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夜色褪去,清晨的露水在葉尖輕柔的滾動,幾隻早起的鳥兒從窩裏探出頭來,仿佛準備迎接第一縷溫暖的陽光。

梵固北邊的一座小城堡裏,侍女們輕手輕腳的走過走廊,在緊閉的臥室門口互相用目光示意——千萬別吵到小姐!夫人交代過,今天的早餐推遲,讓小姐多睡一會兒。

與忠心侍女們的期望不同,在門後的房間裏,身著白色晨衣的賽菲爾正坐在桌邊,撐著頭翻閱昨夜送到的公文。

快速看完所有的公文,賽菲爾伸了個懶腰,慢慢站了起來。目光掃過房間,衣架上掛著一件淡紅色的輕便皮甲,**鋪著一套黑色的緊身武士服——這是她今天的裝束,首度以這個身份穿起武者的衣飾!

走到床邊,白玉般的手指滑過**的衣服,她突然低低歎息一聲。學生們的報名與鑒級都結束了,名單和流程已經公布,寶器爭奪戰就從今天午後開始。但最終,叉子還是沒有趕回來……

賽菲爾又歎了口氣,側臉瞄了一眼衣架下方,那裏有隻“呼嚕呼嚕”睡得正香的鬼。搖搖頭,她結了個手印,硬生生喚醒了那團黑影:“喂,路維,你是魂體啊!竟然還會犯困?”

路維身不由己的睜開眼,黑眸中滿是迷糊:“啊?天亮了?誰叫我?喔,是賽菲爾啊!”他揉揉惺忪的眼,指指頭頂的衣架:“你的改良版皮甲已經做好,你要的那些東西也準備好了……”說著說著,他又睡著了!

這家夥倒真是個瞌睡鬼啊!賽菲爾不禁啞然失笑。不過,她可不想在自己換衣時,還讓一個男鬼待在房裏。哪怕這個鬼在睡夢中。於是路維被毫不客氣的“丟”出了窗外,倚著牆根繼續呼呼大睡。

賽菲爾關好窗戶,脫下晨衣。露出光潔白皙地身軀。低下頭。她的右手輕輕滑過胸口那道暗色的傷痕。這麽多年了,它就這般猙獰醒目地爬在雪玉肌膚上,沒有絲毫地褪色,仿佛在時刻提醒她,這具身體的真正主人是誰,又遭遇過什麽樣的不幸……

“撲——”

背後突然傳來一聲輕響,賽菲爾嚇了一跳,閃電般伸手。拿**的晨衣匆匆擋住胸口。

轉過身,一個暈頭暈腦的家夥正從地上爬起來:“啊,老師,我成功了!我能空間轉移了!我……”

“啪!”突兀而至的一記耳光,打得小妖狐暈頭轉向。那可怕的力道讓他的身體狼狽地旋了大半圈,一跤跌倒在地。

“你,你是誰?為什麽打我?”可憐的小妖狐捂著臉痛呼一聲,半晌才回過神來。麵前的人影竟然是賽菲爾!而且是露出圓潤的肩頭與雪白的大腿、隻拿一件晨衣遮擋軀體。羞怒異常、幽冷異常的賽菲爾!

小妖狐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麵對那藍眸中射出的冰冷視線,他隻覺一股寒意衝上頭頂,全身都劇烈的哆嗦起來!——天,怪不得葉一老師給他空間坐標地時候。那目光有點怪異,原來是這樣!

