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零四章 防人之心不可無
我眼看著山羊胡朝我走來，不緊不慢的，好像勝券在握似的。 他比我想象地要蒼老，肩膀微微有些佝僂，瘦骨嶙峋，好像一個躲在暗處的吸血鬼，今天終於露麵了。
那一抹傳說中的山羊胡，全都白了。
他一言不發，目不斜視，目標就是我腳下的高台。
他要上到這高台上？
小雨說過，山羊胡不會讓我離他很近，他真的會這麽做嗎？
就在我計劃他來到高台上，我該做些什麽的時候，山羊胡已經來到我麵前。
他繞到台子一側，通過台階走上來。
山羊胡剛走上台階，突然對我露出一絲詭異的微笑。
當我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已經晚了。
突然，腳下懸空，身體失去平衡，伴隨著劈裏啪啦的聲音，我摔進了高台下麵。
瀟瀟驚呼一聲，也跟著我掉了下來。
頭頂上發出哐當的聲音，再一看，才發現，我和瀟瀟已經掉進了一個木頭籠子裏，籠子被封上了蓋子。
到了這時候，說什麽都晚了，我深吸了一口氣，隻能隨機應變了。
瀟瀟悄悄拉住了我的手，什麽都沒說，隻是用力捏了捏。
我突然想起來，我們在大興安嶺遭遇的那些危險。
再艱難的時候，都挺過來了，這次一定不會有事。
這麽想著，我和瀟瀟被困的籠子已經被人抬著，重新回到了高台上。
山羊胡摸摸胡子，走到我麵前，盯著我看了兩秒，突然噗嗤一聲笑出來。
“不愧是陸有容的徒弟，連表情都一樣。”他用幹癟的老人嗓說道。
“你不是要交接兵權嗎？這是幹嘛？”我憤恨地問。
“因為我信不過你們啊。”山羊胡坦誠地說。
站在高台下麵的七七，突然跑到台子邊上：“你不是說，不會傷害針頭嗎？”
她假裝成小雨的立場，跟山羊胡求情。
山羊胡看一眼七七：“急什麽，我又不是要殺了他。”
七七隻好沒再說什麽，退到了一邊。
我看了一眼台下的人，紅派的成員，沒有一個站出來替我說話的。
有的人還替我著急，看起來也很屈辱，但不敢出頭；有的人，低著頭，戰戰兢兢的。
還有的紅派成員，仰著頭看我，好像還在笑，這其中就有胖頭曹。
就是因為這些人的懦弱和出賣，紅派才走到了今天這個地步啊！我記住了這些人的臉。
山羊胡拿出煙鬥，往裏麵續了點煙葉，慢悠悠吸起來。
“瀟瀟啊，你也不要著急，義父不會一直關著你的。”說完他又吧嗒抽了一口煙，目光看向人群後方。
我也朝那邊看過去，隻見一個三四米高的人晃晃悠悠地走過來了。
那是我們的朋友，煞神。
其他人紛紛給他讓路，並麵露懼色。
山羊胡則笑嗬嗬地看著煞神，還往前走了兩步，好像在迎接。
他又抽了一口煙，把煙鬥在籠子的木欄杆上磕了磕。
“聽瀟瀟說，你們同生共死，結下了深厚的友誼啊！”山羊胡說。
煞神咧著嘴角：“是啊，我也聽瀟瀟說，你是她義父，對她特別好，才來跟你見麵的。”
煞神又看看瀟瀟：“哎，看樣子，你對她也不是真的好啊？不然為什麽在籠子裏呢？”
“哈哈哈，煞神大人誤解了！我是這麽做完全是為了困住針頭這小子啊，我倆有些舊怨，我就怕……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嘛！”
煞神撇撇嘴：“有點道理，那就趕緊把瀟瀟放了吧！還等什麽呢？”
我注意到山羊胡的臉色變得很難看，但他還是讓人把籠子門打開，把瀟瀟放出去了，不過她身後一直站著兩個人，一看就是監視她的。
煞神滿意地點了點頭：“這樣多好嘛！往後，咱們可要互相配合，互相幫助啊！”
山羊胡附和著笑了兩聲，突然問煞神：
“你們煞神本事大，又是陰差，怎麽會甘願聽我的話？恐怕除了瀟瀟的人情，還有別的事情吧？”
煞神馬上鬱悶地說，如今煞神也不好做了，有時候帶個魂魄去“煞回”，還會遇到四小陰門的人阻撓。
他說四小陰門的人，尤其是二皮匠，總是想辦法在煞回的時候，把魂魄留在死人家裏，讓人起死回生。
這讓煞神的很難做，所以一聽說二皮匠重新整合，他就想來攀攀關係，以後互相照應，讓二皮匠給他們行個方便。
山羊胡聽了煞神的話，哈哈一笑，滿意地摸了摸胡子。
他狡猾地對煞神說：“好啊！簡單，把你的朋友都叫來吧，對我表示臣服，歃血為誓，咱們以後就算是朋友啦！”
煞神看了一眼瀟瀟，瀟瀟衝他微微點頭，於是煞神發出一陣低語，聽著就像念咒似的。
沒一會兒，其他煞神就從山穀裏上來了。新派和紅派成員自動讓出路，讓煞神們上前。
所有煞神跪在地上，對山羊胡行了禮，並歃血為誓。
山羊胡總算放心了，他點點頭，讚許地看向瀟瀟，瀟瀟則恭敬地低下頭，垂下眼簾。
我想起以前在忘川池裏見到的瀟瀟，她對山羊胡總是這樣的表情，就像個奴隸。
之後煞神們離開，山羊胡並沒有發現他們是紙人，我鬆了口氣。
山羊胡問我：“針頭啊，那鬼兵符呢？”
我從兜裏把鬼兵符拿出來，打開紅布，讓山羊胡看了一眼。
他激動地眼珠子都快出來了，身子前傾著，恨不得一下子就把鬼兵符搶過去。
“終於又見到你了啊……”山羊胡低聲感慨著。
我注意到，他用了一個“又”字，這麽說，他真的見過這羅盤！
還好聽了瀟瀟的話，沒有隨便找個東西當鬼兵符，不然肯定一下子就被山羊胡看穿，我心想。
山羊胡平複了一下心情，對我說：“每個鬼兵符都有一套特殊的使用方法，你先給我演示一下，我們再交接。”
我早就料到了這一切，於是仔細給他講如何使用鬼兵符，並把鬼兵和陰差都召喚過來。
等我解釋完，他滿意地點點頭：“好，這兵符呢，我要讓七七親自遞給我，你不會介意吧？”
我看看七七，看看山羊胡：“我不介意，隻要七七願意幫忙。”
七七走上高台，來到我麵前，她接過鬼兵符，慢慢朝著山羊胡靠近過去。
我整顆心已經提到了嗓子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