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四十六章 悼亡曲

我把懷表拿給瀟瀟看,她也特別高興。 郝岩趕緊湊過來,看著我手裏的懷表,激動地問,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快找到自己好兄弟了。

說著,他看向那生機盎然的林地,感慨著,自己的好兄弟就是為了來這裏,才遭遇危險的。

冥眼嘿嘿一笑,說沒準兒啊,他那好兄弟沒準兒在這裏,過得正逍遙呢。

郝岩笑著點頭,小樂子也跟著笑,憨憨的。

後來,小樂子帶著我們趟過河流,穿過落葉鬆林,最終來到了一座美麗的小鎮外。

“就是這了嗎?”郝岩激動地問。

我卻仍然緊張不安,再看瀟瀟,她似乎也一點都高興不起來。

盧老爺子說過,那座古鎮上沒有一個活人,到處都是煞神。

而且古鎮坐落於鬼斧山腳下,進入大山要經過一道山門。

很顯然,這裏並非盧老爺子說的古鎮,更沒有鬼斧山。

我們隻是很接近了,卻仍然沒有到達目的地,我想至少要走過第四道門才行。

“小子,別高興太早,想通過這裏,可沒那麽簡單。”冥眼提醒道。

郝岩鬱悶地歎口氣,故意問冥眼:“那你這回還躲起來不?”

冥眼哼了聲,沒再搭理郝岩。

這座小鎮風景秀麗,到處一片怡人景象,我們慢慢走過去,看到了鎮子上的居民。

“哎,二皮匠的罪魂真幸福啊!”冥眼忍不住感慨了句。

小樂子露出一個複雜的表情:“眼伯伯,不是你看到的這樣,一會兒你們進了鎮子就知道了。”

我們懷著滿心的疑惑,走進了小鎮子。

我看到家家戶戶都升起了炊煙,有人扛著鋤頭,剛從田間回來,有人坐在門口摘菜閑聊,一片其樂融融的景象。

雖然,我看到那些人的皮膚上,都有十分明顯的縫合痕跡,但這並不影響他們享受安逸的日子。

隻有一點,看著很怪,那就是每個人的臉上都流露出可悲的神情。

即使他們吃著飯,聊著天,幹著活,也仍然眼神空洞,麵目可悲。

小樂子把我們安頓在他家裏,還給我們準備了飯菜。

他讓我們先稍作休息,說他主人到了晚上就會來見我們了。

吃過飯,我躺在幹淨簡樸的床鋪上打了個盹兒,就走到鎮子的街道上,看著這些鎮民的生活。

我想,如果我死後,也能下這樣的地獄,也算是死而無憾了吧,這可比人間安逸多了。

後來,天色漸漸暗下來。

天空中,一輪殘月從天邊升起來。

我和瀟瀟就坐在門口,等著那第四個看門人出現。

瀟瀟抬頭看著漫天的繁星:“這是我第一次看星星。你知道嗎?”

“不會吧?”我詫異看著她。

她淺淺笑了下:“以前到了晚上,義父就會讓我去執行任務,我沒有這種閑情逸致,沒有任務的時候,我就隻能待在家裏。”

說著,她慢慢地呼吸,說覺得這裏的空氣是甜的。

“是啊,我從沒見過這麽舒服的地方。”

“但這裏是死魂嶺啊,幸福和甜膩是不會長久的。”她低沉著說,閉上了眼睛。

這時,我注意到她的脖子上,出現了一條紫色的血管。

“你的脖子怎麽了?”我問。

她連忙用衣服去遮擋,但我已經看到了。

我馬上站起來,說去找冥眼,讓他來看看。

但瀟瀟拉住我,她說,冥眼來了也沒用,他之前已經盡力救了瀟瀟,還提醒了她,是她自己後來沒有遵守要求。

我不解地看著她,問她到底做了什麽。

這一問,我就想起之前的事情。

當我背著瀟瀟過獨木橋的時候,她在我耳邊說了句奇怪的話,然後我才鼓起勇氣走到獨木橋上。

但是說完那句話之後,她就好像在我肩膀上睡著了似的,直到我把她從後背上摔下去,她才醒過來。

想到這,我趕緊問她,是不是跟過獨木橋的時候有關係。

瀟瀟點點頭說,冥眼提醒過,她體內的毒還有一半沒解,不能使用那些巫術。

但是獨木橋上,她對我念了一句咒語,那是可以幹擾人心智的咒語,她體內的毒便發作了。

後來她隻是覺得很累,倒也沒太大影響,她也不知道自己以後會怎樣,隻希望快點到鬼斧山去。

我們說著話,突然起風了,天上也多了很多烏雲。

這時候,小樂子讓我們進屋去。

見他神色恐懼,好像要有大事發生了似的,我和瀟瀟連忙回到屋裏,小樂子卻沒跟進來。

我趕緊叫小樂子進屋,他卻砰的幫我們關上門,我和瀟瀟趕緊走到窗邊,看向外麵。

之間一個細瘦又高的人走進院子裏,他晃晃悠悠地靠近了小樂子。

那人戴著鬥笠,手裏還拿著一把奇怪的刀,一個刀柄,卻裝著三排刀刃。

“煞神……這是煞神!”我驚叫一聲。

郝岩被我吵醒了,他揉著眼睛,來到窗前,往外一看:“我去……這啥玩意兒啊!”

小樂子被煞神嚇住了,愣愣地站在原地,等他反應過來,驚慌逃跑的時候,已經晚了。

他還沒跑出去十步,就被尖刀刺進了後背。

瀟瀟嚇得捂住了嘴,我趕緊朝門外走去,想去救小樂子。

但冥眼老伯卻擋在了門口:“你不能出去,你也救不了他們。”

“他們?”我驚恐地睜大了眼睛。

緊接著,鎮子裏傳來一聲聲淒厲的慘叫。

那聲音好像浪頭似的,一浪又一浪地湧進我的腦子裏。

過了好一會兒,聲音才逐漸消失。

鎮子裏一片死寂,空氣中甜膩的花香,已經被血腥味取代。

冥眼從門口讓開,我推開門,走到外麵,隻見小樂子的身體已經七零八落,就連頭也被削成了好幾塊。

原本縫合的那些痕跡,重新被鋒利的刀刃刺開了。

遠處,傳來悠揚的笛子聲,那曲調婉轉淒切,好像一首悼亡曲。

這曲子怎麽那麽熟悉?我覺得自己一定在哪兒聽過。

之後,笛子的聲音來到我們所在的宅院外麵。

緊接著,宅門吱呀一聲打開了。

一個穿著一襲白衣的女子走了進來。

她和那些煞神的打扮很像,隻不過頭上的鬥笠掛著白紗。

她手拿橫笛,聲音在我的頭頂上縈繞,形成回響。

一曲吹罷,她把笛子放下來。

冥眼老伯來到我旁邊,衝著女人垂下頭。

“針頭,快跪下!給冥針大人行禮!”冥眼老伯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