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中華女子武道會（2）
約定的最後一天，如期而至。
安陽滿意的看著天上緩緩飄下來的雪花，薄薄的，輕輕的。忍不住又吸進口中品上一番，家鄉的人說這叫無根水呢，是天底下最純潔的水。
馬寧寧她們還沒到。安陽把蘇東浩給自己的劍拿出來，劍鋒清冷，映著薄雪，安陽的興致突起，便在雪中開始舞劍，她的步法，身形，輕盈如同雪中仙鶴，又厚重如同白虎撲食，劍鋒所向，雪花翩然起舞，安陽的身影上下錯落，極是好看。
舞罷，劍上的學未溶。劍身已經收提至肩後。
呼了一口氣，安陽這才抬眼，馬寧寧她們幾個早都看呆了。此時她們看安陽，再不如外行人的眼光隻看花俏好看，而是微微領略到劍法中的剛柔相濟，這空中一舞，正合了書法中的起承轉合的感覺。
安陽微微一笑：“今天我們換新的。”
幾個人眼裏又亮閃閃的，他們對自己的套路都已經掌握的八九不離十，但是爐火純青的感覺卻還沒有挨到邊。
安陽抬頭看著晶瑩的學，淡淡開口：“人與人比的修行，水平速度多少收到對方的限製，這世間對於武者而言，最大的敵人，是大自然。當然了。”安陽轉頭一笑：“也可以是最好的朋友。”
幾個人看著雪對安陽的話多少明白了她的道理。
“今天，我們就讓這雪幫我們一把。”安陽移步到中間：“你們每個人，用你們的拳法，別讓這雪落下來。我會為每個人圈出範圍，堅持一天。”安陽說完提劍在院子裏圈出了三個範圍：“這雪花一天應該能下一指寬的厚度，別讓它落到範圍內。”
三個人雖然不懂是什麽意思，但都分別站到自己的範圍內。馬寧寧是很典型的太極圖，杜晨晨的則是曲線封閉圖，賈亮亮的看起來更像六芒星圖，範圍要大很多。
說話間安陽已經消失了人影，三個人真的開始避免雪花降落在自己的範圍內。
馬寧寧的八卦掌起勢以後，掌風渾厚，看著自己的旋轉掌風可以輕鬆的把雪送出去，寧寧不禁有些得意，但是還沒落地，寧寧發現，由於力道方向的問題，轉了一圈的雪居然可以回來，落在範圍內，她越發來氣，狠狠送出，結果發現浪費了更多力氣。
在看杜晨晨那邊，也好不到哪去，由於掌風和煦，一開始居然隻能用手去接，靠著綿密的招式雪倒是沒有落下來，隻是自己的腦袋卻由於不停估計位置想象招式累得慘死了很多腦細胞。
賈亮亮那裏，則是橫衝直撞，他似乎很有爆發力，隻是腳下的位置雪還是七零八落的無法掌握方位。
才兩個小時，三人幾乎要癱瘓，看來大自然真的不好糊弄。
杜晨晨似乎突然想到了剛才安陽的劍法，她仔細的看了看腳下的區域，彎彎曲曲的線，大小波浪相間排列，如同山河綿延。這種感覺就是，有條不紊。對啊，想著剛才接雪，由於出招太快，招式之間反而互相掣肘，打亂了雪花，才會更累，將一個招式綿延到底，再搭配上另一個，說不定反而會產生不錯的效果。
想到這杜晨晨已然換了招式，一招打得行雲流水，綿延萬裏，這才陡然反轉去應付另外一側，果然……杜晨晨感覺到前所未有的輕鬆……
賈亮亮看到晨晨那邊的變化，不由得反思自己，雜亂無章，問題究竟是出在那裏，力氣費了很多也不見周全，再看看腳下的六芒星，突然間靈光一閃……原來是身法的問題，如果按著三個對角，則恰恰可以照顧全場，也不用自己橫衝直撞……
這廂馬寧寧已經累得要喊放棄，卻直覺感到其他兩人似乎已經不同，晨晨出掌快慢相宜，而亮亮則似乎沿著某種軌跡。自己這裏……寧寧看著太極圖，最普通，最難懂。心裏一失望手中的力道就減了下來，可是奇怪，這雪，居然剛好出去了。
