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取了睡衣放在浴室門口,隔著玻璃門的衝浴聲再一次告訴葉清這一切都是真的。葉清忍不住看過去,磨砂玻璃上是隱約的人影。咚咚咚,那是心跳加速的聲音,葉清逃了出去。

葉清,我想和你一起過年。

這句話反反複複的在葉清的腦海裏盤旋,就算是再堅硬的外殼也會有脆弱的地方,這個點被擊中了。是的,葉清其實很怕過年。很怕看見那些熱熱鬧鬧團團圓圓,他就一個人,一個人。就算有朋友相陪那又如何?朋友總要離去,剩下的還不是他一個人?!

康駿衝完澡出來隻看見葉清靠著流理台在出神,房間裏充斥著咖啡的香味。康駿一邊擦著頭發,一邊向葉清靠近。“想什麽呢?”

“沒什麽。”葉清轉過頭看見康駿身上那套不合身的睡衣忍不住笑了,看看兩人差不了多少,可以一上身才知道差距還是挺大的。“咖啡要嗎?”

“恩。一起聊聊天。”康駿點點頭,兩人各拿了杯子往沙發上去了。因為是單人套間,房間裏的格局是一目了然。家具也就床、沙發和櫥,簡簡單單的布置合理。

“康哥,要委屈你打地鋪了。”雙人沙發不大,要窩一個康駿還是困難了些。不過好在這裏供暖很好,地上也有地毯,應該還不至於很糟糕。葉清被康駿突然的到訪給驚了個措手不及,而康駿乘著他大腦回路暫停的時候提出留宿的請求時,葉清也就傻傻的答應了。讓他睡地上還是便宜他了……

“別這麽說,你沒把我趕出去我就謝天謝地了。”康駿側過身體對著葉清,他有十天的假期,雖然不指望十天能夠把葉清拿下,可至少他希望這十天能改變彼此的關係。

葉清被他的眼神看著有些發慌,腦海裏又跳出了剛才那句話。瞬間他覺得自己心跳又有些不正常了。避開康駿的臉,葉清拿著咖啡杯隨口問起了康樂的情況。

“過年他最開心。一放假就開始折騰買新衣服,還算著能拿多少紅包。知道我不在家過年,出發前可沒少敲詐我一番。”康駿笑著,他家那小皮猴,一到過年就瘋的沒上沒下,加上家裏長輩多都護著慣著,今年他又不在,康樂還不翻天?!

“一年也就一次壓歲錢,小孩子哪個不喜歡。到是你得控製他花錢,小孩子不知輕重的。”葉清幾乎能想到康樂纏著康駿討紅包的耍賴模樣,康樂這小東西有的時候真是個人精。

想著想著葉清就忍不住笑開了,康駿見他笑了自然也就順著杆的往上爬。借機說起了小時候的事情,康駿的家族曆史可是豐富多彩的很。當然他又不傻,有些事該拋的拋,該說的自然也要不遺餘力的豐富。

康家是個充滿了傳奇的家族,往上可以追述到明朝,最彪悍的時期是在民國。康駿的太爺爺在民國初是一山寨之主,霸著湘西的水土。康老太爺極有遠見,將兒子也就是康駿的爺爺送了學堂,之後又送出國留學,回國後也不讓兒子繼承父業,而是給了筆豐厚的資產將他踢到了上海去做生意。康駿的爺爺也是個經商的主,資產在他的手裏那是翻轉好幾倍,短短幾年就成了上海灘鼎鼎有名的人物,可惜後來得罪了日本人被暗殺了。康爺爺一死,還在國外留學的康駿老爹立馬就回國接手了家族生意。康老爹那會才十幾歲,太年輕沒有經驗在商場上沒少吃虧,最危險的時候差點就讓康家完了,好在康家老太爺在湘西屯著一筆錢和人馬,康老爹憑著這最後一點翻了身。內戰時期,康老爹捐了一大筆錢支持革命,待到解放初期又極聰明的帶著一家老小跑國外去了。

康駿其實不是康家的長子長孫,他上麵原還有兩個哥哥的,隻是都沒能活下來。就連康駿他媽也不是康老爹的原配,原配太太死的早,康老爹後來再娶了康駿他媽,之後在國外生的康駿。按理康家就應該變成華僑了,從此以後在國外生根發芽了。但是康家有祖訓,直係一族必須紮根故土。於是康老爹在文化動**結束後帶著妻兒回國了。

葉清聽的是目瞪口呆,他隻知道康家在上海是有頭有臉的,可這後麵的一連串故事能有幾個知道?!

“其實說來我也是乘了祖上的庇護才能有今天的成就。”康駿頗有感歎,他這一生其實也沒有經曆過什麽波折。套句時下的話,不過是投胎投的好罷了。

“康哥說笑了。都說打江山容易守江山難,要守住一份家業也不是簡單的事情。康哥在上海也是了不起的人物,我這等小老百姓可是隻有遠遠羨慕的份。”葉清聽出了康駿話中的幾分惆悵,男人對創業總有說不清道不明的憧憬與**。

“這話換從別人嘴裏出來,我也就是笑著聽過。可從你這裏出來,我卻是覺得貼心。葉清,我跟你說這些,不為炫耀我的家族,或者抬高我的身份。我隻是想讓你了解我。”康駿的手搭在葉清的肩膀上,讓兩人麵對麵。康駿很認真的說:“葉清,我對你有好感,喜歡你。所以想跟你一起生活。我知道我們之間其實還很陌生,你在感情上未必能接受我。你看,我有十天的假期。給我個機會,十天裏我們一起試試看好不好?”

葉清看著康駿,這是個四十出頭成熟的男性。他的眼裏有著認真的態度,說的是誠懇的話語。男人過了四十便是不惑,更何況康駿所處的圈子那是什麽樣的**碰不到?可真是因為千帆過後,康駿才想要的是最平凡的生活。葉清是相信康駿說的,一個人還是二個人?葉清的心動了,他想試一試就試一試吧。

我想說,那個不是我……囧

嵐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