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淩和血女巫在房中低語時,加德正在庭院裏大肆嘲笑約瑟,直將他奚落得無地自容還不鬆口。最後還是隨行的莫亞迪提醒他正事要緊,加德才撇下羞憤欲死的格魯皇儲,得意洋洋的走入後院。

“呀,是比淩閣下。”莫亞迪一眼望見前方的熟悉背影,揚聲喚起他的名字。

身著灰藍長袍的少年似有心思,正孤零零的佇立樓前。聽到叫聲他迅疾轉頭,**起的銀發恰如清冷迷離的皎潔月光,一時間叫人看得恍惚了。然而在飄逸銀發的映襯下,那雙晶粲藍眸中透出的森冷冽然,以及深藏眼底的悲痛與悵然,仿若黑暗中的寂寞王者,正在奏響一首憂傷而華麗的複仇之曲。

這樣的銀發少年,幾乎是換了一個人!莫亞迪大吃一驚,但他剛一眨眼,所聞所感瞬間化為無形。麵前依然是溫潤如玉的柔和少年,仿佛方才那陰森的影子隻是莫亞迪刹那間的錯覺。

“比淩,這次你一定要幫我。”加德走上前,神情殷切,“你看到了約瑟那副德性吧?那種流氓加變態,怎麽有資格當你的同伴!”

比淩還未說話,就聽遠處一個大嗓門嚷了起來:“比淩,我,我是受害者,你要相信我!”

加德抬頭一看,約瑟正朝這邊跑過來,身上隻裹著一件鬥篷。他不禁冷笑道:“受害者?你還真是不要臉!大家都是男人,就你現在這幅模樣,誰不明白是怎麽回事啊?”

約瑟雖然又氣又羞。又怒又愧,滿心都是屈辱,還惦記著負氣離去的嬌妻,但在國家大事上他素來不含糊。有聖達加皇儲在此,他哪怕是豁出去也得厚著臉皮跟過來:“比淩,你應該清楚那位血女巫的性情,我,我是被迫地啊……”

“哼。你一向是個好色的家夥,大家都知道!”加德看著約瑟的目光中充滿厭惡。“比淩。你可別和這種小人為伍!”

“誰是小人?哼,有本事別來拉扯比淩。我們先來打一場!”

眼見兩人從爭吵升級到卷袖子動手,比淩挑起唇角,溫柔淺笑:“兩位,你們到底在說什麽?……”

兩人爭先恐後的解釋,原來近日兩國合作協議的焦點從同意組成聯軍轉移到聯軍統帥人選上。格魯和聖達加都想由本國將領統帥聯軍,但又不服氣對方,連續爭吵未果後竟然弄出個匪夷所思的辦法——哪方武力強就由它指定聯軍元帥!說到底,那些軍人還是信奉裸的叢林法則——誰的拳頭大就聽誰地!因此,最終的解決辦法便是五局三勝製地擂台賽。

格魯軍中好手眾多。又有馮克這位八級武士壓陣,看起來實力強勁。聖達加雖然隻有莫亞迪這個七級武士,但近年來網羅了一批高明地異術者,羽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單從明麵實力看,雙方勝負難分。為了保險起見。兩位皇儲都開始尋找外援,以增強己方勝算。突然出現在休藍國地比淩和血族首領便成為雙方盡力拉攏的對象。要不然約瑟也不會連夜趕來會見血女巫。

至於比淩,約瑟本以為他和安基島關係親近,因為娜娜公主的關係對聖達加的印象也不好,定會加入格魯一方。哪知道加德一大早就跑來挖人,讓他不由得火冒三丈。很顯然,即使是和比淩毫無交情,聖達加皇儲也要竭盡全力,讓鳳毛麟角般的八級武士加入本國陣營。

唇角閃過不易察覺的笑意,比淩抬手製止了兩位皇儲的爭吵:“格魯與聖達加高手眾多,似乎用不著我吧?若按我的本心,我隻會選擇自由聯盟一方,你們應該知道我的理由。”

“是因為賽菲爾小姐和安基島地緣故?”

比淩並不掩飾,含笑點頭道:“是。”

“可賽菲爾和安基島……”約瑟很想說賽菲爾已經向我國效忠了,安基島如今是格魯國屬下的領地,但這件事情本就是秘密進行,怎麽能在聖達加人的麵前說出來?他恨恨瞥了加德一眼,憋屈的咬住了嘴唇。

“這一次的聯軍也包括了自由聯盟地海軍,可亞姆小姐和安基島都沒有加入聯軍地意願。”莫亞迪在一邊說道,“不論是安基島還是自由聯盟,都未派人來參加此次會談,看起來他們對聯軍的決策事務並不感興趣啊。”

“誰說我們安基島不感興趣!”清朗地聲音突然從門外傳來,金發飄飄的俊逸男子隨即出現在眾人麵前,“誰贏了比試誰就能指定聯軍統帥麽?那我們安基島必定參加!”

“旭天……”

“旭天老師?”

約瑟心中咯噔一聲,大叫不妙。為什麽旭天會突然來到休藍國?安基島先前的態度可不是這樣的!

