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回 泥菩薩卜天

若是前麵發生的兩件事,在日不落江湖中還算是一件大事,那麽,這第三件事,那就更加了不得了,引得所有江湖人士的注意,那可是整個凡人界江湖中的一件大事。

這就是泥菩薩三生原卜天!

這所謂的卜天,其實說白了,就是算命。但是,泥菩薩所算的可不是一般人,或者某個人的命,而是整個星球近百年的命運。

在這之前,不得不提這泥菩薩乃是何許人也?

泥菩薩其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群人的稱呼,但是,每一代獲得‘泥菩薩’這個稱呼的人,卻僅僅隻有一個。

當然,這僅僅是江湖中人的猜測,因為,這泥菩薩在百年前、千年前,乃至萬年前便已經出事在江湖中行走了。仿若,自有江湖這個特殊的群體出現,泥菩薩便隨之出現了。

竟然是這樣,自然被人猜測這‘泥菩薩’並不是一個人,而是一脈單傳的門派,不然,世上哪有人能夠活這麽久不是?

暫且不談這泥菩薩到底是一個人還是一脈人,這泥菩薩的大名,隻要是有點見識的人,都是如雷貫耳的。

不為別的,就為一個字——準!

卜天準!

話說這泥菩薩所卜之事,無一不準,無一不真,更是有人傳言,這泥菩薩上知五百年、下知三百年,是世間中,真正活在世人眼中的一個活神仙!

故此,才被人冠以‘泥菩薩’之名,意為活在世間的菩薩!

泥菩薩每三百年現身一次,當然,不排除你闖了狗屎運,意外的碰到他,但是,卻從來沒有一個人在泥菩薩不想見他的情況下找到過他。

這泥菩薩現身也夠大氣的,每次都會給自己指定一個地方,他並不介意有人前去,可以說,他是希望有人前往。

而這每三百年一次的現身,所為的,就是卜天!

而所卜之事,就是整個江湖在接下來一百年的時間內,發生的一件最為重要的事情。

今一轉眼又是三百年之後,泥菩薩又將卜天,而這次的地點,卻是挨著日不落的三生原。

三生原落日嶺,這是一片深溝峽穀,與日不落的蠻荒森林隔山而望,且此乃日落的方向,故稱為‘落日嶺’。

而泥菩薩所選的卜天之場,正是這落日嶺一處峽穀之中。

話說卜天當日,人山人海,竟然將整片峽穀都給占滿了。

峽穀正中央,設有一見方五丈的高台,高台之上貼滿了密密麻麻的符紙,而高台之上,又擺著一張長方形供桌,桌上隻放著一隻香爐,香爐之上散開插著三支供香。這樣的擺設,同這樣的人氣排場比起來,未免顯得有些簡單。

而這也正應了這麽一句話,山不在高有仙則靈,水不在深有龍則靈。

供桌旁邊坐著一名邋遢的,卻仿若乞丐一般的蓬頭垢麵之人,也不看不出此人相貌年齡來,若不是早就聽聞這泥菩薩想來如此,怕他早就被在場之人的唾沫給淹死了。

有人不禁便問:“沒有搞錯吧!這乞丐一般的人物,就是大名鼎鼎的泥菩薩?這也太過……另類了吧。”

有人不禁就喜歡賣弄下自己的博識,便道:“你懂什麽?何謂泥菩薩,而並非叫做土菩薩、水菩薩,這便是一個‘泥’字。你再一看泥菩薩的樣子,和這名字時如何的貼切。”

那人恍然大悟的道:“原來是這樣啊!泥菩薩就是沾滿了泥的菩薩啊!真的很貼切。”

不管在場眾人是如何看待這眼前邋遢之人,就是泥菩薩的,反正,那人確實就是那個泥菩薩。

那人首先在供桌之前靜坐了整整十二個時辰,也就是一天,而後又在供桌之前手舞足蹈了十二個時辰,又是一天。而第三天又安靜了下來,直至正午時分,才猛地站了起來,自腰間摸出了一龜殼出來。

卜天即將開始!

“天道昭昭,如影如幻,萬物如塵,各有軌跡;界下之流,方外之士,今乃吾輩,揣測天意……”隻聽那泥菩薩口中越說越快,說著一些隻有他能夠聽明白的東西。

泥菩薩一臉的虔誠,雙手合十,將那卜算的龜殼握在手中,左右上下的搖晃起來,龜殼之中的銅錢不規則的跳動起來,發出一聲聲低不可聞的悶響。

而泥菩薩全身也隨著口中的話語,擺動起來,步伐輕盈,竟然宛如一翩翩起舞的舞者。

跳神!這是卜算中最為普通和最為古老的舉止之一。

泥菩薩口中的‘碎碎念’越來越快,快得隻能聽見一連串吱吱嗚嗚仿若病人呻吟一般的聲音。而正是這酷似呻吟一般的聲音,卻清晰的在在場每個人的耳中響起,眾人所有的注意力都被泥菩薩吸引了過去。

此刻,世間獨剩泥菩薩一人。

奇異的一幕出現!

隨著泥菩薩口中的‘碎碎念’快到了無以複加的程度,一個個字竟然以一種特殊的形態,自他的口中跑了出來,讓人清晰可見。

若不是親眼見到那字從泥菩薩口中‘跑’了出來,也是無法分辨出那就是字的,因為,那些根本就不像字,更像是一條條懸浮在半空之中,擺出各種pose的蚯蚓。

眾人大為驚歎!

