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翅膀?賽菲爾和比淩有什麽關係?生死攸關的秘密?雙麵人?命運?使命?……

雖然身體無法動彈,蘇迪仍將兩人的對話聽了個清清楚楚。閉上眼,他的腦中回憶起第一次遇見賽菲爾的情景。在那大船上,她明明是孤身一人,卻謊稱有管家相伴。從東大陸跨海而來,她在躲避什麽?

思緒一轉,他又想起比淩的出身。約瑟曾派人百般調查比淩的底細,卻始終一無所獲。那個武技出色的銀發男子,俊逸出塵的絕世美男,就像憑空出現在安基島一般,沒有過往、沒有親人——和賽菲爾一模一樣。這樣的兩人啊……

輕歎了口氣,蘇迪重新睜開眼,發出刻意的呻吟。賽菲爾驚喜的撲過來,輕聲詢問他的傷處。透過少女金黃色的發梢,他接收到精靈極其不善的目光。他又歎了口氣,這下更麻煩了……

收拾傷口,休息等待。過了小半日,岸邊出現了三個熟悉的身影。眼見兩邊都是一個不少,各人都安下心來。

“哇!嗚嗚……”小妖狐蘭蘭一見蘇迪就跑過來,話未出口便嚎啕大哭起來。小家夥心中又愧疚又感動,夾雜著對即使到來的懲罰的害怕,直哭得昏天黑地。哭到後來,小家夥偷偷拿眼瞄瞄賽菲爾,見她臉上似笑非笑,眸中偏是冰寒無比,他的小心肝“撲通撲通”跳得更加厲害了。

旭天慢悠悠走過來,身上血腥味衝天,也不知他到底殺了多少鱷人。夜琅則是仰麵就倒,“呼呼”的立刻睡著了。賽菲爾悄聲一問,才知道他為了快點到達瀑布底部不惜在大白天變身為狼,背著旭天和蘭蘭一路攀爬峭壁。飛速趕來,已是累得半死。

“旭天老師,你也好意思讓夜琅背你下山?”賽菲爾撇嘴微嘲,“你可是我們學院的高手啊……”

“我又不是武士,夜琅善走山地,自然要發揮他的優勢。”旭天輕笑一聲,突然麵容一肅,“賽菲爾和永恒。你們兩個……”

“旭天老師,我們錯了。以後再不會自行其事啦!”賽菲爾沒等他訓斥出口就搶先認錯,又拖著他去查看蘇迪傷勢,就這麽輕飄飄的將事情一筆帶過。而精靈自始至終連個好眼色都不給,根本不承認自己有錯。旭天苦笑不已,心想有這麽幾位隊員,自己這領頭的人真是難做啊!

蘇迪雖然背上肩頭處處被刺,但所幸他避開了要害,加上矮人體質上佳,傷勢並無大礙。等吃下小妖狐地解藥後,身體的酸軟無力之感也完全消失。見小妖狐哭得傷心。他搖搖頭,反而低聲安慰起他來。“旭天老師……”賽菲爾斜著眼,拖長聲音道,“你說我們為什麽會被人偷襲呢?而且對方選的時間地點都是那麽好,恰恰打中我們的軟肋!”

“唔?”旭天目光一轉,看到少女眼底的兩簇火苗,頓時明白過來,順著賽菲爾的話猜測道。“有可能是那些人在這裏潛伏很久,也有可能是知曉我們路線的人泄了秘。”

“你是說妖狐部落的人告發我們?”賽菲爾故作驚訝,“不可能吧?蘭蘭可是靡靡大人地親弟弟啊!他總不會出賣自己的親人吧?那可是會致他以死地地啊!”

“這可不好說,妖狐薩滿總要以部落為重吧?若有人威脅他們,薩滿不得不說出我們的路線,也是情有可原。至於蘭蘭,他雖然是薩滿的弟弟,但一個人的性命怎麽比得過全族人的安危呢?”

