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嫁

透過大紅的蓋頭望出去,世界是一片朦朧的紅色,透著喜氣,透著溫暖,空氣裏卻流動著某種莫名的詭異和陰森的味道。

天沒亮就被人從**挖起來,折騰了半天,塞進花轎,本以為王府娶妻,不說萬人空巷,至少也該鑼鼓喧天,鞭炮齊鳴吧?

可這一路行來,靜悄悄的全沒些喜氣。

更離譜的是,花轎居然是從側門進的王府,偷偷摸摸不象是成親,倒象是做賊。

她心中雪亮,這樁婚事隻怕遠不象江家老爺吹噓的那般風光無限。

老天很公平,給了她年輕貌美,添些磨難和挫折也是理所應當的。既然事已至此,後悔吵鬧都於事無補,唯一能做的就是憑自己的能力扭轉乾坤,改寫命運。

隨著時間的流逝,房裏的氣氛越來越沉悶,薑梅終於忍不住:“如意,什麽時辰了?”

“子時末了。”如意冷著臉,極不情願地答了一句。

她也很委曲。

好好的跟在大小姐身邊,不說橫著走,在江家好歹也算有頭有臉,稱得上半個主子。

現在突然被派到這打小就寄養在寺廟裏吃齋念佛,而且有心疾的二小姐身邊來侍候,明著說進了王府是高升,其實連降幾級都不止。

更何況,這王爺姑爺豈是尋常人?他戰功彪炳,性格陰鷙,刻薄狠戾,萬一最後揭穿真相,皮鞭家法侍候是小事,一個弄不好丟了小命也不稀奇。

二小姐心軟又心善,糊裏糊塗就嫁進了王府,真以為從此苦盡甘來,妻隨夫貴。

她看得比誰都明白:這事,沒那麽簡單!

“再等等吧,”喜娘表情尷尬,陪著笑臉道:“王府賓客眾多,新郎官或是被纏住了也說不定。”

事實上,這靖王府就連大紅燈籠都不曾掛,莫說賓客,就連小貓小狗都沒有半隻,冷清得不象話,哪有半點嫁娶的氣氛?

她做媒半輩子,這等怪事還是頭一次遇到。

“不用等了,”薑梅神色平靜,淡淡地道:“如意,給喜娘打賞。”

如意詫異地瞟她一眼,還是依言掏了二兩碎銀賞了喜娘,打發她離去。

“幫我卸了裝,睡吧~”薑梅扯下蓋頭,順手再取下那頂沉重的鳳冠放到一旁。

“小姐,這蓋頭得姑爺來掀,你怎麽能擅自做主?”如意蹙著眉,又是驚詫又是鄙夷地訓斥。

也對,二小姐自小在廟裏長大,難道還指望那些尼姑們教她這些洞房花燭的規矩?

薑梅微微一笑,神情自若:“他今晚應該不會來了,誰揭還不是一樣?”

“隨便你~”如意不屑地撇了撇唇,心中的失望更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