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指神農

第二天早上,各局的副局長坐到了督導組辦公室,呂天到主持召開了會議,動員一起去做六戶拆遷戶的工作,話剛剛講完,苗惠以請教問題為由走到呂天跟前,白皙的兩根手指捏在一起,夾住呂天胳膊上的一小塊肉,邊請教問題邊用力捏著,嘴角漏出氣憤的笑容。呂天痛苦並微笑著,布置下一步的拆遷工作。

三天後,拆遷組入戶正式工作。

丁老太近七十歲,頭發花白,兩眼錯花,牙齒隻剩下幾顆。看到進來四五個人,老人擠出一個笑臉道:“你們又來做我工作了?我經過了許多年的風雨,生在動亂時期,成長在紅旗之下,有一定的覺悟,絕不能拖政府的後腿,我無兒無女,隻有一個要求,把我的後十幾年的生活安排好就行了,要求不算高吧。”

呂天握住老人的手,笑道:“老人家,你的要求很合理,我們已經為你考慮好了,這位是市民政局張副局長,特意來辦您老人家的事情的。”

張副局長走上前,握住老人的手道:老人家,經過政府研究,決定把您老人家安排到市敬老院去住,你看行嗎?”

“我夠條件了?”老人張著露風的牙齒說道。

呂天一笑道:“老人家,你並不是無兒無女,按理說不夠進敬老院的條件,你有一個兒子一個女兒,一直失去聯係,還有一個兒子,長期居住在廣東。不盡贍養義務。我們以市政府的名義與你兒子取得了聯係,闡明了政府的立場,你兒子以脫離母子關係為由,不再參與你的事情。因此政府研究決定,把你按照孤寡老人對待,安排你進敬老院,你的家產收歸國有。您老人家沒意見吧。”

老人很是**,拍著呂天的手老淚縱橫:“小同誌,謝謝你了。謝謝你了,我這一生無兒無女,今天終於找到家的感覺了。”

呂天苦笑一聲。老人把閨女兒子當小狗養了,還在說無兒無女。世間人情就是這樣,情到濃時情亦濃,情到淡時,親人也形如陌路。

老人簽完了協議,民政局的同誌立即找來車,將老人送到了市敬老院,第一戶拆遷圓滿結束。

這一戶的解決比較順利,也在於呂天背後做了許多工作,找老太太的兒子。與民政局協商,向市領導請示,工作量不小。

來到第二戶人家,房門邊有一張招牌,比搓衣板大一些。用鬆木製成,上麵刻著幾個字:趙氏修鎖配鑰匙。上麵刷了一層油漆,由於年頭過長,油漆已經失去了本來的顏色,黑色的字體呈現出灰黑色。

趙氏夫妻都是殘疾人,五十多歲。女人癱瘓在床,一把輪椅擺在床邊,男人右腿有毛病,走路一拐一拐的,當幾人來到趙家時,趙老頭正在為顧客配鑰匙。

看到有人走進來,趙老頭頭也不抬,仍然低頭配著鑰匙,劉偉想要上去說話,呂天一把拉住他的胳膊,阻止了他。

幾人坐到待客室,等待老人配完鑰匙,呂天剛要說話,又一個人走了過來,是來修鎖的,老人又繼續忙碌起來。就這樣來了一個走一個,走了一個雙來兩個,五人一直等了兩個多小時,老人才閑下手來。

劉偉和張濤早就氣得不行,沒想到在冷板凳上坐了兩個小時,他們從來沒等過別人,都是別人等他們,今天算是遇到有定力的領導了。

苗惠並不著急,悠閑的坐在呂天身邊,還幫他看了看手相,告訴他命犯桃花,一生不缺女人,把呂天說得臉紅心跳,不停的咳嗽。

終於看到老人閑了一下來,呂天笑嗬嗬的站起身:“老人家,我們今天是代表政府,協議你家的拆遷問題。經過政府研究,決定將你……”

老人摘下老花鏡,看了看幾人道:“你這個小同誌態度不錯,我就和你說上兩句,其他人都免談,想拆遷我的家可以,但是我有條件,條件並不高,隻要求你們為我找一個人流多的經營門店,保證我經營的收入就行,我這要求不過分吧。”

呂天擺了擺手,笑道:“你老人家的要求不過分,但是,人流多的經營門店價格昂貴,將您這簡易房置換成樓房,而且還在人流密集的鬧市區,您轉換的資金根本不夠。”

“我手裏還有二十萬,可以添到裏麵,這下行了吧。”老人哼了一聲道。

呂天握住老人的手道:“老人家,人流密集的地方適合做生意,但您的主要業務是修鎖配鑰匙,並不是衣服鞋帽家用電器,與人流並沒有太多的關係。我認為在生活小區更適合,經過多方努力,我在馨樂小區為您老找了一套房子,麵積與這房子差不多,也是一樓,樓房臨街,正好適合您配鑰匙。”

“我不要,小區就是那些人,雖然馨樂小區是成熟小區,有了一定的居民,但人數不會超過兩萬,靠小區的居民維持我現在的收入,很難啊。”

呂天挑了挑眉毛,琢磨一下道:“這樣吧,老人家,您門前的這棵樹是不動的,我們做一張廣告牌,指示您新搬家的地方,這樣,老的客戶就知道您搬到哪裏去了,另外,我再找一找電視台的領導,為您搬家做幾次免費的廣告,可以告之老客戶,也可以吸引新客戶,怎麽樣,老人家?”

“這……”老人看了看呂天,還是猶豫不絕。不過,眼前小青年所說的還是打動了他,在鬧市區置換門店可以出租出去,房租就能維持兩人的生活,但以他現在的房子來看,那是不太可能的,如果按小青年所說,也不失為一個好辦法。

“老人家,您就別猶豫了,按照拆遷政策,您是搬不到馨樂小區的,是呂局長與市政府領導溝通,強行要下來的房子,你再不同意的話,過這村兒可就沒這店兒了。”張濤看到呂天態度誠懇,低眉搭眼的與他說話,他也就勢降低了姿態,和顏悅色的說出了自己的看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