“老師!你又害我……賽,賽菲爾,我不是故意的,我不知道這裏是你的房間……真的。我什麽都沒看到……啊!不要啊……”

淒慘的叫聲在安靜地晨間顯得格外突兀。格外響亮,卻沒有多少人理會。因為早餐時間就要到了。城堡裏越發忙碌起來,無人有閑心去關注那殺豬般的慘叫,也無人注意起居室軟椅上某隻黑貓的惻惻陰笑。

同米麗夫人吃過早餐,囑咐了暗衛幾句,賽菲爾便拎起準備好的行囊袋出發了。今天的寶器爭奪戰會在西邊地密林裏舉行,並不是普通地擂台賽,所以她才特意換上武士裝束,帶上必不可少的武器和食物飲水。

滿頭是包地蘭蘭苦著臉跟在她身後,黑貓卻被她狠狠揪住尾巴倒提著,安妮在旁邊捂著嘴偷笑,這就是賽菲爾的“加油助威親友團”。安本來也想去觀戰,卻被賽菲爾強行留在城堡保護母親大人。誰知道娜娜公主會不會還有什麽陰毒手段,安基島的人還是統統待在城堡裏最安全。

“喵!喵!”以淒涼無助的叫聲苦苦求饒一路,黑貓才擺脫了當鍾擺的命運。被賽菲爾拎在手裏甩了許久,黑貓在腦袋停止猛烈搖晃後,直接口吐白沫暈了過去。

“你很開心嗎?”賽菲爾瞪了眼一路笑不停的安妮,扭頭忿然道,“這色貓越來越過分了!都怪我每次給她的教訓不夠,以後……哼!她再敢亂來,我扒了她的皮!”

察覺到她話裏的陰森之氣,蘭蘭情不自禁的打了個寒戰。他今天首度成功使用空間異術,這巨大的喜悅持續不到一秒就被賽菲爾揍成了豬頭。在懼怕委屈的同時,他也暗恨——該死的葉一老師,怎麽越來越不正經,老拿他開涮!以後……再有什麽好吃的好玩的,都不留給她!

安妮依舊抿嘴淺笑,看著噤若寒蟬的小妖狐和氣惱不休的賽菲爾,心中升起一絲暖意:以後……如果能一直這樣相伴,這樣開心的走下去,那就好了……

但三人都忘記了,葉一其實是個命不久矣的家夥。連人形都不敢保持的她,還能有多少個“以後”呢?

“賽菲爾!”

清冽的聲音在前方響起,笑鬧中的三人抬頭望去,密林已經快到了。前方不遠的森林邊緣辟出一大塊空地,擠滿了參戰者和觀戰的人,放眼望去,黑壓壓密麻麻的一片。

隨著精靈這聲呼喚,所有人都齊刷刷扭頭望了過來。一瞬間,原本喧鬧的人群陡然安靜下來。

安基島的小伯爵今天的裝束格外惹眼,明明是異術者,卻舍棄了柔軟寬鬆的長袍,也沒用貴族小姐喜歡地騎馬裝。而是著一身紅黑相間的簡潔武者衣飾。束腰的黑色緊身武士服,外麵套著纖巧精美地淡紅色戰士皮甲,腰間還懸掛著一把長度適中地寬刃劍。具有衝擊感的顏色和緊身剪裁的服飾將她的柔腰長腿勾勒得十分誘人。看慣了賽菲爾或雍容精致或俏麗可愛的裙裝。冷不丁看到這般不同的賽菲爾,眾人似乎都呆住了。

這樣少有的打扮,既有種暗含的嬌媚妖嬈,又帶著一股英姿颯爽地習氣,配上俏麗靈秀的容顏同輕盈嫋娜的體態,混合少女特有的清新氣質,讓人不得不感歎——世間怎會有如此矛盾的女子!天真又老成、單純又世故、嬌美柔媚又英氣勃勃……

“賽菲爾,你……”精靈叫完名字後就陷入目光呆滯狀態。性情冷淡的他很少露出這種目瞪口呆的表情。倒讓賽菲爾好笑起來:“永恒,怎麽啦?”

