梵天,北俱蘆洲,血祭台。

兩名穿著白色長袍的清俊男人席地而坐,其中一人臉色鐵青,一人臉上帶著幸災樂禍的笑容。

“……你還說這不是愛?你的搜索引擎沒有搜索到嗎?你見到他沒有很開心嗎?見不到他你不會感到失落嗎?看到他受苦你不會想幫他嗎?看到他開心你不會跟著開心嗎?遇到和他有關的事情你不會不惜一切嗎?”白子偷偷笑著,看著殘夜的麵色越來越青,自覺好玩的不得了。

將梵天主腦耍的團團轉的機會啊,多麽難得!

在梵天裏呆了十五年(梵天現實5:1),白子冷漠的心已經在和殘夜的相處中融化了部分,除了他那“華麗麗的殺人藝術”仍舊不屬於正常人的範疇外,他已經會笑會鬧會關心人了,也算是有了很大的突破。

殘夜蹙著眉,白子問一句他的眉就皺得更緊,明顯是白子問的問題他都有,不過他還是隱隱覺得有些不對勁。

“……所以,你確實是愛上他了,愛上那個驚才絕豔的顧惜朝啦!”總結完畢,特地沒有告訴殘夜同性之間愛情的禁忌,大力拍了拍殘夜的肩膀,一副“我是好人,我就是來點醒你”的救世主表情。

“閉嘴!”被說得惱了的殘夜一抬手,給白子加了個禁言,閃身消失。圍在血祭台周圍的玩家看到那個白衣人消失後,都迅速撤離。因為北俱蘆洲的王者白子,隻有在那個人在的時候才不會殺人取樂。

但是有一個少年例外,他很弱小,所以他必須保護自己,唯一的辦法就是向白子尋求庇護,用他最靈通的消息。

“白主……”他小心翼翼的湊近白子。

隨手卡住少年的脖子,白子眼中閃著血光:“沒有人告訴過你,永遠不要從我背後出現嗎?”

用力一捏。少年咳嗽兩聲。拚盡全力地發出聲音:“白主。我有消息。顧惜朝地……”

顧惜朝?

白子目光閃了閃。放鬆了手裏地鉗製。示意少年說完。

“白主。顧惜朝來北俱蘆洲了。”

哦?

隨手捏死了那個少年。他用沾血地手摸著下巴。眼裏地光芒更加閃耀了。

竟然沒有讓殘夜用特權救他回去,而是選擇了留下,這個顧惜朝,似乎沒有他想得那麽不堪呢……

“你們,那個人複活後,把他帶到我這裏來。”絲毫不在乎自己剛剛捏死的少年是否會再次給自己消息,白子清楚的知道,隻要在北俱蘆洲。就沒有人敢和他做對。

至於顧惜朝……

看看他究竟有沒有那個本事來到自己麵前了。舔了舔唇上的鮮血,白子忽然渾身熱血沸騰,一股強烈地殺人**噴薄而出。長嘯一聲。對著還沒跑遠的人伸出了尖銳的指甲……

此時顧惜朝正和蚊子走在北俱蘆洲某個城池的郊外,不遠處雖然有座城池,但倆人一時之間還不敢冒冒失失的走過去。

因為一個小時之前,忽然有個幾乎可以成為小正太的男孩走過來,在蚊子逐天長劍的阻攔下,遠遠的躬身一禮,告知顧惜朝,白主有請。

白主是誰?為何請他?又是如何知道他的所在地?請了他為何沒有人引路?

這些都是顧惜朝所疑惑的地方,但他並沒有追問那個男孩。隻是淡淡應了聲知道了,便繼續自己的行程。

北俱蘆洲是紅名洲,在這裏出生地都是殺過人而後被玩家殺死的人,本地的PC大多是血族和亡靈法師,所以北俱蘆洲幾乎就是一個沒有任何法律約束甚至沒有任何規則的地方,殺人飲血,都是常見的,饒是鎮定如斯的顧惜朝兩人,也不免看白了臉。

在這樣的地方被尊稱為白主。那會是個什麽樣的人?

此時的顧惜朝尚不能把這個白主,和曾經那個為了看他一眼而倒掛在樹上地略帶調皮的白子聯係在一起。

走了一天,顧惜朝還沒有能適應北俱蘆洲。

這裏的建築擁有者迥異的風格,城池裏也是亭台樓閣,有時候裏麵卻又夾雜著西方式樣的雕花大門,彩色玻璃,明明應是清澈池水的地方卻彌漫血氣,圈養著屍骨。四大洲的文化風格全部集中在這裏,便顯得格外詭異了。

蚊子仍舊很靦腆。不愛說話。隻是默默提著逐天跟在顧惜朝身後,他走到哪裏跟到哪裏。擺明是怕顧惜朝手無縛雞之力,趁他疏忽的時候被人給欺負了去。

這裏的人囂張跋扈,根本不把顧惜朝地聲望放在心上,唯一讓他們顧忌的大概就是蚊子的武力威脅,因為學了清風www.Qingfo.Cc訣另外半闕,功力更上一層樓,一時之間還沒有搗亂過的人能出其右,顧惜朝也就安然活到現在。