自從去年格魯國第二批進駐安基島的軍隊被阻,先前進駐的士兵也被旭天趕了大半,雙方的關係就變得十分詭異。除了共同抵抗東大陸這點上安基島是不遺餘力的,其他歸附與融合的措施全部停止!賽菲爾遠赴東大陸以後,安基島事實上的決策者變成了克斯與旭天。而從旭天的種種舉動來看,他似乎不再承認安基島對格魯國的歸附,又退回到賽菲爾秘密效忠前的合作關係。

約瑟曾經懷疑旭天是不是要篡奪安基島的統治權,但亞姆伯爵府的眾人似乎全默許了旭天這種違逆賽菲爾意願的行為,這讓約瑟和格魯高層都百思不得其解。沒辦法,大敵當前,他們對旭天和安基島的種種反常行為隻能聽之任之,等待賽菲爾從東大陸歸來的那天。

唯一讓格魯方麵慶幸的是,旭天雖然擺出一副拒絕格魯駐軍地態度。但在其他方麵仍然延續賽菲爾在島時的傳統,和其他勢力簽訂的協議也在繼續履行。除了堅持安基島與自由聯盟的獨立性,他在其他方麵都很合作,並不挾勢自重、咄咄逼人。

這次格魯國和聖達加的正式會談,安基島與自由聯盟事先都說不參加,擺明了承認自己在西大陸並不屬於統治勢力。哪知道在兩國會談陷入僵局時,旭天突然出現在休藍,還口口聲聲要參加比試!

他自然不知道。賽菲爾一行人離開南大陸以後,秋淩兮便從海路返回安基島。將賽菲爾與米麗夫人的平安消息帶給亞姆伯爵府眾人。旭天一聽說了賽菲爾的北上路線。便日夜兼程趕來休藍,恰好撞上這場“誰贏誰當元帥”的好戲!賽菲爾既然已經回來。他便再無顧忌,底氣十足地安基島為什麽不要這天上掉下來的餡餅?

眼見半路殺出這家夥,約瑟心中叫苦不迭,又急又怒。安基島地高端力量有多強悍,他心知肚明。不說那些在新兵營裏受訓半年多地梵固學生們,單就亞姆伯爵府內的幾人就夠他頭疼了!劍聖傳人加藍、瞳術異術者安、天賦金係靈基地梵固之星旭天,還有肯定會站在安基島一方的叉子和比淩,這還是不算上賽菲爾、蘭蘭和安妮的情況下!

“旭天老師,你來了。”比淩淡淡笑道。“安基島的比試者中,能否算上我一個?”

“當然,我們榮幸之至!”旭天點頭應允,揚眉輕笑,說不出的英俊瀟灑。

約瑟氣得跳了起來:“比淩。你。你這……”忍下火氣,他死皮賴臉的開口:“軍情緊急。我們必須馬上決出勝者,以便早日確定統帥的人選!”

“你是說馬上就舉行比試?”加德拖長聲音,細長眼眸中閃過淡淡嘲諷,麵上露出不懷好意的冷笑,“那好啊,時間就定在明天!”

約瑟的提議擺明了欺負安基島地人不會在此刻傾巢而出,趁他們的高手還未抵達此地就舉行比試,單靠旭天和比淩兩人也難以取勝。而加德的推波助瀾就純屬等著看好戲了。

旭天聽了這話,眼都不眨,微微點頭道:“正合我意。”見約瑟一副驚疑不定的神色,他淡淡一笑:“雖然現在是春天,但天氣還冷得很,約瑟殿下,你還是多穿點衣服吧!莫要還未比試就凍壞了自己,那可少了許多樂趣啊……”

這是什麽意思?約瑟心中直打鼓。抬眼看去,卻見金發男子男笑得和煦親切,純良無害。然而那笑容背後的冷意,又有誰人知曉?

約瑟離開紅馬旅店後越想越惱火,隱隱卻又生出幾分驚懼來。他隻覺從昨夜開始,自己地運氣就差得無以複加。連身上遍布地傷口都沒時間處理,他就急急趕回城主府哄自己的嬌妻。

在他又是討好又是哀歎,還來了一段賭咒發誓般地表忠心以後,獨自生悶氣的芙羅娜終於原諒了他。約瑟這才放下心來,派人去請榮耀騎兵團的幾位將領,還有隨行來此的高級騎士與影衛,打算商量明日比試的人選。芙羅娜見他急火火的模樣,不禁抿嘴笑起來:“著什麽急?聖達加最強的騎士不過七級,你用不著怕他們啊!”

“唉,你不知道啊,聖達加沒什麽厲害的,可旭天老師來了。”約瑟唉聲歎氣道,“安基島明天也會參加比試,我擔心的是他們啊。”

“旭天……老師?”

“我告訴過你的,梵固學院的旭天.海格斯啊!現在他是安基島的實際決策者。”約瑟拉過嬌妻,忿忿道,“他長得一副好人模樣,看上去溫和文雅,其實滿肚子壞水!”

“你幹嘛這麽說?他很壞嗎?”

約瑟晃晃頭,低聲道:“不是心壞,而是大大的狡猾。你不知道吧,當時我遇襲重傷,路上被人追擊暗殺,大家都以為是東大陸的殺手所為,隻有旭天老師第一個懷疑到娜娜公主的身上。”

芙羅娜眸光一閃,將臉貼到約瑟胸口,喃喃道:“聽起來好曲折好驚險啊,你給我講講吧……”

“具體怎麽樣我可不清楚,我是後來聽父王轉述的。旭天老師在路上就開始懷疑娜娜公主,一直在暗暗注意她、監視她。後來他和賽菲爾那臭丫頭定下計策,在寶器爭奪戰時引娜娜公主現出原形。要不然,臭丫頭怎麽會弄到學院珍藏的傳音寶器?都是旭天老師的功勞!喔,聽說他還特意讓比淩親耳聽到娜娜公主的罪狀,以便讓他認清娜娜公主的真麵目。後來啊,比淩真的揪出了好多娜娜公主手下的暗勢力,要不然我還真不敢相信,那麽嬌滴滴羞怯怯的美人,竟然會……”

約瑟說得滔滔不絕,卻沒發現埋在自己懷中的嬌妻大睜著眼,眸光越來越冷,越來越淩厲,猶如利刃般鋒芒畢露!紅的溜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