馬寧寧這才要大呼暢快，雪又回來，她神色一緩，原來如此，過猶不及，就像太極黑白相間的道理，隻有一線之隔。把握好程度才是最重要的，她開始屏息運氣……手上緩緩反轉，腳下也托起微微的旋風……雪被越來越多的掃出去了。
安陽回來的時候，雪果然堆積了一指厚，當然，除了那些劃出的區域。
三個人已經超然忘我，隻想著避雪，三個人影鑲嵌在這天地間，倒別有一番風景。
安陽咳了一聲，三人才微微反應過來。
她們三人早已渾然不覺身邊積雪。每個人看著自己周圍的雪花，才不由得相視而笑。
“吃東西去~！”安陽扯著嗓子叫一番，幾個人過了很久才反應過來，隨即餓虎撲食……
寧寧的雞蛋，晨晨的雞腿，亮亮的排骨，都是肉食動物額==，幾個人吃起來不帶分說，功夫練得拆肉剔骨都有模有樣，口齒含香，之所以這麽帶勁，也因為剛才似乎實現了某種突破。
“那麽，明天的比賽，加油！”
杯盞碰撞的夜裏，琉璃光彩下翩翩飛舞的雪花，肆意徜徉在空中，映在雪地上的幾個人飽含希望的眸子裏。
翌日，武道館內。雪後的陽光顯得非常耀眼。
雙方的人馬早已經負手而立，依次排在武池兩側。安陽特地選了區別於道館白色武術服的中華傳統紅色武術服，衣服上都令人眼前一亮。
對麵的除了佑顏，也都是道館裏數一數二的人物了。米娜，僅次於佑顏，技巧上沒有佑顏嫻熟，但是力氣卻大得驚人，她每年都代表館裏參賽，輸贏都持平。蔡安，身形雖不如米娜，但卻是館裏的老隊員，再迎戰策略上當然技高一籌，而後麵的羅新，身材什麽都都看起來普普通通，實力似乎未知。
安陽憑借自己的忖度，安排下了迎戰次序，台下的人密密麻麻，閃大曆史上的第一次人們對武術如此好奇。
第一場，米娜VS馬寧寧
米娜果然來勢洶洶，上來就是迎麵而來猛的劈腿，馬寧寧隻能狼狽的躲閃一邊，米娜也沒閑著，劈腿未成招式就立刻變成了反手劈掌，腿也馬上橫掃過來，馬寧寧躲閃著攻擊，感覺自己就像一個在巨人腳下逃生的小人一樣，深吸了一口氣，安陽說過，跆拳道是近身戰鬥，對手的力氣這麽大，把自己送到她身邊必然羊入虎口。她感到對方凶起來似乎可以把道場砸個洞，無奈的咂了咂舌頭，米娜的靈活水平也在重傷，不容易犯錯誤……機會，好像很難找。
突然想起了那天在雪裏和雪花戰鬥的一天，自己對於控製自己的力道做到，似乎可以做到七八成，馬寧寧突然間身形有了變化，繞到了一個邊角的地方，米娜的長腿很快就掃**過來，寧寧這次躲閃的速度似乎有些慢，她的雙手居然握住她的腿，米娜的神色一變，但是她對腳上的力氣還是十分自信，偏離了些角度，先掃過去再說。後者也一瞬間鬆開了手，似乎並不打算直接與那隻腿抗衡，一隻腿弓下去，另一隻腿則直掃米娜站立的腿，這正是寧寧招式裏的八卦腿，這次的力氣卻似乎用足。米娜飛起的腳方向被頒離，重心便宜，站立的腳則十分脆弱，寧寧的這一腳恰恰是太極裏四兩撥千斤的道理，後者則躺在台上重重喘氣，腳似乎歪了，無法站起來。
看著場上的寧寧狡黠一笑，安陽不禁感歎，寧寧想出了這麽一套非常實際的策略，真不錯，安陽朝她豎起了大拇指。
可是相比場上的人，場下的人卻驚呆了。米娜，是僅僅次於佑顏的人啊，居然會被這個沒聽說過的馬寧寧打敗……米娜望著自己吃痛的腳腕，有些憤憤的看著寧寧，論力氣她絕對不如她，但是對方的確計算合適，隨即又付之一笑，寧寧伸手把她扶起來，看來米娜倒也是個真性情的姑娘，坦然服輸。
第二場蔡安VS杜晨晨