兩人現在蹲在城池郊外不遠處的河邊,本打算不進城直接烤點河魚吃了事,隻是顧惜朝蹲在河邊良久,也沒有勇氣下水抓魚。

池水清澈,卻泛著紅光,紅通通的清澈(不矛盾,真的不矛盾)水裏,幾條呲著四根長牙的河魚慢悠悠的遊著,不遠處還有幾條骨頭魚在河底棲息,時不時搖搖幹巴巴地白慘慘地骨頭尾

顧惜朝:……

回頭看了看蚊子,見他也臉色蒼白,知道沒法,站起身來,看了看那城池,認命的歎了口氣:“走罷,進城。”

將近一日地奔走,顧惜朝已經在心裏有了底,對城裏那琳琅滿目的奇怪建築視若無睹,而本就靦腆的蚊子更是微微低著頭,緊緊綴著顧惜朝的腳後跟走著,一副非禮勿視的模樣。

城裏很怪,反倒是像一座以青樓為模本的城池,裏麵女子多於男子,更是穿著袒胸露乳,讓人看了麵紅耳赤。

反倒顧惜朝因為本就是女人。欣賞的眼光一掃而過,對著那些捏著絲綢手絹的女人們淡淡一笑。

一進到這裏他就感到奇怪了,空氣裏似乎彌漫著粉紅色的氣體,加上路邊不時有抓住女子就“奮鬥”地男人,顧惜朝大概也能猜到那片粉紅是什麽。

“蚊子,買些吃的我們就走。”回頭看到蚊子麵色潮紅。暗道他吸了不少,皺了皺眉,不料卻見蚊子身上泛著一層白光,那些粉紅並沒有近身,看他對著周圍那些暴露的人目不斜視,才明白原來是羞的,心下不由一陣好笑。

“二位稍等。”就在顧惜朝要調笑蚊子兩句的時候,不遠處卻又有一個十分瘦弱白皙的少年攔住了兩人,將一個油紙包塞了過來。“這是白主賜給你們地,這欲城裏的東西吃不得。”說話半文半白,反倒像是東勝神州的PC。

“你從東勝神州來?”想到便問。顧惜朝並沒有什麽顧慮,經曆了那麽多,他自認在梵天裏還沒有什麽人可以給他下絆子,當下也不接那油紙包,就那麽涼涼的看著少年。

蚊子張了張嘴,許是想到了什麽,沒有說話。

顧惜朝卻注意到了蚊子的表情。

“是的,小人曾經是東勝人士,後被奸人所害。被迫在這裏生存。”少年咧嘴一笑,頗為純真,尖尖的小虎牙露了出來,竟然顯得十分可愛。

說著自己的苦難卻能笑得如此純真?

顧惜朝眼神縮了縮,沒有多言,接過了油紙包,待那少年轉身欲走的時候吩咐蚊子:“殺了他。”

蚊子猶豫一下,沒有行動,倒是那聽了顧惜朝話地少年再度回頭。邪邪看了他們一眼,展開黑色的肉翼大刺刺的飛走。

北俱蘆洲,紅名洲,惡人所居,真地會有純真的人可以在這裏安然的活著嗎?

顧惜朝沒有去看蚊子的表情,冷冷一笑,將手裏的油紙包顛了顛,也不看裏麵的東西,隨手扔給了在門口攬客的女子。抬頭看了看天色。又瞅了瞅那些鶯鶯燕燕聚集的紅舫,挑了最大最刺目最華麗的一棟走了進去。

最危險地地方便是最安全的地方。

然而一切出乎意料。裏麵並非一般人想到的那般**橫陳,觥籌交錯,反而布置得高雅非常,間或有琴聲扶過,大廳裏的客人更是老老實實的吃飯,並沒有什麽囂張的舉措。

“果然,開的最大的店裏,必定是有所憑仗,一般人也不敢鬧事呢。”眉毛一挑,顧惜朝沒有理會蚊子,徑自尋了個小座坐下,看到蚊子躊躇扭捏了一陣,別別扭扭的坐到了自己對麵。

剛要說話,一個素麵朝天模樣卻精致非常地女子走了過來,倒上一壺水,徑自走了,也沒有問他們要點什麽,顧惜朝左右看了看,桌上擺著的東西都是一樣,想來這家主人並沒有給客人選擇的權力。

這樣也可以讓這裏如此紅火?顧惜朝似乎全然忘記自己的處境,對著屋子的主人好奇起來。

麵,低著頭想了半天的蚊子忽然抬起頭來,目光灼灼,顯然又是下了什麽決定,“顧,以後你說的事情我會照辦,但是一定要在事後告訴我原因。”

顯然,他仍舊在為剛才的事情懊喪。雖然硬了心腸跟來,並且為了顧惜朝而殺人立威,他的心底還是那個青澀靦腆並且溫柔異常地少年,並沒有因為沾染了生命和血腥而改變。

雖然有時候會固執他地善,顧惜朝卻相當喜歡這樣的蚊子。

如此,純淨地猶如雪地裏的精靈。

忽然想起那生鏽鐵門裏淡雅恬靜的女人,顧惜朝眼神黯淡了一下,迅速恢複過來。

“我不介意,以後你覺得不讚同也可以拒絕我的要求。”沒有用命令這樣的措辭,儼然顧惜朝並沒有把蚊子隨隨便便的當作侍從。顧惜朝端起杯子喝了一口,舌尖跳躍著那熟悉的桂花香氣,還有那桂花茶裏添蓮子心的味道,猛然一愣。

難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