賽菲爾和旭天一唱一和,正抽抽噎噎的小妖狐猛然抬頭,震驚的望定了他們:“不可能!哥哥不會出賣我的!他。他最喜歡我了,一直保護我……”

賽菲爾笑吟吟的看定了他,眸中閃過一道詭異光華,目光漸漸變得危險:“是麽?可從你的行事來看。你們妖狐似乎都是些沒心沒肺地家夥啊。他為了全族安危。也為了自己的薩滿位置,不得不犧牲你一個。這也沒什麽大不了吧?聰明的妖狐不會最會權衡得失麽?難道你認為,你比整個部落還要重要?你哥哥一定會選擇你嗎?”

蘭蘭心中一緊,接著便是一酸。他很清楚,哥哥是個精於算計的妖狐,而且總是將整個部落的重任作為自己必須承擔的職責。若真被人拿部落的安全去威脅,哥哥會選擇保全自己的弟弟,而放棄整個族群嗎?不,他不會地!

可,哥哥真的會出賣蘭蘭嗎?小妖狐的眼淚“吧嗒吧嗒”直往下掉,心中不想相信,可又阻止不了自己的胡思亂想。

“你的哥哥,拋棄你了,他不再管你了。讓你死在鱷人的手上,也沒什麽要緊,這是你哥哥的選擇……可憐的蘭蘭,你從此就是被拋棄的妖狐,再也沒有家了……知道這是為什麽嗎?因為你性格陰損,以怨報德,所以遭到了報應,這是你該有的下場……”冰寒陰森地話語傳入耳中,又狠狠刺入心中,攪得他難受無比。

哥哥出賣了蘭蘭,哥哥不要蘭蘭了。為什麽哥哥寧願讓蘭蘭死?他以前明明那麽愛蘭蘭的!為什麽呢……小妖狐覺得自己的心好痛好痛,痛得幾乎喘不過氣來。從小到大,他從未嚐過這種滋味,被至親出賣拋棄的孤單和絕望,像毒蛇一樣纏繞著他,陰冷地噬咬著他地靈魂。這世間還有他可以信任、可以愛的人嗎?好冷,好冷……

明明是蔚藍地天空,在他眼中卻隻剩冰冷的灰色,這世界一瞬間失去了所有光彩,他的生命也不再有任何歡笑和幸福……小妖狐蜷曲起身子,顫抖著,抽搐著,在地上翻滾起來。他的眼裏明明在滴著淚,目光卻是呆滯迷茫,似乎一點兒不明白自己為什麽要流淚。蒼白的臉上有驚恐、有悲哀、有深刻的孤寂和無言的絕望。放棄生命吧。這是個不值得留戀的世界啊……

到了這會兒,就是全然不懂異術地人也該知道發生了什麽。“賽菲爾,還是算了吧。”蘇迪不安的摸了摸小妖狐慘白如紙的臉,“他還小,不懂事,他也不是有心要令我受傷……”

“蘇迪,你的心腸太軟了。”賽菲爾回過頭,嫣然一笑。“不過,就是因為這樣。你才是你啊!”——隻有這樣的你,像個笨蛋的你,才會在第一次見麵時就百般維護一個陌生女孩,還傻乎乎的說要保護。你總是這樣啊,蘇迪……

“蘭蘭,你可真走運。”賽菲爾笑嘻嘻的湊近小妖狐,撤掉自己施在他身上地攝魂術,“哎,這世間有些人,總能讓你沒法生氣。”

猶自心痛的小妖狐隻覺胸口一輕。一骨碌爬起來,怯怯問道:“我哥哥真地,真的會出賣……”

“好啦,不會的!”賽菲爾輕輕一笑,目光中的淩厲卻依舊嚇得小妖狐打了個哆嗦,“靡靡大人如果真將我們的路線泄露,今天來的就不會隻是鱷人了。”

“哥哥沒有出賣我們?”小妖狐總算鬆了口氣,心有餘悸的摸摸胸口——剛剛不知道為什麽。他竟會相信是哥哥拋棄了他。心如刀割般的痛苦到現在還留有痕跡,就像一場最可怕的噩夢,讓他絕望到幾乎沒有勇氣生存下去……

小妖狐突然一個激靈,難道他方才中了賽菲爾的精神異術?仔細想想,再看看那對冰寒地藍瞳,他終於相信了自己的判斷。天呐,那真是可怕的懲罰!以後再也不要招惹她了!

