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六章 盧家老宅

雅姐告訴我,紅皮怪,曾經是一個仵作,後來他猝死在一個案發現場。 人們都說,他是為太多死人驗屍,而且經常通過跟死者魂魄交流,得知死亡細節,這大大折了他的陽壽。

他死後,魂魄遊**了一陣子,才被收走,之後他就到了萬鬼穀。

雅姐隻知道萬鬼穀是個至陰之地,凶得很,如果是晚上來這裏,肯定會被萬鬼吞噬。

白天來的話,這裏就是一片荒地,有些散落的墳頭,但極易迷路。

如果沒有人帶路,第一次來這,十有八九是走不出去的,然後捱到了晚上,依舊一命嗚呼。

紅皮怪守著萬鬼穀,每分每秒都能聽到外麵的鬼喊冤,因為他是仵作,洞察一切,這讓他更加痛苦。

就相當於,一個人承受了成千上萬人的痛苦。

雅姐歎了口氣,繼續說:“就這樣一年又一年,到最後,他都不知道自己是誰了,以為別人的痛苦,也是自己的痛苦,可能這就是他的宿命吧。”

我聽完,想了想問雅姐:“通俗點說,其實他就是神經衰弱,導致精神分裂了,對吧?”

雅姐皺起眉,點著頭,哭笑不得地說:“嗯,你這個說法……基本正確。我也是聽說的,說他有時候像個小孩,有時候像個老人。”

我隻能嗬嗬一笑:“我都見識過了,的確如此。”

這時,雅姐收起笑容,神情凝重看向我。

“你還沒跟我說,你到底怎麽了,為什麽突然要見八爺的父親,還說什麽,你快要……”

“對,我快死了……”我看看雅姐,苦笑了下。

她問我怎麽回事,我就老老實實說了,自己吃了太多地魂,身體消受不起,現在看著挺好,其實已經病入膏肓了。

雅姐聽完馬上把車停在了路邊,她把車座往後調整了下,鬆開安全帶,轉身看向我。

“把手腕給我。”

我乖乖伸手過去,她幫我把左右手都號了脈。

“雅姐,你還會這個呢?”

“我是仵作後人,不懂醫術怎麽行?”她說著,又湊過來翻了翻我的眼皮。

之後雅姐什麽都沒說,重新發動汽車。

看她的臉色,我就知道了,自己的身體很糟糕。

過了好一會兒,雅姐才問我,關於我的病,還知道什麽。

“我最多活三個月,就知道這些。”

她點了下頭:“盧笑天,八爺的父親,未必能救你,你有個心理準備,他畢竟是劊子手,不是醫生。”

“有人讓我去找他,我就試試吧。二叔的仇還沒報,我還不能死。”說完我暗暗握緊了拳頭。

不甘心,想活下去,不信邪。這些念頭在我的腦海裏,不斷的盤旋,回響,形成了共鳴。

後來,我迷迷糊糊地睡著了,夢見了好多人,有大背頭,我二叔,還有好多死去的人。

他們一個個都衝我笑,朝我伸手,讓我跟他們走,我就開始跑,他們就變成了索命的冤魂,死死追著我。

後來我遇見了師叔,他就帶著我一起跑,我們殺了好多人,好多鬼,我活了下來,站在萬人堆成的骸骨上。

然後師叔衝我笑了笑,他拿出一把刀,遞給我……

再之後,我就不知道了。

雅姐把我搖晃醒,我擦了把頭上的汗,回想起來剛才的夢,隻覺得後背發涼。

“總算醒了啊,你睡了一路,呐,到了。”她用眼神示意我往右邊看。

隻見在我的右手邊,是一個黑色的大宅門,這是一個老式四合院。

往四周看看,發現我們已經回到城市裏。

雅姐說,能不能見到盧笑天,她決定不了。這裏是八爺的家,隻要我說服了八爺,應該就沒有問題了。

之後我一個人敲開了八爺家的門,跟著一個老管家,進入院內。

此時天色已黑,屋裏亮著燈。

老管家人挺和氣,讓我稍等片刻,他進去跟八爺說一聲。

我站在院子裏,感覺這宅子應該有些年頭了,院子裏有棵大樹,站在樹下,覺得涼颼颼的。

幾個廂房裏,都黑著燈,看著那一扇扇緊閉的門窗,我突然感覺有些壓抑。

在院子的一側,有一口古井,井邊上布滿了青苔。

我忍不住朝著井口走去,朝下看去。

井裏冒出來的寒氣,讓我幾乎喘不上氣來。

八爺是正統劊子手的傳人,他的祖輩每次殺完人,應該就是從這口井裏打水上來,洗掉身上的血漬吧。

古井不算特別深,裏麵竟然有流水聲,我趴在井口,看著自己的倒影,那黑乎乎的一團,讓我有一種窒息的感覺。

我感覺自己像個鬼。

“哈,針頭,你來啦!”身後傳來八爺爽朗的笑聲。

他親自出來迎接我了。

八爺的性格裏,其實有一種我很羨慕的東西,也是我身上沒有的。

他總是挺直腰板,帶著嚇人的威嚴,而且幹脆果斷,愛憎分明,就算在西山老翁麵前,也敢怒敢言。

我感覺他是個真正能掌控自己命運的人,而且十分聰明。

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八爺一樣,實實在在掌控自己的人生,那該多好。

八爺朝著我走過來,看著我的臉,他的眼中閃過一絲憂慮,隨即消失,然後攬著我的肩膀,讓我跟他一起回屋去。

回到堂屋裏,他手一揮說道:“隨便坐吧,別客氣,就像到了自己家一樣。”

我沒有坐下,而是對八爺開門見山地說了自己的事情。

“八爺,實不相瞞,我快死了,因為吞了太多地魂,還吸收了一些善人的天魂,有人讓我來找您的父親求助。”

說完我拿出那個靈位。

八爺雙手接過靈位:“這確實是我父親的靈位。”

他說完看看我:“是不是不能告訴我,是誰讓你來找我父親的?”

我點點頭。

他稍作思考,對我說道:“你這麽坦誠,我很欣賞,本來我就不是個拖泥帶水,拐彎抹角的人,那就實話跟你說吧。

我父親已經離世,但他魂魄未散,如果你真的要去求他,就要做好心理準備。”

“什麽心理準備?”我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