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妹妹……”

伊人嘴唇微動,慢慢睜開眼睛。昏暗的船艙中,一雙綠色的眸子幽幽發光。蘇迪雙手雙腳佇在地上,正蹲在她麵前饒有興趣的打量著她。

那眼睛,那姿勢——這個人,真的很像,很像黑貓。

“小妹妹,你為什麽不怕呐?”他輕聲問道,“那些海盜可是殺了好多人喔,你一點兒不害怕麽?”

這個人怎麽這般討厭!伊人不易察覺的皺皺眉頭,從沒見過這樣纏人的家夥!

“大哥哥,我看你才是一點兒不怕呢!”伊人往後縮了縮,悄聲道,“我知道,大哥哥的功夫很好,那麽高的桅杆一下子就跳下來了,我家的武士都做不到呢!可是,大哥哥這麽好的武技,怎麽也成了海盜的俘虜呢?”

蘇迪一愣,隻覺這個不滿十歲的小女孩望過來的一眼冰涼通徹,似乎已經洞悉一切。他不禁微笑起來——這個神秘的女孩,眼光倒是極犀利。他向來最自傲於自己的輕身功夫,卻沒想到一個小丫頭能看清自己快如疾風的動作。

卻聽小女孩突然用一種撒嬌般的口氣說:“大哥哥這般厲害,一定會保護我的吧?大哥哥,你說是不是?”——蘇迪的笑容一僵,這話裏分明隱著一絲威脅!

還沒等他說些什麽,伊人已經毫不客氣的攀黏過來,緊緊拽住他的胳膊,連臉都貼了上來。一股沁人的涼意傳到身上,蘇迪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他想甩脫對方,但伊人揚起那張惹人憐愛的小臉,軟聲哀求道:“大哥哥,我好害怕啊。你會保護我,對吧?”

看著那雙水汪汪的漂亮眼睛,眉宇間浮著令人心疼的驚懼,蘇迪不由得心中一軟,昏頭昏腦的點點頭:“放心,我會保護你的。”

過了許久,蘇迪才反應過來——咦?我不是來探聽這丫頭底細的嗎?怎麽變成她的保鏢了?見那女孩兀自用雙手緊箍著他的胳膊,整個身子都黏在他身邊,蘇迪隻能苦笑——這次,我是給自己找了個麻煩啊!

伊人蜷在那人身邊,疲倦之極。方才她使用“攝魂術”沒有成功,這個異術連碧都無法控製,無效也在情理之中。幸運的是,對方竟應允下來。不知道是異術影響了他的心神,還是那張玉雪可愛的臉軟化了他的態度,伊人沒力氣深究原因,隻想好好休息一會兒。

迷迷糊糊中,艙內的人影晃**起來,伊人如木偶般被蘇迪拖著走。直到一股涼爽的海風吹到臉上,她才陡然驚醒。他們已經到了海盜的老巢,一座不知何處的孤島。

海盜們大聲說笑著,將俘虜串成一行帶下船。伊人帶著驚怯怯的表情,偷偷查看著島間的布置。令她不解的是,那位名叫約瑟的內應竟也滿臉新奇的打量著整座海島,似乎他從未來過這裏一樣。

疤眼海盜將一座距海邊不遠的房屋指給約瑟,粗聲粗氣道:“喏,這屋子現在屬於你了!那小丫頭……咦,怎麽又多了個小子?”他摸摸頭,將伊人和蘇迪一起推給約瑟,很**晦的擠了擠眼,“你既然好那口……這兩個都是你的啦!好好享受吧,哈哈……”放肆大笑中,幾個海盜拎著各自的戰利品走遠了。

“嘿嘿嘿……”約瑟笑得很古怪,伊人不由得死盯了他兩眼。他正看著蘇迪,目光中閃爍著幾絲邪惡的光芒。而蘇迪的麵色不豫,目光極冷,完全不像是麵對海盜時應有的表現。

伊人心裏“咯噔”一下,這兩人的表情……似乎有什麽地方不對勁……

約瑟把伊人和蘇迪推到房子裏。有臥室有客廳,還有獨立的廚房,倒是挺大的一間木屋。約瑟指著客廳角落的床,滿臉不懷好意的笑容:“你們兩個,就住那裏吧。”

那是張狹小的單人木床,怎麽看都不夠兩人睡,哪怕兩個都是小孩子般身材也一樣。用腳指頭都能明白那家夥在想什麽,蘇迪用一種要殺人的目光瞪著他。後者笑得更加暢快,一邊催著伊人收拾房間,一邊拎起蘇迪出了門。

晚上,島上的海盜興高采烈的開始狂歡,看起來今天這票收獲不小。醉醺醺的男人和半裸的女人晃**著、歪斜著,吵鬧聲、鬥狠聲、吃喝聲、賭博叫嚷聲、的呻吟聲隨處可聞。

伊人靜靜待在屬於她的客廳角落,從窗口凝望著外麵的喧囂世界。木屋裏隻有她一人,那位新主人拎著蘇迪去了酒屋,一直沒有回來。

也許,這是個探聽消息的好機會,伊人骨子裏的冒險情結不期然間浮了上來。她拿長巾掩蓋住頭臉,偷偷溜出了門。

到處是橫七豎八的醉漢……這裏的海盜一點兒不害怕外間的突襲麽?伊人想著先前海盜船突兀出現的景象,心裏猜測著——這座島估計也同那時的海盜船一樣,有什麽異術掩蓋了島的存在吧!外頭的人看不到這島,自然沒法發動攻擊圍剿。

“嘔!”漆黑的木垛旁,一個係著紅頭巾的海盜正大吐特吐,顯然喝得太多。他雙眼完全睜不開了,吐完以後就地一滾,竟躺進了邊上的牲畜棚子,抱著一隻驚慌的肥羊呼呼大睡起來。伊人想起電影中醉倒豬圈的老海盜,唇角劃過一道冷笑——終究,這兩個世界的海盜還是相似的。

伊人一貓腰進了羊圈,裝模作樣的幫那海盜擦拭麵孔。外人若是看到,她也有了替酒醉主人清除穢物的借口。一邊胡亂擦著,她一邊快速念起口訣來。對於一個已經醉得七暈八素的人來說,異術臨身無能抵擋。於是這次伊人成功了。

“島上的異術者有何能力?”

