店的房間並不大,除了兩張床鋪一桌一櫃外就沒有其娜公主放下隨身行囊袋,四下看看,眉頭不由自主的皺了起來

對於自小錦衣玉食、像珍寶一樣被嗬護備至的她來說,是頭一次見到如此簡陋的臥室——雖然這房間的價格足以讓普通平民望而卻步。她在梵固的住處雖然是和其他人一樣的標準間,裏頭的布置卻是高雅華貴,足以匹配她的皇族身份。前幾日眾人都在野地宿營,她是因心裏不服輸的勁頭才能咬牙堅持下來,本以為進城後能好好享受一下舒適的住宿,但這裏的條件實在讓風塵仆仆的黑發美人大感失望。

“賽菲爾”就沒有這種皇族和貴族固有的覺悟,興衝衝的收拾好行李,轉頭向同屋笑道:“我已經打聽過,這旅館的大浴室全天提供熱水,不如我們現在去洗個澡吧!”——終於能和美女共浴,某小雞仔那顆不安分的心正蠢蠢欲動。

“旅館的大浴室?”黑發美人睜大明眸,掩住小嘴,低呼道,“你是說,我們的房間並不是自帶浴室?”

“一般的旅館都是公共浴室呀!不過你放心,這裏的習俗並不允許男女混浴……”“賽菲爾”誤會了對方擔心的重點,柔聲安慰道,“若你實在不放心,大可在沐浴時召喚個靈獸給你做門衛,嘻嘻。”

居然要和其他人共用一間浴室……娜娜公主麵色不愉,卻也知道自己沒有選擇,隻能苦笑著點點頭。

兩人去了中院的旅店浴室,因為還未入夜,裏邊並無他人。娜娜公主除了外衣,小心翼翼的去女浴室裏麵走了一圈。在水汽蒸騰的寬大房間裏。牆邊伸出若幹個漂亮的金色蓮蓬頭,看起來是出水口。隻要拉一拉邊上的繩索,蓮蓬頭裏就會噴出熱水。看到這個,娜娜公主稍有放心,先前她還以為要和其他人泡同一池水,那實在很難接受。

“賽菲爾”穿著貼身小衣,傻笑著走過來。滿腦子歪心思地它開始勾勒黑發美人脫衣後那光滑的肌膚和纖細的腰肢,不料對方素手一招,一條巨型靈蝠魚憑空出現。將公主身周數米的範圍都遮擋得嚴嚴實實。“賽菲爾”頓時傻了眼——它靠得再近也隻能看著金色蓮蓬頭噴灑出的水流,連黑發美人的頭發絲都見不著一根。

悻悻挑了一個角落的蓮蓬頭,“賽菲爾”無精打采的洗完了澡。黑發美人顯然要比她講究許多,在她擦幹身子換衣裙時,娜娜公主還在仔細護理自己的頭發。怪不得人家是第一美人,“賽菲爾”揪了揪自己地波浪卷發,心想自家主人的容貌雖然俏麗,卻遠不及娜娜公主的優雅柔美,更沒有那股從骨子裏透出來的女人魅力。

“哎喲!”它正想得出神。不提防藏在衣袖裏的小蚯蚓一口咬住它的胳膊,痛得它叫出聲來。

“賽菲爾,你怎麽了?”

“沒什麽,我洗完了,先回房了。”

“賽菲爾”咬牙衝出浴室,一溜煙跑回房間,拎出袖子裏的小蚯蚓低罵起來:“主人囑咐過你,別在外人麵前出現,你剛才幹嘛咬我?差點就被發現了!我剛才又沒做錯什麽!”

小小烏溜溜的大眼睛直直瞪著它,似乎正在責怪它什麽。卻又不是以前那種因主人緣故而氣憤發怒的眼神。見它罵得凶,小小那黑亮地眼睛裏竟透出幾分委屈神色來。

為什麽這小小的眼神如此奇怪?“賽菲爾”突然想起前一代五行蛇的霸道逼婚,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幹笑兩聲,它趕緊放緩語氣:“下次別這樣啦,好好藏在衣服裏別出來喔!”

