獻給亞姆伯爵與米麗夫人本節免費

她出生在格魯國曆史最悠久的四大名門之一,是現任萊斯伯爵最寵愛的嫡孫女。她就像是上天的寵兒,身上集合了所有與美好相關的詞匯——高貴的血統與顯赫的家世,絕美的容貌與優雅的氣質,作為貴族小姐裏最耀眼的存在,還未正式步入社交圈便被冠以“格魯第一美人”的稱謂。

“噢,我最最漂亮溫柔的小米麗……”寵愛她的祖父每次都這麽說,“我要給你挑一位最好的夫婿!這世間最好的,能讓你永遠幸福的……”

每到這個時候,她都會乖巧的坐在祖父身邊,微微紅著臉,羞澀的低下頭。雖然嘴上不言語,但她也會悄悄在心裏勾畫未來愛人的模樣。

什麽樣的男子才是所謂的好夫婿呢?什麽樣的婚姻才是身為女子最渴望的歸宿呢?她時常疑惑:所謂的幸福,是像她的姑母與堂姐表姐們那樣,嫁給家世顯赫的西大陸貴族?還是像她的好友愛琳一樣,嫁給尊貴的格魯國王陛下?

她們經常帶著炫耀的神情說起自己的丈夫,矜持的笑容裏蘊著得意與滿足,但她們真的幸福嗎?——她雖然性情柔順羞澀,但身為女性的敏感直覺還是告知了她,那些極力展現幸福的婦人們,暗浮在眉眼間的疲憊與隱藏在笑容裏的虛假。她也會不經意的想起,哥哥們常常提起的貴族圈的風流韻事,還有那個擁有無數美貌婢女的國王陛下。是呀,不管是驕傲的堂姐們,還是聰明美麗的愛琳,雖然總是稱讚自己丈夫的俊朗、勇武、溫柔、體貼,卻從未提及這個詞——忠誠。

那樣不是真正的幸福吧?她這般想著,然後羞紅著臉對自己說——要找一個對我一心一意的男子,不管他是否俊朗,是否勇武……

“小米麗。你在那邊想什麽呢?”突兀地聲音將她從羞人的幻思中驚醒,她壓下砰砰亂跳的心,轉身迎向笑嘻嘻的堂叔與堂兄們。

打趣了她幾句,他們便在花園偏廳坐下,閑聊起近日國都中發生的大事小事。這些叔叔哥哥都異常疼愛她,喜歡一邊品嚐她衝泡的紅茶一邊閑聊。在她麵前。他們總是很輕鬆,什麽話題都不忌諱,似乎篤定了她是世間最最無害地生物,用不著遮掩、也用不著絞盡腦汁的編造借

“聽說了嗎,大伯父好像要在今天宴請安基島的亞姆伯爵呢!”說話的是她最小的堂叔,年齡不過二十出頭,卻是整個國都裏八卦消息最靈通的家夥。

“啊,爺爺要請那個浪**子來吃飯?天哪,我們家族會被人嘲笑的!”語氣輕佻的是最受祖父看重的大堂兄。他在祖父麵前可從來不會這樣說話——米麗偷偷想著,如果祖父看到他現在地樣子,一定會驚訝無比吧?

“可別這麽說。安基島近年來財源滾滾啊。亞姆家現在非常有錢。浪**子就變成了風流倜儻地貴族、炙手可熱地座上賓!”

“哼。還不是個暴發戶!”大堂兄輕蔑地說。“別忘了。他們亞姆家一直就是個不入流地小家族。毫無根基地土包子!”

“哎呀。別小看亞姆家。伊特納那家夥經商厲害吧?索斯港地熱鬧繁華你也見識過吧?結果呢。還不是幹不過安基島!”小堂叔提供地消息震撼了一票人。

“伊特納那家夥也幹不過他?”一眾年輕貴族都難以置信地瞪大了眼。麵麵相覷。

雖然貴族們經常嘲笑伊特納地平民身份。但說到經商與斂財地本事。格魯國還真沒有人能和伊特納相比。如果那個亞姆伯爵比伊特納還強。那就值得他們萊斯家好好拉攏一番了。

“那個亞姆伯爵雖然年過四十。卻還是單身呢!”小堂叔擠眉弄眼。意有所指。“他有錢得很。對女人非常大方。簡直是揮金如土呀!所以呢。雖然他換床伴地頻率跟換衣服差不多。還是有無數女人主動往他懷裏倒啊。”

“喔,莫非……”大堂兄眼前一亮,低聲道,“爺爺這次宴請他地目的是……”

他住了嘴,衝著兄弟們曖昧的笑了笑。萊斯家人丁興旺,又一直很善於利用聯姻擴展家族勢力。現在族裏成年待嫁的小姐們還有三、四個,如果能和亞姆伯爵搭上關係,相信萊斯老伯爵會很願意將一位侄女或外孫女嫁到安基島去。至於自家小姐們勾引男人的本事,這些年輕貴族可是很有信心的呀!