“呃,好像,好像能在水中虛幻景象,別人就看不到,看不到我們……”

“隻有一個異術者嗎?”

“就一個!”

“這裏離西大陸多遠?”

“不遠,不遠,一天就到……”

“從這裏怎麽去索斯港?”

“每周都有船去索斯……賣,賣東西,再買酒回來……”那人醉醺醺的傻笑起來,“索斯的娘們可漂亮了,呃,這次輪到我去,去……”

伊人精神一振,細細詢問了關於這艘偽裝成商船的海盜補給之舟的情況:何時出發,哪處出港,船隻特征,警戒如何,心中已是打定了偷潛上船的主意。見那海盜說得清楚,伊人心中大感慶幸——這家夥的職分估計不低,許多機密事務都知曉,自己真是運氣不錯。

又將島上海盜和布防的情況問過一遍,伊人站起身來四處瞧瞧,周圍沒什麽清醒人。伊人冷笑一聲,命令那人朝羊圈中的一塊汙石狠命撞去!

“嘭”的一聲脆響,那人的腦袋和沾滿羊兒糞便的大石來了次猛烈的親密接觸,殷紅的**四處飛濺。那人滿頭是血的倒了下去,懷裏還抱著那頭肥羊。

伊人轉身就走,幾步之後又回轉過來,對著人事不醒的紅頭巾海盜要害處狠狠踢了幾腳,這才興興然離去。

待她走得沒了影,高高的木垛之上突然跳下一人,正是蘇迪。他看著重傷昏迷的海盜,麵色清冷,目光中有訝然,也有深思。

“小小年紀,這黑腳也下得太狠了!”他想著那海盜中招的部位,竟是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冷戰,“唉,誰叫我答應要保護她呢?幫她善後吧!”

他低聲嘀咕著,用羊圈中的汙泥掩蓋了伊人留下的腳印,又重新布置了一個海盜失足摔倒不幸撞頭的現場。他的輕身功夫果然極好,在羊圈裏搬挪片刻,褲腿上片泥不沾。等他忙活完一切走回木屋時,渾身上下依然幹幹淨淨。

“原來她是異術者,我的運氣真不錯!”蘇迪有些好笑的想,“多虧了她,這麽快就探聽到了海盜的秘密。看來我很快就能離開了,這破地方我一秒也不願多待……”

他愉快的想著,跨入木屋。但臥室內傳來的男子**語之聲和女子的害怕求饒聲令他突然臉色大變!約瑟那個混蛋,他在做什麽?!

約瑟竟然對那小丫頭下手?他真喝多了?蘇迪頓時麵色鐵青,發足便往那方衝去。卻聽一個輕柔的聲音在說:“大哥哥……不要打擾主人喔……”

聽得這個聲音,蘇迪鬆了一口氣。他扭頭望去,那小丫頭正蜷在黑暗的角落裏,靜靜的看著他。

“你要是闖進去,主人會懲罰你的。”她悄聲說道,“主人的朋友也會懲罰你的。”

喔,有其他海盜在,原來是這樣……蘇迪迅速冷靜下來:“那你為什麽要待在這裏?你不害怕麽?”

“唔?”她輕輕笑了笑,“主人不發話,我怎麽敢偷溜出去呢?倒是大哥哥你,今晚沒和主人在一起,不怕他懲罰你麽?”

蘇迪也笑了,卻不答話。這丫頭在試探他和約瑟的關係,蘇迪也不說破,隻是擠在她身邊坐下。

臥室裏,傳來女人淩厲的哭喊,想來被折磨得十分厲害。蘇迪臉色轉冷,目光中帶著一絲憐憫和無奈。過了一會兒,女人的哭喊聲漸漸變弱,隻剩下低低的呻吟喘息,還有聽起來十足****的男人笑聲。

蘇迪的真實年紀不過十六歲,在這種氛圍下煎熬片刻便麵紅耳赤了。他有些難為情,又有些擔心的側臉看著小丫頭,卻見她麵色如常,就像沒聽到臥室裏的動靜一樣。他不禁奇怪起來——他知道這丫頭很古怪,很早熟,但在這樣情況下還能保持冷靜,他越發看不透她了。難道她一點兒不害怕海盜們會來淩辱她麽?

伊人此刻臉上毫無表情,目光中的狠厲之色卻是一閃而沒。蘇迪並沒有察覺,她那緊貼著小腿的右手一直在微微顫抖。那裏,藏著一把曾飲盡鮮血的鋒利細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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NBA的季後賽開始了,我的期末考試周也開始了,大哭……

下周無數門考試,肯定會受影響,先說抱歉。不過下下周我就開始放假了!嘿嘿,下下周我一定補齊欠帳,保證每天至少兩更!絕不食言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