“賽菲爾,你在對誰說話?”黑發美人帶著滿身的沐浴清香步入房間。“咦,房裏沒人呀?”

“沒……”“賽菲爾”飛快的將小小塞回袖子,抬頭笑道,“我在清點自己的行李物品,以前出門時我總是丟三拉四的。

它早就能做到撒謊時麵不改色心不跳,娜娜公主也看不出破綻來,隻是微微點頭,輕笑道:“現在天色還早,我想出去走走。”

“賽菲爾”騰的站起來:“那我陪你去?”

“不用了,你慢慢清點行李吧。”娜娜公主柔柔笑著。客氣的拒絕了同伴地好意。隨手蒙上一塊潔白的麵巾,便娉娉婷婷的走出門去。

天邊漸漸被晚霞染成絢爛的紅,聖達加的美麗公主悠閑的漫步在庭院裏。即使看不清容貌,但她完美地身材和曼妙的體態卻十分惹人遐想。

“娜娜公主。”清朗的聲音在她身後響起,“你的美麗是麵巾都遮擋不住的。為了避免惹來麻煩,你能入夜後再來散步麽?”

“比淩閣下……”黑發美人有點臉紅,“對不起,是我太大意。第一次出遠門,我似乎有點興奮過頭。”

“請叫我比淩。我們是同學。也是同伴,不用那麽生疏。”同樣蒙著麵巾的銀發少年欠身道。“你能原諒我的冒失請求,我已經十分感激,請不要那麽責怪自己。”

“那麽,請叫我娜娜。”黑發美人抬起清澈透亮的眼,帶著一絲羞怯的笑意,柔聲道,“請你也不用那麽生疏。”

一展,點了點頭。黑發美人伴著他往回走去,路上語。等快到房間時,娜娜公主突然停住腳步,低低問道:“比淩,你知道我們來布優格國的目地嗎?”

“嗯?不是新生曆練嗎?”比淩故作不知,“學院每年都會選一批優勝生外出曆練,這個是傳統吧?”

“梵固學院的確有這個傳統,不過我覺得這次北上應該另有目的。”娜娜公主揚起臉,眸中的靈動光彩瞬間壓倒了她慣常的嬌怯氣質,“許多人還不知道,連接北、西大陸的白令隘口已經被布優格占領了,陸上通道徹底關閉。若是將這個事實聯想進去,恐怕我們這次來到布優格曆練。並不是校長大人一時的心血**,而是自有用意吧!也許,校長想讓我們打探一下白令隘口地狀況?或者是布優格國出兵的原因?”

黑發美人聲音更低,語氣卻更加肯定:“淼澗他並不是混合比試地優勝者,為什麽會加入隊伍?而比試排名第一的叉子和我地搭檔約瑟殿下卻沒有這個資格,恐怕是因為這裏是所謂的‘美人之城’,我們在這裏能獲得一些意想不到的幫助吧……”

比淩微微一怔。因為賽菲爾和比淩其實是同一個人,所以事實上整個隊伍裏隻有精靈和娜娜公主不知道眾人北上的真實意圖。此時他聽到娜娜公主的分析,不禁暗讚這位公主心思細密。胸中自有溝壑,絕不像外表那般地嬌弱羞怯。

“原來布優格占領了白令隘口……”他皺起眉頭,“但從這座城市熱鬧的氣氛來看,並不像個剛剛發動戰爭的國都啊……”

“我估計普通民眾還不知道自己國家已經進入戰爭狀態,也不知道白令隘口被關閉了吧!若是民眾知道矮人們已經無法來到這‘美人之城’,怕是大多數人都會不滿吧?搞不好還會暴動呐!”黑發美人悄悄看了比淩一眼,見他緊鎖眉頭,顯然在認真思索這番分析,心中不由得一喜。

她知道。這世間絕大部分男人都喜歡柔弱嬌羞的美麗女人,喜歡那種引人心疼、惹人憐愛的嬌怯氣質。但她也知道,有些卓爾不群的出色男人,喜歡聰明自立的女孩,喜歡能和他們並駕齊驅的女子,喜歡那些在男權世界裏也毫不遜色、獲得尊重的女性。眼前這位比淩,似乎就是一個證明。

一直以來,她都看得分明。雖然對所有人都客客氣氣,對女性更加溫柔萬分,但這位俊美異常地銀發少年。似乎隻有在對待賽菲爾時才會流露出真實的情感。賽菲爾是個傳奇般的女子,年齡尚幼就能開創一番事業,將安基島經營得繁華無比。那樣的頭腦才智,那樣的自信驕傲,絕對是女子中的佼佼者。那麽,比淩是因為她的聰明、她的獨立、她的才能。才對她另眼相看的吧!