“哎呀。你們不要在小米麗麵前說這些!”調皮的小堂兄注意到米麗那張紅透的臉。不由得開起玩笑來,“像床伴這種粗俗下流的詞語。會玷汙我們小米麗純潔地心靈呀!”

哄堂大笑中,米麗又羞又氣,提起裙擺便急急奔了出去。身後傳來堂兄們促狹的聲音:“小米麗,別害羞呀。你還未成年呢,不會輪到你的!”

真討厭!這些人就喜歡拿她開玩笑……米麗羞紅著臉,低著頭一口氣跑出老遠。等她氣喘籲籲的停下腳,才發現她已經跑到主院的長廊裏來了。

呀,真是不該。她慢慢平息了急促的呼吸,在心裏責怪自己——這樣的亂跑不符合貴族小姐應有的儀態呀,像個瘋丫頭似的,若是被人看到,那可不太好。

默默站立片刻,見無人經過,她便安下心來,慢慢沿著長廊往前走,打算繞過花園回到自己地房間去。但她剛剛拐過長廊,便見到一個陌生地男子倚在花園欄杆邊,正全神貫注的盯著一株風間草,嘴裏還在嘀咕著什麽。

“萊斯家地花園裏竟然會有這種平民才喜歡的植物?”那男子低低笑著,突然伸手,打算拔去那株晃悠悠的碧綠小草,“一定是雜草,萊斯家該換個認真點的園丁了!”

眼見自己最喜歡的風間草就要被那人拔除,米麗心中一跳,情不自禁的上前幾步,輕聲道:“呃。先生,你是不是走錯地方了?”

“唔?”漫不經心的灰發男子轉過頭來,正正對上十四歲少女明媚的笑顏。

刹那間,他被眼前少女地容姿所震撼,徹底呆住了。

金絲一般燦爛的長發自肩頭流瀉而下,透著嫣紅的清美臉龐仿佛精雕細琢的完美藝術品。藍寶石一般的漂亮眼眸在陽光下熠熠生輝,漾出湖水一般澄淨通透的眸光。

他從未見過這麽美麗地小東西,純真的有如下凡天使,又柔弱得好似易碎的玻璃娃娃。什麽叫楚楚動人,什麽叫我見猶憐,全在這個柔弱而純美的小人兒身上淋漓盡致的表現出來!任何人隻要見到她,就會不自覺的嗬護她、憐惜她、寵愛她,不論男女!

他幾乎是無意識的伸出手去,卻在將將拂上對方麵頰的那一瞬反應過來。急急改變手掌的方向,“啪”地一聲擊打到自己胳膊上,帶著一絲窘意傻笑道:“呃。有隻蟲子……”

有蟲子?穿著長袖禮服的他還怕蟲子?米麗微微紅了臉,神情有點慌張,卻以完美的貴族禮儀保持著微笑,優雅地屈膝行禮:“先生是來拜訪萊斯伯爵的客人吧?大廳在那邊呢!”

她急急指出通向客廳的甬道,唯恐他的注意力再度回到那株可憐的碧草上。

“謝謝你,可愛的小姐。你的美麗令我沉醉,你的好心也讓我感激不已。”清朗的聲線中帶著毫不掩飾地讚歎,她驚訝的抬起頭,清晰辨識出對方瞳仁裏熾熱的火焰與激烈的火花。

兩人四目相接。這一瞬間,她能聽見自己劇烈心跳的聲音,那般急促,那般慌亂,有如鼓擂亂奏。

“先生,你……”她結結巴巴的企圖回應對方的讚詞,卻覺臉上一陣發燒,連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

雖然他的話有點冒失,但語氣裏卻沒有一絲輕佻調笑。直接簡單卻又發自內心地讚美令她手足無措。似乎在瞬間,這位陌生的灰發男子,讓她的心首度遭遇亂流。

他已不年輕,卻有著英俊的麵容與灑脫的神情,比她那些堂兄們更加身形挺拔、神采飛揚。他並不英武,也不強壯,他的腰際甚至連把佩劍都沒有!這在格魯國的貴族圈子裏是不可想象的。然而他的身上有股獨特地魅力,隱藏在心底地強大自信令他散發出一種穩重成熟的氣質,能讓一貫羞怯地她特別安心的氣質。

“先生。”她好不容易定下心神。低聲說道。“謝謝您的誇獎……”

“請叫我利茲。”他打斷她的時機恰到好處,急切的道出名字雖然有點不合禮儀。卻又不至於令人討厭,“我能有幸知道您的芳名嗎,可愛的小姐?”

她猶豫片刻,才從牙縫裏擠出蚊子般的輕聲:“米麗……”

“啊,美麗的米麗小姐,請允許我先行告辭。下一次,我會帶著合適的禮物來正式探訪你,希望你不要將我拒之門外。”禮貌的道別後,利茲亞姆快步離去。這隻是一次巧遇,並非正式的會麵,他可不能操之過急,嚇壞了這柔柔弱弱的小東西。

整整一晚,墮入情網的亞姆伯爵都在心神恍惚中度過。好不容易熬到回驛館,他一進門就嚷了起來,臉上帶著年輕人一般的雀躍:“啊,克斯,快,快送一份禮物去萊斯伯爵府,寫明是送給米麗小姐的!”