蔡安卻頗有實戰經驗，一上來並沒有急著給對方下馬威，她似乎分析了杜晨晨的身形，剛上來掌和腿控製的都是恰到好處，力氣足以重擊對方，但是速度卻也十分快，因為以杜晨晨形意拳的奧義來看，出招柔緩，急慢都是有講究的，自己速戰速決會對自己比較有利，而拖下去的話卻極有可能讓對方占了上風。
招式確定了以後蔡安的招式則越發淩厲，劈腿，出拳，快如旋風，有幾次晨晨似乎覺得自己要喘不過去馬上就要被對方一個背摔撂倒了，但是，憑借著形意拳綿密的招式，攻擊方麵晨晨可以說沒有任何餘力，但是防禦方麵卻還很有一番套路，但是對方狠快的招式似乎也快把自己逼到死角，晨晨額角沁出汗珠，卻還是告訴自己冷靜，腳尖發力，身體仍然靈活如燕，未到死角，又轉到側麵，蔡安眼看勝利在望，又撲了個空。
晨晨一邊觀察著蔡安的招式，發現蔡安的雙腿掃過以後一定又會轉身彎臂出拳，再彎腰上衝……晨晨的眸光一閃，對手快，我可以比她更快，隻要預先知道她的招式就可以，晨晨從被動變成了主動，她利用身形的靈活，再次閃到對方側麵，蔡安還沒出手，對方卻已經閃開，她不禁出了些冷汗，看出來了麽？她極力穩住自己，發起更快的攻擊，這次是手腳並用，就算杜晨晨靈活，但以她的力氣很難把自己打倒。似乎有些分心，居然讓對方鑽了空子繞到自己的身側，如此近，晨晨的招式陡然變了，她的掌化為拳繞著90度的弧度攻擊自己的腹部，蔡安十分吃痛，這是搖撼，但也因為這樣，上下的平衡被打亂，都無法發力，這一拳綿延有力，自己竟像要被穿透，她的腳下突然一轉，踢出一道掃堂腿，自己在毫無發覺的情況下，整個身體斜著跌出場外。
一身紅衣的杜晨晨站在場內，吸了吸鼻子，仰頭眼裏煥發出動人的光彩。蔡安則抱著腹輕輕的在台邊席地而坐。自己輕視了對手，對方十分能纏鬥，招式剛柔相宜，這裏麵招式的完美結合就是最好的策略……是自己大意了。
反觀場下一邊倒的喝彩，佑顏的表情似乎結了冰，但是很快緩和過來，換上一個高深莫測的笑容。
第三場羅新VS賈亮亮
賈亮亮同誌一上場就擺出十分難為的表情，要我打女人……這跟那個有什麽關係！安陽眼裏噴火望著這個情商超低的男孩。羅新的眼裏看不出什麽變化，她似乎正在不動聲色的打量眼前的男孩。她似乎並不打算先出招。賈亮亮的螳螂拳，在快和先發製人上麵，他不再遲疑，身體上的力量隨即被調動起來，螳螂拳的爆發力的確不可小覷，速度和衝擊力都非常不錯，賈亮亮調整好姿勢，便向眼前的羅新衝殺過去，仿佛一道流星，賈亮亮的整個身體瞬間爆發，劈向羅新，後者認真的看著眼前的景象，身形居然沒有動。賈亮亮的劈掌和掃腿同時過來，她才微微側開了身體，眼中閃過一絲淩厲，安陽心中暗道不妙。
他的劈腿還沒有轉還，她已經欺近賈亮亮的身側，雙手猛地抓住賈亮亮的手臂，眼看賈亮亮就要被來一次猛烈的背摔，可是賈亮亮的另一隻手臂卻繞過來直接鉗住了羅新的手。馬寧寧和杜晨晨或許害怕近身攻擊，可是他賈亮亮不怕，螳螂拳螳臂當車，鉗製的力量相信與跆拳道不差，甚至可能還超出一些。賈亮亮回頭撇了一眼羅新，後者的眸子裏閃過一絲驚訝，這邊他也不遲疑，立刻反轉，羅新的身體居然被拉著轉了個圈，不知道的人得當這是華爾茲了，不過其中的力道自然不可同日而語。羅新臉上漸漸浮起怒意，她顯然對賈亮亮剛才的招式非常不滿，劈掌變得更加淩厲，她似乎換了種身法，身體變得更加零活，任憑賈亮亮迅即猛烈的攻擊，她也是遊刃有餘。
安陽望著她臉上升起了疑惑，這個羅新，用的招式似乎不是跆拳道吧……
