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當夢魔沉思之際,隻見陳紫衣緩緩舉起了右手上。

陡然之間,在陳紫衣右手的掌心之中,冒出了許多點藍光。它們便猶如螢火蟲的光芒一般,交織、纏繞,美麗而又夢幻。

繼而,倏地隻見四麵的大樹不斷擺動,狂風驟起。夜風吹拂著樹林,讓樹葉與樹葉狂亂地磨蹭著,發出唦唦唦的聲響。

就在這冷冷呼嘯的狂風之中,張晟猛然挺開雙眼。

那眼睛之中,露出了充滿邪性的氣息,兩個瞳仁都化作了魅惑的紫色,夢幻而又瑰麗。此刻的張晟邪性的體質被完全喚醒。

而骨子裏那正氣便做出抵禦,達成平衡。因而人、妖神、僵屍、仙這幾重體質都複蘇了。

四麵狂風直湧,天空中烏雲漸漸壓低,仿佛要貼近地表。

那一塊塊如同讓黑墨潑過的烏雲遮蔽了月光,在蒼穹底下翻騰著,露出了前所未有的猙獰。隱隱約約,隻見它們更是堆積得更為緊密。

張晟身上放出了七彩炫光,將天地之間都給照得光亮。而他那皮膚變得很是炙熱,猶如烈火在熊熊燃燒一般。

白曼子與夢萱兒實在受不了,隻好雙雙躲開了。

冥冥之中,張晟猶如一個太陽。體內那些細胞在好比熔漿的血液裏流動、融合、碰撞,就仿佛太陽所做的核聚變,釋放出了難以估量的熱量。

手機在張晟右手邊的褲袋裏亮了起來,許多炫彩隔著那藍色牛仔褲,飛快地流入了張晟的體內,加速了那血液中的“核聚變”。

這一刻,張晟知道自己所能提取的能力,已非仙榜能夠抑製自己的。

數據在張晟的腦海之中不斷攀升,不僅突破了百分之五十一,更是突破了百分之七十,而且數據還在累積著。

感覺到這麽一股龐大的能量之後,陳紫衣回過頭來,向張晟看來。

隻見那詭異的烏雲底下,一個放出七彩神光的青年銀發飛舞。身上的衣服染上了法力,也是跟著放出惹眼炫光,更是不斷飄拂。

見張晟變得如此厲害,陳紫衣想都不想。她反轉右臂,手腕一用力,便是將右手掌心上那個藍光小球一扔,往張晟身上砸來。

隻聽噗呲一聲,便見那猶如水晶製成一般的小球砸中了張晟。而那些藍光卻是在眾人瞬息之間,被張晟給吸收進去,化為己用。

此時此刻,張晟腦海裏呈現一片空白,猶如那雪地中的空白一般。過往的許多事在他眼前猶如VR電影般跳轉,其中很多還是關於地聖女的畫麵。

而每當一個畫麵掠過,就永遠在張晟的記憶中被刪除了。這不如電腦刪除的文件一樣,並非用那覆蓋的形式,而是徹底的粉碎、撕裂。

內心深處,張晟很想留住這些寶貴的回憶。然而事與願違,法力累積得越高,那記憶被刪除的速度便是越快。

看著那過往的一切,張晟多想把自己曾經的故事一路續寫。

可那匆匆將我們一筆帶過的時間,就算用力握緊,都會流失於指縫間。

由於承受了太大的法力,張晟感覺自己變得有些機械。想要勾動的

手指,顯得格外僵硬。每一個動作,每往前跨進一步,都是慢吞吞的。

陳紫衣等人都往後退開了,而夢魔也是瞪大了雙眼緊緊盯著,一步也都不敢靠近過來。此時此刻的張晟,身體中所蘊含的法力,高深莫測。

張晟還有自己的意識,隻不過變得很薄弱了。還好心中的信念很是堅定,那就是兩個:殺焚回;去見地聖女。

來到陳紫衣他們麵前後,張晟停了下來。

見她們用手槍對著自己,張晟倏地一揮右手,奪過了六把槍。動作一落,張晟的右手垂到右腿外側之時,那六把槍早已在過程之中,變為灰燼落在地上。

蝴蝶深深吸了一口氣,不可思議地看著張晟,滿臉的驚懼,“你、你不要過來!你不要過來!”說著,蝴蝶自行往後退開。

原本張晟還沒有注意到她。這一會兒,張晟才注意了她。便在那轉瞬間,張晟來到了她的麵前,用那魅惑的眼神看著她。

“你要幹嘛?”蝴蝶的聲音微微顫抖著。

張晟盯著蝴蝶看了一會後,才說道:“焚回,在哪?”說話時,張晟的聲音也是變得斷斷續續的,還有些疊音。

蝴蝶抿著嘴唇,微微搖了搖頭。

就在這時,一道身影閃了過來,擋在了蝴蝶身前,隔絕了張晟與蝴蝶之間。那道身影竟然是陳紫衣的。

“他在哪?”張晟此刻已經差不多記不得陳紫衣了。隻覺得以前仿佛見過,不過也不足以去追究過往了。

陳紫衣二話不說,身子一跳,右腳便是在跳起的同時往張晟身上踹了過來。張晟也是不作聲,眼疾手快地抓住了陳紫衣的右腳。