但她堅信,自己是絕不輸給賽菲爾地女子。無論是家世出身、容貌氣度、頭腦智慧、見識才幹,她都自信不輸給任何人。隻是,身為一名公主,又擁有最吸引目光的絕美容貌,很少有人會在意她的內在。而在宮中生活多年,被寵愛嗬護太久,她那堅毅倔強的內心早就被柔美的外表掩蓋,也絲毫沒有機會表現自己的智慧與才能。現在,終於有機會在這銀發少年地麵前。展露出自己聰明靈動的一麵,展現自己不輸給其他女子的見識與能力,她不願錯失良機。

“娜娜公主,呃,娜娜……”在黑發美人嗔怪的眼神下,比淩趕緊變了稱呼,“或許你的分析完全正確,但對我來說,不需考慮太多。隻要聽從旭天老師的安排就行。”

黑發美人有點失望,對方的認同並不完全。也沒有對此次的北上任務產生充分的好奇。這讓她後麵的許多話都無法說出,心裏升起一縷淡淡地挫折感。

“那麽,早點休息吧。”比淩禮貌的欠身告辭,轉身離去。或許換個時間,他會考慮和這位聰明敏感的公主好好聊聊,但今天晚上,他另有要務,實在耽擱不起。

向旭天打過招呼,比淩全身罩在鬥篷裏出了門。夜幕下,這樣的裝扮更加不起眼,他直接離開山腳的廣闊區域,飛速朝半山腰跑去。

在一處寂靜的樹林中,旁邊的莊園依稀可見。比淩等了不一會兒,幹瘦的黑衣人就出現在他麵前,慢慢半跪在地。

“少族長,你……”羽的話剛出口一半便停住了。在比淩驚異地目光中,他右手一抖,一道寒光直刺地下,隨即便是一聲臨死前的低低悲鳴響起。

“好大地膽子!”羽冷笑著,右手再招,一把被鮮血染紅的匕首回到手中,匕首尖端還掛著一隻毛茸茸的小土撥鼠。

“這是靈獸泥鼠,最擅長潛地鑽土,是偷聽盜竊的好手。”羽麵無表情的站了起來。“少族長,似乎你被人盯上了。”

比淩眉頭一皺:“看來我太不小心了。”

“現在已經清除了偷聽者,先聽我說……”羽壓低聲音,語速極快的說,“聖達加皇帝前幾月突然決意立儲!”

“嗯?那加德……”

“哼,他讓我幫他暗殺那幾個成年王子,但我還未行動,他又來信將

梵固學院,要我暗中保護他……”

“這是什麽時候地事情?”

“十多天前。就在他被水使嚇破了膽以後,也就是你在歎息森林裏同水使糾纏的那段時期。不過,等我趕到梵固時,你已經安全返回了。”

“那……你知道我被水使擄走了?”比淩臉上有些赫然,“加德告訴你的?”

羽點點頭,聽比淩將經過詳細講了一遍,幹巴巴的臉上露出深思的神色:“風使的反應很奇怪,或許他們又有什麽陰謀吧。”

“你不是說‘那人’在閉關嗎?他還有心思去策劃什麽陰謀麽?”

“你別小看他。也許正是因為其他三大陸的強者都以為他在閉關,或者實力受損。不會輕易挑動事端,他才要趁這個機會興風作浪一番,打得所有人措手不及呢!”