小妖狐腦袋一低,飛快的擠到蘇迪身邊,殷勤的幫他處理起傷口來。他總算認清了形勢,這位長著一張清秀娃娃臉的古板矮人。才是自己最可倚靠和信任的人選呀!

“小家夥被嚇壞了。”旭天溫和低笑,眉眼舒展,好一副俊逸君子的模樣,完全看不出方才他也在其中參合了一腳。

“但願他這次能學乖點。”賽菲爾斜了他一眼。“旭天老師。我們快點上路吧!既然出現了鱷人地埋伏,那說明蛇人全滅的消息已經傳到王城了。為了妖狐部落的安全。我們該盡早抵達。”

天叫醒夜琅,招呼其他人上路。此時離了瀑布,不用再走水路,賽菲爾索性叫出九尾狐形態的雪楓,背上所有人,風馳電掣般直奔納西峽穀。

“賽菲爾,你真的不願給我解釋一下,你們三人是怎麽安然到達瀑布底下的麽?”

“旭天老師,你喜歡做夢嗎?”賽菲爾狡黠一笑,答非所問,“不知道你喜歡什麽樣的夢呢?”

初夏明媚的陽光中,金發男子看著少女嬌俏的笑顏,竟生生打了個寒戰。他本就是乖覺之人,從此再也不提這個問題了。

一日後,幾人和妖狐薩滿在納西峽穀匯合。精明的妖孽薩滿命妖狐部落與兔人同行,借助他們那龐大地族人數量一路北上,也沒什麽敵人敢打他們的主意——畢竟妖狐部落是獸人一支,那些東大陸的家夥們並不敢明目張膽下手。

有了妖孽的指引和掩護,一行人翻山越嶺,改裝到達獸人王城雷納巴,這時距離獸人王國甄選儀式隻剩三天。

“好了,各位,我們到了。”在王城裏安頓完畢,妖孽嬌媚地臉上露出一絲魅人笑意,“下一步,你們打算怎麽辦呢?”

“去找先知。”旭天回以溫柔微笑,“靡靡大人,要一起去麽?”

“到了王城我就無法脫身了,必須馬上去和其他薩滿會合……”妖孽拋了個媚眼,嬉笑道,“真是遺憾,無法親眼證實先知大人安然無恙……”

這狡猾地家夥!不過你已經上了賊船,想撇清關係也不可能了!旭天輕笑,一拉老老實實待在蘇迪身邊的小妖狐:“沒關係,蘭蘭會彌補大人地這個遺憾……”

妖孽險些不顧自己溫婉嫵媚的形象破口大罵。定了定神,他狠狠瞪了眼自己的弟弟,本想說點什麽,最終也隻吐出幾個字:“自己當心些……”

哥哥果然是愛著他的!哥哥不會拋棄他!那噩夢永遠不會發生!蘭蘭眼中一酸,險險又哭起來。

“那麽,夜琅哥哥帶路,我們馬上出發吧。”賽菲爾迫不及待想要找到先知。眾人正收拾東西,一道清冷的聲音突兀響起:“蘇迪受傷了,不如留在城裏!”

旭天吃驚的望了眼精靈,心想他怎麽突然關心起矮人來?不過他說得有理,蘇迪的身高特征明顯,身體帶傷不適合戰鬥,但把蘇迪留給妖狐又不大妥當。旭天思來想去,竟沒有個周全的解決辦法。

“蘇迪跟我們走!”賽菲爾探過頭,笑吟吟道,“我們是同伴,應該……在一起。”——她並不想說喪氣話,但若是遇上強大如元素使的敵人,大家生死在一處,總強過分散的尋找與牽掛。

精靈目光一跳,想反駁她的意見。但迎著她堅定的眼神,他竟然有種頹然的挫敗感,反對的話也沒能說出口——他就這麽妥協了?

旭天若有所思的看看賽菲爾,拍板道:“大家一起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