眨眼間,隻見張晟右手一用力。

隨著咯的一聲,隻聽陳紫衣啊的一聲慘叫。而後便見她整個人重重摔在地上,臉色唰的一下就變得慘白。

張晟將陳紫衣的小腿給握碎了。陳紫衣疼得淚水在眼眶中流轉著,但她用雙肘撐著地麵,仰著頭,始終都不肯讓自己落下淚來。

眾人紛紛震驚了,連白曼子和夢萱兒都不敢靠近過來。

此時,唯獨張晟還覺得很迷惘。他並不知道自己現在正在做什麽,也不知道自己這樣做所帶來的後果,隻有自己的目的。

“誰告訴我,焚回在哪兒?”張晟抬頭看著那不斷翻騰的烏雲說道。

驟然間,蒼天中電閃雷鳴,驟雨滂沱。

便連老天爺都落下淚了。

是什麽讓張晟變成了今天這副模樣?

大雨不斷衝刷著張晟的臉龐,洗滌著張晟的身子,仿佛要將張晟身上的邪氣都給洗去。然而,張晟挺著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絲毫不為所動。

“焚回!你在哪兒?”張晟聲嘶力竭地怒吼道。

在怒吼的同時,張晟甩開了陳紫衣的腿。此時擁有焚回仙榜超高法力的陳紫衣右腿算是廢了,她挪著身子往後退,卻始終都不讓自己再慘叫出聲。

眾人皆離張晟遠去,連白曼子和夢萱兒都往後退開。

偌大的天地之間,唯有張晟一人,在迷茫、在困頓、在雨中咆哮:“為

什麽?為什麽你要躲著我?啊、啊、啊……”

一聲聲,混搭著劈哩啪啦的落雨聲,顯得格外恐怖而又淒涼。就連法力使人神共懼的夢魔見了,都退避開去。

落得今日這種眾叛親離的下場,張晟心底深處知道自己已非自己,真想苦笑。倘若回到最初,定是不會選擇為了錢財、定是不做那任務。

可惜,沒如果。

走到今時今日的這一步,算是違背了初心,張晟在雨中迷惑地亂走,自個兒咕噥著:“焚回呢?你在哪兒呢?”

為了怨恨而活,假如看得清的話,才能明白多可悲。為了一些傷害自己與自己在乎的人,活著,實在是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

偏偏張晟自己也都是看不透了。忘了最初的目的,以為報仇和解救蒼生反正是一個結果,卻忘了後果——為了報仇自己很可能成為另外一個魔頭。

在滂沱大雨中,張晟走向了那一座廟。

就當要走進廟內的時候,忽然見那整一座廟化身為一道黑影。那道黑影立於雨中,卻是滴雨不沾。

在張晟身上光芒的映照下,隻見那張沒有五官的臉孔漸漸顯現出了模樣。

“師傅?”張晟用那驚異的目光看著那人,憑著心底潛意識叫道。

想不到一直以來,讓眾人覺得憑空產生的魔頭焚回,竟然,是一個一直備受張晟與世人尊重的人——須菩提祖師。

不知為何,張晟感覺自己的心涼了一大半。

“不!你是焚回!”張晟說著目露凶光,但眼中時而會有難以置信的神色流露出來。怎麽都想不到,捅了自己一刀的人,竟然是自己一直最信任的。

白曼子、夢魔和夢萱兒也是大為震驚。

誰能想得到,這樣一個素來讓人覺得笑容可掬、與世無爭的老頭兒,竟然會是一切的策劃者、背後的黑手。

張晟的記憶片段在重組,體內的理性也跟著逐漸恢複,“不!你不是我的師傅!你絕對不是!你就是焚回!你要騙我!”

張晟邊說邊搖著頭,揮著右臂,在雨中蹣跚著往後退開,“我不相信你是我的師傅。我師傅曾經勸我要拯救天下蒼生,沒有理由的。沒理由叫我來打敗他自己。你絕對不是真的!“

說是這麽說,但是張晟此刻也覺得焚回和自己的師傅很可能是同一人。若然不是,試問普天之下,還有誰能夠有得那樣的本事了?

見焚回竟然是須菩提祖師,夢魔起先有些錯愕,而後卻變得格外平靜了。

他見張晟的情況似乎有了好轉,心下放心,這才開口說道:“須菩提祖師,久仰大名了。嗬嗬,我早該猜到是你了。”

“哦?是麽?”須菩提祖師那笑容變得有些狡黠。

夢魔走到張晟身邊,將右手搭在張晟肩膀上,撫慰張晟的情緒,“不是嗎?要不然二郎神那種大角色,怎麽可能聽一個無名小卒的話?

以焚回那種新出茅廬的身份,縱然再厲害,又怎麽可能控製神仙?真相就是,你須菩提祖師,便是焚回。嗬嗬,隻是我真想不到,你居然會做這樣的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