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流花隻是淡然地轉過頭看向張晟，道：“沒事了。沒什麽，你們繼續。”說罷，仙流花便走開了。
無緣無故被人打了一巴掌，孫江也是夠丟臉了。難不成還要打回去？仙流花可是女的！男人打女人不好……
隻有張晟知道怎麽回事，不禁在心中暗暗慚愧：“唉，孫江，委屈你了，替我挨了這巴掌。”
張晟回首，看向了柳亦菲。隻見柳亦菲一臉緊張，似乎想要開口說點什麽，但仍舊是沒有說。
“孫江，夫妻床頭吵床位和，”張晟緩緩說道：“大概。其實你也知道，你自己不是真的想要離開淑芳，你隻是在慪氣。用餘生的等待和後悔換一時的任性爽快，你們真的覺得這樣值得嗎？有什麽誤會解開就好了。”
眾人紛紛看向了張晟。而張晟保持緘默。
沒人能從低著頭的張晟看到，其實張晟此時腦中所想的人，是妮娜。
看著這種小情侶，就會不自覺想起自己以前和妮娜，每每張晟都會有些悔不當初。倘若那時候能多點死皮賴臉去了解，一切可能……
人都沒了，還有什麽可不可能呢？都不可能了。
迎著眾人的目光，張晟抱歉地擠出一抹笑容，點了頭，往屋外走去了。這些日子一直都在照顧張晟的須善看到，急忙跟了過去。
須善悄悄跟在張晟身後，沒追上去，更沒說話。
張晟自個兒隨意地走在前頭，也是心事重重的，沒開口說話。而腦海中是曾經跟妮娜走過的回憶，滿滿的都是妮娜的一笑一顰。
來到地鐵裏，看著黃線外飛逝而過的地鐵。張晟還記得，自己第一次坐地鐵，還是妮娜帶的；又來到了某百貨大樓的電梯前，記得那一次坐電梯，由於震動，險些就穩到妮娜了；又步入了藝術館，那時高中學校組織的……
人們聽故事時總喜歡問“然後呢”，講故事的人不是不想說，有時真是說不出口。因為那不被了解的然後，其實已經是沒有結果的最後。
看似張晟一直都在為了以後而奮鬥，卻是一直流連在回憶裏。自己最希望的以後，其實隻是盼望先前命中讓自己最在乎的過客，能夠回來重新參與。
直到最後，張晟又回到了學校裏。
當校長遠遠看見張晟的時候，什麽都沒說，低下頭要假裝沒看見。
張晟快步走了過去，問道：“校長，上次我那些證書、學分和獎學金，都沒問題了吧？我要拿回去給爸媽看，拜托了。”
這條路，是父母給自己選擇的。張晟雖然可以不按部就班走這條路就足以成功。但是，張晟始終都不希望父母失望。
校長環顧了一下四周，隻見在張晟身後遠處停下的須善是張生臉孔。校長這才對張晟低聲說道：“都妥妥的。”
“嗯，那你去忙吧！”如今身為企業老板的張晟不禁霸氣側漏，這聲音是一份威嚴的感覺。
校長點了點頭之後，便是離開了。畢竟他有把柄在張晟手裏。而一方麵，沒少看新聞的他知道張晟現在的能力。自己現在可是得罪不起他。
不論其他大學裏麵的學生多厲害，相比擁有
玉皇大帝招工軟件、有許多神仙幫助的張晟，連小指頭都算不上吧！
單單說張晟現在失去法力後所擁有的地煞七十二變，不論走到哪裏、遇到什麽境況都餓不死了。
等校長走開之後，張晟回首望向須善，露出了一抹感激的笑容。走的已經走了，張晟也想珍惜眼前人。
不過回到學校，張晟主要也不是要來找校長的，而是要懷緬死去的妮娜和田峰的。在這個學校的每一個角落，張晟幾乎隨處可見，都是自己過去與他們共同步過的身影。
縱然以前和他們也有些不開心的時候，可總比現在孤零零一人要好的多。
走到最後，張晟回到宿舍。
那幾個還在逃課刷遊戲的舍友見到張晟，紛紛麵露慚愧的神色，都低下了頭。都還記得當初因為宇文護，他們都是怎樣趕走張晟的。
這些張晟都沒有放心上，更不想去追究了。
“田峰死了。”張晟以前上鋪的舍友走過來，一臉悲傷的說，“他爸爸媽媽來到這裏那天，哭得很慘。田峰說如果你還會回來，讓我交封信給你。”
說罷，這個舍友就到宿舍裏拿出一個鐵盒。
在那鐵盒裏，珍藏著他們和田峰有過的許多回憶。幾人一起在宿舍吃蛋糕的合照；田峰刻錄破解補丁的遊戲光盤；一支張晟不經意時送給田峰的筆；還有那一封裝著大信封的信。
當著眾人的麵拆開信封後，張晟看到了信紙上的淚痕。