“這樣說也很有道理呀。”比淩指指山上的金色城堡,“這布優格國突然出兵占領隘口,獸人族極可能生變,事情發生得實在太巧,總覺得像有什麽力量在推動這一切。”

羽淡淡道:“你在歎息森林中時,安基島開出巨額懸賞,將地下世界的目光都吸引到歎息森林之中。幾乎所有信息靈通、販賣情報地勢力都在瘋狂搜尋你的下落,誰還去關心一個小小的布優格國如何調動兵力?更不用說大陸各國都在摩拳擦掌。忙於在安基島尋找自己的代理人,好瓜分這一塊巨大的肥肉,根本沒人在意北方的事態發展。所以到了半個月後的今日,西大陸不少國家還不知道白令隘口已經成為布優格領土了,連軍事第一強國格魯都未能作出一絲反應。布優格的這個占領時機真是千載難逢,巧得令人難以置信。”

比淩聞言苦笑——格魯國的特使現在還在安基島上和克斯島守討價還價。要把他們在尋找亞姆小姐過程中地損失討還回來。還有為了封閉海岸線和檢查所有海船,安基島曾許諾給他們優渥的商貿條件,現在格魯國的重心怕是全壓在這件事上吧!

“聽你這麽說,果真是有勢力在背後策劃這場占領,搞不好和東大陸有所關聯。我若能接觸到布優格的王室,打聽到這場戰爭是怎麽回事,也許能弄清來龍去脈,我可不信他們真是依靠運氣……”比淩突然話題一轉,“加德那方,我想知道。他為什麽總要刺殺米麗夫人?“

“我不知道原因,隻知道他恨米麗夫人。在我抵達梵固學院前,他似乎就是在暗殺米麗夫人的行動中損失了幾個好手,才會那麽迫切期待我的保護。”

果然是他,比淩暗暗點頭,又問道:“他一個未成年的王子,怎麽有那麽多死士一般的屬下?總是能派人刺殺……”

“聖達加立國傳統,強者為王。隻要年滿十歲,每位王子都會擁有自己的勢力。尤其是暗中的力量。每位王子都不遺餘力地征召各式人才,包括殺手。我在聖達加待了幾年。已經見過好幾場成年王子間的暗中刺殺和陰謀陷害了。老皇帝不但不阻止,反而很鼓勵這種行為。但他也有底線,就是不能對未成年的王子直接動手,要鬥也得等到成年後,所以加德一直覺得自己很安全。直到這次立儲消息傳出,他才著急了,一旦確立儲君,老皇帝就會毫不留情的將其他王子權力剝奪,暗中勢力也會全部抹掉。加德若不拚一把,此生就沒有希望坐上皇位了。”

“真是殘酷啊。”比淩搖搖頭,“加德現在不過是個十四、五歲的孩子,已經被磨練成殺人不眨眼的魔頭了。”

“你同情他?那小家夥小小年紀就心狠手辣,你要是心軟,說不定會載在他手上。”

“我不會同情他,隻是我也不希望他死在別人手上。”比淩摸摸胸口,“他還欠我一刀子,多次刺殺米麗夫人地帳還沒清算,還有賽菲爾被他害得名節不保,他總要全還清再死吧!”

羽望了望他,忽然低聲道:“關於賽菲爾的謠言並不是加德所為,不過他很高興有人敗壞你的名聲,還很佩服想出這謠言的人。”

不是加德!比淩微微冷笑,沒想到賽菲爾在梵固學院的敵人還真不少呢!現在沒空理會,等從獸人族回來,他得好好調查一下。

兩人又細細交換了一番各自掌握的情報,聽說聖達加已經在準備年末繼續擴張領土,比淩心道,自己的動作也要抓緊些,盡快完成獸人族的事宜。等內陸戰火一起,他才好趁機吞並自由聯盟。

羽本打算陪同比淩北上獸人族,但聽說他有了九尾靈狐這樣的靈寵,又有個曾交過手的旭天做同伴,他便依從比淩地建議,返回梵固學院外圍,繼續埋伏在加德身邊,順便也能暗中保護米麗夫人。

“少族長,早點生個孩子吧!”羽臨走前念念不忘這件事,“延續我族血脈的唯一希望,就寄托在你的身上了!”

比淩被他鬧出個大紅臉。直到返回旅館,他還在琢磨著,難不成真得生養個孩子出來?這也太難為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