賈亮亮的劈掌，拳頭都十分厲害，而且專門朝向要害部位，與此同時，他的身法就像那次下雪，分明也是有計劃，密不透風的，可是這個羅新，似乎也並不慌忙，每招每勢都應付的從容不迫。這……不會是螳螂拳的破解招式吧。安陽看著她的鎮定自若好像每一招都事先知道一般，莫非……
還沒有想完隻見羅新已經改變招式，攻擊狠厲，分明不是跆拳道了，倒像也是，螳螂拳？！賈亮亮也早感覺出不對勁，隻是苦於對於對方的來路毫不知曉，在攻擊猛烈的時候，自己的防禦也就相對薄弱了許多。窮於對付的時候，賈亮亮的弱點暴露在羅新麵前，後者眼疾手快，立刻一個衝拳便朝著賈亮亮的腰際猛攻過去，想起了那天自己的身法，賈亮亮連忙試圖側開，但是終究拳頭還是猛擦過去，腰際一陣火辣辣的疼。這是羅新最猛烈的攻擊，也同樣是她防禦最弱的時候，一拳打空後手臂的力量卸去，賈亮亮迅即抓住了羅新打出的手臂，腳下靈活一轉，羅新的人居然被摔在了地上……
肩膀似乎摔得很痛，羅新隻是瞪大眼睛很恨得望著賈亮亮，裁判要數秒的時候，羅新卻突然要求認輸。她知道賈亮亮的力氣大自己很多，自己在身法技巧方麵也隻和他相當，剛才那一摔，他明顯控製了力度，沒讓她摔得很重。
“你的螳螂拳不錯。”站起來以後羅新隻瞥了賈亮亮一眼，從容離場。
後者又不太適應得摸摸後腦勺，等等……她知道？她究竟是什麽人？想到這裏賈亮亮不由得望向下場的羅新，她眨眨眼睛，嘴角彎出一個謎一樣的弧。
場下的氣氛明顯已經興奮到了頂點，尹安陽的這組已經成功的贏取了前三場比賽，接下來的將是最為驚心動魄的兩位隊長之間的對決。
安陽坦然的看著林佑顏向自己投過來對眼神，裏麵陣陣怒意。正當安陽即將走出一步的時候，佑顏先跨上了台。
她轉身麵向台下的人開口：“今天，大家也看到了，我領的隊伍不敵，安陽的人馬應該都上，我想就不用比了。不過，賈亮亮是男子，不能參加比賽，所以我方還應該再補上兩個人，大家認為呢？”
對此大夥沒有異議，有人喊了一句：“佑顏當然要上了啊！”
一直沒發話的賈亮亮此時倒是站出來說了句：“雖然我沒有比賽資格，但是我倒十分願意把這個機會給我非常欣賞的一個人，她也是我的對手——羅新。”
“咦？”眾人都嘖嘖，除了佑顏最厲害的不是米娜嗎？安陽回頭看看亮亮，向他投過來好樣的的表情，亮亮眉眼一彎，微笑著回視安陽老大。
“那麽，我們尊重他的意見，就羅新吧。”羅新怔怔得向眾人鞠躬，米娜則完全一副師姐看好你的表情。
安陽不由得要讚賞，現代人也有如此的氣魄胸襟，向米娜報以友好的一笑，後者亦含笑點頭，這樣的女孩真難得。
如此，決勝的名單就確定了。還有四天就要整裝待發上戰場了。
沒看到安陽和佑顏之間再次的一拚高下，眾人多少有些遺憾，不過此次的女子武道會對本校的人卻極有看點了。沒有什麽是不透風的牆，閃大的學生準備用中華武術迎戰勁敵鳳凰女子學院消息早已傳開，她們甚至期盼此次在本市舉行的比賽中能夠拔得頭籌……
中華女子武道會的舉辦地點就在這座城市，也因此安陽她們又多了些時間練習。臨近比賽的一兩天，機場的遊客川流不息，大小媒體也紛紛占據有利位置，這場比賽的影響力不能說不大，武術界的前輩組成的評委觀賞團體也都雲集一處，可謂熱鬧非凡。
這座城市盡管入冬，仍被注入了一股活力。
安陽學校的道館裏，呼喝的聲音一直沒有斷。
“那麽好，明天加油！”
“好！”
整齊響亮的聲音回**在空曠的道館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