那些仿若蚯蚓一般的,自泥菩薩口中‘跑’出來的字,一出泥菩薩之口,便緩緩的升向了天空,越升越高,最後消失不見,形成一條長長的‘細線’。

那泥菩薩就仿若被天釣到的魚一般。

泥菩薩這一跳神之舉又進行了半晌,直至黃昏日落,夕陽西下,才最終停了下來。

又是一陣寂靜!

人群之中,有兩人顯得特別的另類,又或者說是高調,因為,在這擁擠的峽穀之中,他們卻悠閑的呆在一處剛建的亭子裏,一邊看著泥菩薩卜天之舉,一邊品著香茶。

就是用膝蓋想也知道,這兩人身份絕不簡單。

其中那坦胸毛臉漢子說道:“要開始了。真是期待,在這卜天的最後一刻,究竟會發生什麽異象?”

“還不就是古書上記載的那般。倒是你說,這泥菩薩究竟會卜出什麽來?”旁邊那書生打扮的中年人士說道。

毛臉漢子說:“這還用問嗎?肯定是關於封仙之事了。那封仙台五百年一現,而這泥菩薩三百年一現,能夠撞在一起,肯定就是說這件事了,難道,你覺得世間還有比這件事更重要的嗎?而且,從以往的經驗來看,每次泥菩薩卜天和封仙台出現撞在一起的時候,泥菩薩都是卜出的封仙之事。”

‘書生’聽罷,點了點頭說道:“道兄所言有理,想來這世間也沒有比這件封仙之事更為重要的事情了。隻是,那道兄覺得泥菩薩會卜封仙何事呢?”

毛臉漢子笑了一下說道:“這還用說嗎?每次泥菩薩都是卜那封仙台出現的地點和具體時間,這次也應該不會例外。再說了,泥菩薩就算再神通廣大,也卜不出封仙台上的事情的,那可是真仙之事,豈是他一個卜算之人能夠卜到的。”

‘書生’仿若受教似地點了點頭,心下恍然大悟。

而人群之中,有一人卻也十分的顯眼,雖然沒有毛臉漢子兩人那般排場,但是,他站在人群之中,卻沒有一個人敢於靠近他。

而這人,一臉的冷峻,背上背著一把長劍,卻正是那獨孤劍。

“這回你應該跑不了了吧,我非要問出我家祖師到底身隕何處不可?隻是,這泥菩薩號稱上知五百年,下知三百年,就是不知道他可否知道五百年前的事情呢?”獨孤劍口中嘀咕道。

短暫的沉默之後,泥菩薩口中不禁嘀咕了一句:“這卜天之舉果然不是卜人之舉可以相比的,吾準備了這麽久,也隻有借助這避天之辰時,方可窺破其中一二啊!”

“天道昭昭,如影如幻,萬物如塵,各有軌跡;界下之流,方外之士,今乃吾輩,揣測天意!”泥菩薩又吟出這一句來,然後,雙手猛地將那龜殼丟向了空中。

這一丟可了不得,那龜殼竟然絲毫不受地心引力的影響,直飛入了九霄雲外,消失了不見。

待那龜殼消失不見,泥菩薩噗通拜倒在地上,三跪九叩首之後,異象再生。

灰蒙蒙的天空之中一道白光浮現,白光閃爍之下,其中出現一連串仿若泥菩薩剛剛口出之字來,隻是,這字卻不像泥菩薩的那般靜止不動,而是在不停的蠕動著。

“咦?”泥菩薩口中忽然發出一聲輕咦,他定睛看去,卻見那道白光竟然出現一絲絲裂開的細紋,仿若紙被撕碎,卻硬湊在一塊一樣。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我卜天千年,這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情況。”泥菩薩心中疑問叢生。

“出現了!”泥菩薩心中高呼了一聲,卻見那蠕動的如蚯蚓一般的文字停了下來。隻是,卻並非全部都停了下來,隻是前麵的一部分,而後麵的大部分,還是蠕動著。

待看清了那白光之中的文字之後,泥菩薩臉上再次露出震驚之色,心下駭然不已,口中不停嘀咕:“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攜台之仙,觸怒天子,子揮一刀,當下斬之!台落天子……”泥菩薩口中小聲嘀咕,話到了這裏,便沒有了,並不是他不想說,而是白光之中的文字,隻有這些,至於後麵的文字,由於在不停的蠕動著,根本就不是泥菩薩可以看懂的。

而就在泥菩薩嘀咕一結束,天空中的那道白光忽的一晃,竟如水麵被打破一樣,破碎開來。而破碎的白光,立馬化作了一道閃電,直接衝泥菩薩打了過去。

見此,泥菩薩心下更加的駭然,根本避無可避,也隻能強作堅定了。

哢嚓!

泥菩薩被劈翻當場!震驚在場眾人。連忙就有幾道身影飛上了高台,檢查之下,泥菩薩並未身死,隻是,那一頭蓬亂的頭發,卻在一瞬間變得雪白,就連那垢麵臉龐,也清晰可見滿臉的皺紋。

泥菩薩瞬間衰老了下來。

幾息之後,泥菩薩蘇醒了過來,心中驚駭未消,震驚之色更濃,但是,他還是站了起來,衝高台之下的人緩緩說道:“攜台之仙,觸怒天子,子揮一刀,當下斬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