡那提著的心總算放下來了,簡直比自己大難不死還要慶幸,按理說,這個時候,他應該和殷睿好好說話,好安撫兩人的心緒的,但是每當他想到殷睿時,他的腦海中就會冒出那張不堪的畫像,殷睿怎麽會畫出……那種東西,難道他心裏也是那麽想的嗎?

白凡狠狠的閉上眼,卻怎麽也阻止不了腦海中浮現的那兩個男子赤.裸交纏的畫麵,白凡不是沒想過這是否是殷南寒假造出來挑撥他和殷睿關係的東西,但是這個猜測剛剛出現就被他抹去,先不說殷南寒還不至於如此離譜,而且殷睿的畫,他認識。

他是這個世界上最了解殷睿的人,那張畫是否是殷睿的筆觸,他一眼就可以辨出,但是出了這檔子事,他突然又開始懷疑了,自己真的了解殷睿嗎?他“看著”殷睿長大,知道殷睿的每一樣喜好,他知道殷睿人生中的大部分事情,但是他不知道他在想些什麽……

輕微的腳步聲傳來,打斷了白凡的思緒,他抬頭平靜的看著走進來的人,“影七。”

影七兩手濕淋淋的提著不知道從哪裏摸出來的魚,他將已經處理幹淨的魚放進石鍋裏,加上水放在篝火上燉,“教主再等一會即可,這是屬下抓來的烏魚,對恢複傷勢有很大好處。”

白凡偏頭看著影七,影七的臉上不知何時多了一道疤痕,憑添了幾分彪悍,但是他對他的態度依然如同往常的溫順,言聽計從極為體貼。可是白凡總是感覺有些不對勁,影七不是被殷睿派去做內應了嗎,又怎麽會在這懸崖底遇到?他有很多的話想問影七,可是影七總是沉默,白凡也不好逼急,因為現在的他衣食住行全部都要靠著影七。

作者有話要說:看到留言,壓力一下子很大,恭敬給兩位懷孕的姑娘讓座,小心翼翼說,老佛爺您們一定要早點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