精靈總算回過神來,臉上不由得一紅,口中卻輕聲讚道:“賽菲爾,這樣的你,很美。”

微微一愣,隨即,賽菲爾騰地紅了臉。素來大方的亞姆小姐。第一次當著眾人的麵展露嫣紅臉蛋上羞澀的美,眾人不由得又是一呆。

“在林中當心些,永恒。”她丟下這句話,便低著頭朝前跑去,很快匯入人潮中——頂著這麽多人或曖昧或灼灼的目光。饒是演戲演慣了地她,也覺得難為情了。

“永恒閣下,看來你不再需要愛情培訓了……”安妮掩口輕笑,拉著低頭偷笑的蘭蘭跟了過去。

近百名有資格挑選寶器的學生聚集到森林的邊緣,很快。寶器爭奪戰的第一輪項目開始了。任務很簡單。去森林深處獵殺凶獸而已,但考驗內容卻很多——速度、戰力、耐力、毅力、臨戰決斷力、凶獸鑒別能力、野外生存能力。以及運氣……

這是真正地實戰,孤身一人地戰鬥,學生們不慎死亡也大有可能。臨行前校長嚴肅的警告眾人,卻沒人願意退出——盡管“比淩”很想這樣做,可惜主人嚴命在身,它哪裏敢違抗?

“那麽,祝你們好運。”校長點點頭,“三天後任務結束,到時候還未帶回凶獸屍體地學生,就失去了挑選寶器的資格。”

在學院老師的監督下,近百名學生分散到不同的入林區域,開始慢慢向著密林深處前進。

賽菲爾背著行囊袋不緊不慢的走了一下午,一路上都沒遇上梵固的同學,也沒發現什麽凶獸。到傍晚時,她找到了一處水源。先吃完簡單的晚餐,她束起披散的金發,就著溪水洗了下臉,隨後攤開地圖細看起來。

此時夕陽即將沉入地平線,周圍一片寂靜,賽菲爾突然一揚手,從溪邊憑空揪出一隻土撥鼠模樣的動物,冷笑道:“既然已經來了,為什麽不現身呢,娜娜?”

黑發美人的曼妙身姿慢慢從樹後閃出,默不作聲的一直走到溪邊。就在這一刻,太陽猛然沉沒在森林的盡頭,濃重的黑色彌漫開來,黑夜到來了。

“哢!”兩人幾乎同時擦著了馬燈,幽暗的火光映著挺直的人影,兩張原本嬌豔的容顏被昏黃的光線添上了幾許陰森。

“賽菲爾……”娜娜公主先開口了,“我們之間,該有個了結了。”

“了結?娜娜你在開玩笑嗎?”賽菲爾輕描淡寫道,“我們是同窗,有什麽事情需要了結?”

“不要裝了,賽菲爾,現在這裏又沒有旁人。”黑發美人譏誚的笑了一聲,“虛偽的掩飾真麵目,為達目的不擇手段,我們是一樣的啊,賽菲爾。所以,請不要再在我麵前演戲!”

“喔,原來娜娜你一直在演戲?”賽菲爾有點無賴的聳聳肩,“你要數落自己,請便!不要把我扯進去。”

“到現在你還裝!”不知為何,黑發美人似乎被對手這樣的表現激得怒火高熾,一貫溫婉嬌羞的氣度早不知丟哪裏去了。賽菲爾越是不說話、不承認,她就越是難以控製自己的情緒:“你不就是用這副虛偽的麵貌騙了比淩、騙了永恒、騙了父皇、騙了校長、騙了所有人嗎?讓那些男人圍著你團團轉,你是不是非常有成就感,純真可愛的亞姆伯爵小姐?啊,說實在的,你裝出來的純潔天真,真讓我惡

“你的言談舉止哪裏還像個公主?尖酸刻薄,惡毒嫉妒,這是潑婦的行徑!”賽菲爾一點不生氣,反而刻意刺激她,直將她氣得渾身發抖。

“好,好!”娜娜公主怒極而笑,“那麽,我再沒有任何顧忌!”

一聲不大不小的爆響,銳利的銀芒劃破夜空,溪邊的兩人刹那消失了身影……

話說,是哪個家夥給我扔板磚的?!站出來!我叫賽菲爾拍死你——敢對板磚女王的創神大人(就是泥巴我咳咳)拍板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