田峰在信裏對張晟說道：“對不起，那麽做是因為他拿我爸媽威脅了我。我從來都不怕死，可我怕有人威脅到我的家人。張晟，我知道你沒死，你一定不會死的。”在這裏，那個“死”字曾被淚水浸濕過。
又見田峰後麵寫道：“對不起，張晟。如果你還能回來，我真的很想當麵對你說聲對不起。我知道你會理解我的，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看到。我田峰不是沒種的，被人牽進來惹下的禍，我會自己擺平的。”
時光如果能夠回頭，或是選擇逗留那該多好啊？
張晟將信合上後，放回鐵盒中。
“我走了，你們以後好好照顧自己。”張晟知道，縱使留下來陪著大夥兒，也隻會讓大夥兒更加自責與難過。
轉過身的刹那，張晟眼中的淚落下，映入須善明亮的眼眸之中。背對著眾人，張晟向須善走去。
站在樓梯口的須善看著張晟，對張晟說：“別難過。”
張晟倔強地笑了笑，回說道：“嗯，我不難過。”此話的言下之意是：就算我會難過，我也不會讓你知道，我是真的很難過。
離開宿舍之後，來到了操場上。
這裏曾幾何時的陽光，恰似此時一般，灑在菁菁草地上折出點點亮光。一切都感覺是青春的美好，又恰似已如牆灰剝落。
張晟忽然對跟在身後的須善說：“過幾天就是妮娜生日了，你知道嗎？”須善的法力已經廢了，怎麽會知道？就算是知道也不能說。
不過須善也知道張晟這句話是在對他自己說的，就沒有回答。
一直在這裏待到人越來越多，張晟才離開了這裏。或
許此刻，隻有拿鐵咖啡給人的苦澀，才能把人心頭的苦澀釋懷與融化。
張晟和須善來到了曾經自己開過的咖啡廳。
這裏的老板是一個陌生的男子。當他看見張晟的時候很是熱情，“張老板，我認識你哦！聽說這家咖啡廳以前你開過是吧？”
“嗯！”
“來，到樓上包廂坐一下吧？我請你們喝咖啡。”這男子一邊說一邊在前頭牽引，“說起來還真是多虧了你啊！這年頭開咖啡廳的，十個有九個都賠錢倒閉了。我還是托了你的福，才能賺點小錢。”
張晟和須善齊步跟在男子後頭，都微微笑著，沒有說話。
來到包廂後，男子拿來了三杯拿鐵，對張晟說：“我特地留意過，聽說你喜歡喝拿鐵咖啡，沒加奶也沒放糖。”
說著，男子坐下來陪張晟他們一起喝。
“這裏現在裝修的不錯。”
男子立即哈哈一笑，說道：“這不是張老板你以前叫人這樣裝修的嗎？去年的年底，我來承接的時候，看著品味很不錯，就沒舍得拆。”
張晟喝著咖啡，微微點了點頭。依稀記得，當時開咖啡店以及連鎖店的時候，所有裝潢都是地聖女和雨兒在負責的。
陪同須善喝完咖啡後，張晟就帶著須善去坐公交車。
“我以前一直坐這種車。”張晟一如既往的，還是喜歡坐在最後靠左邊的位置，仍是喜歡靠著窗口，看窗外風景。
一開始張晟對這些位置也沒有要求。隻是覺得這個位置坐著人不難受，估計是沒有眼光的壓力。
“哦！”須善輕聲應道，“還不錯，就是人多。”
張晟微微笑了一笑，看著窗外那轉瞬即逝的風景，沒有說話。
須善忽然問道：“仙……軟件的事你準備怎麽做？”
張晟在心裏有了打算了，會去找須菩提祖師幫忙。不過此時還不能在這裏跟須善說，人太多。
於是張晟緩緩搖頭，笑道：“以後再說。”
“哦！”須善比張晟還要上心。
畢竟，須善認為，張晟會這樣失落，是因為仙榜受損的緣故。
乘著公交車，二人又漫步走了一段路後，張晟帶須善來到了自己的公司。當職員見到張晟時，雖素未謀麵卻都向張晟問好。
“老板好……”
“老板好……”
張晟在公司員工的牽引下，將須善帶到自己頂樓的辦公室。二人一起靠在明淨的窗戶邊上，看著窗外這座城市。
這時候，一個女的敲了敲門。
回首望去，張晟有些狐疑，問道：“你來這裏幹嘛？”
“老板，我是你的掛名秘書。”那個女的說，“我想問你們要不要吃飯？”
張晟微微咳嗽了聲，道：“吃，兩盒雞腿飯，謝謝。”
靠在窗邊，張晟陪須善一起吃著飯，看著窗外的城市，“這樣的一座城市，明明感覺冷冰冰得很肅穆，但還是很多人喜歡。”
“人間一向都是這樣的。”須善回答說，“人們都想往高處爬，許多時候甚至會忘記自己真正要的是什麽。”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