“呃,大人前天訂的那份珍珠項鏈剛剛送到,正好當作禮物送……”

“珍珠項鏈?不,不,普通的珠寶沒法襯托她的美麗。我要……呃,給我立刻買下大海之淚

克斯管家嚇了一跳:“大人,那顆稀世奇珍目前在地下世界拍賣,那可是貴得出奇……”

“買,給我買下來!”亞姆伯爵在房間裏踱來踱去,“還有,馬上聯係在王城的暗衛,讓他們暫停其他任務,先查清那位米麗萊斯小姐喜歡什麽!”

“是,大人。”管家在一邊偷笑起來。他還是第一次看到老爺這麽興奮的模樣,就像個初涉情場的年輕小子。這是好事吧?嗯。說不定伯爵府裏馬上就會多出一位女主人呢!

但當幾天後送去禮物的時候,可憐的克斯管家差點把下巴都嚇掉了——這位漂亮柔弱的米麗小姐才十四歲!而且是萊斯老伯爵的嫡親孫女!

誰不知道萊斯家族是最注重家世的名門?若是旁係的孫女嫁給亞姆伯爵,那萊斯家一定樂見其成,可這位是嫡係唯一地孫女啊!管家打死都不相信萊斯老伯爵會讓嫡孫女嫁給“偏遠小島上的有錢土包子”,這在貴族圈子裏可是大失顏麵的事情啊!

不一會兒,克斯管家便捧著名貴無比的禮盒。苦著臉回到驛館:“大人,那位米麗小姐聽說是亞姆伯爵送來的禮物,便直接拒收了。”

“什麽?!”

眼見一向穩重沉著、連山崩地裂都麵不改色的老爺,竟然像隻被人踩了尾巴地貓一樣氣急敗壞的跳了起來,克斯管家在心中默念——陷進去了啊陷進去了,可憐的老爺!

“為什麽,為什麽不收?”亞姆伯爵在屋子裏來回繞圈,腦子裏飛快思索著暗衛傳回的信息——明明說她性情柔順,善解人意。怎麽會做出拒收禮物這樣傷人自尊的舉動呢?這說明她對他的印象壞得無以複加!

“我要出門,我要立刻去見她!”

“大人,她連禮物都不收。自然也不會見您的。”

“呃……”亞姆伯爵摸了摸下巴,突然詭異一笑,“那就等到晚上,我偷偷去見她。”

克斯管家再次驚訝得險些掉了下巴。他很想提醒對方——大人,你早就不是那些喜歡月下表白的毛頭小夥子了!但他又不敢明說,直憋得臉通紅,趕緊找了個借口溜出門去。

到了晚間,在擅於隱藏身形的暗衛幫助下,亞姆伯爵悄無聲息地潛入了萊斯家的城堡。這是很冒險的舉動。但他一點也不在乎被人發現地後果。為了那可愛的小東西,冒點風險很值得!

當他突然出現在米麗房間外的露台時,她剛剛卸下晚宴時的妝扮,露出那張清純到極致的臉孔。聽到露台上傳來些許響動,她轉過臉來,隨即大驚失色:“你,你……”

“啊,米麗!不要叫,不要怕。我隻是來問一句話,就一句!”他揮著胳膊,臉上的急切一覽無餘。

出於某種連自己都說不清楚的理由,米麗閉上了嘴,將即將出口的呼救聲壓回胸腔。

“為什麽不接受我的禮物呢?”他緊張地搓著手,滿臉不安,“我並非要冒犯你,我隻是想討你歡心……”

“你就是那個亞姆伯爵?你,你很無禮。”米麗微微退了幾步。聲音顫抖著說道。

“對對對。我知道,我知道自己做的事情很可笑!”男子臉上極罕見的現出沮喪神情。“可我沒法控製自己——這些白癡舉動全都是身不由己!”

他抬起眼,大膽迎向怯生生的金發少女:“我愛上你了,可愛的米麗,這就是我無禮舉動的唯一理由。”

驚訝的睜大了眼,米麗隻覺自己的心在怦怦亂跳,一股說不清道不明的奇怪感覺在體內蔓延。可隨即,她想起從堂兄們口中獲知地亞姆伯爵為人,心中一陣憤怒,不由得垂下眼,低聲道:“伯爵閣下,我並不是那種喜歡玩樂、個性隨便的女子,如果您想尋找床伴,顯然是找錯人了。”

呀,她在說什麽啊?這麽羞人的話她也說得出口?紅暈刹那爬滿嬌顏,她窘得連頭都不敢抬,心中暗暗訝異自己衝口而出的話語。

“原來如此。”聽到這個答案,亞姆伯爵暗暗舒了一口氣。抬眼再看對方,他情不自禁的捂住了胸口——她羞澀柔怯的模樣真是太迷人了!他幾乎要按捺不住心中激流,上去好好吻她一番呢!

不行,不行,要克製!他對自己說,隨即鄭重俯身,一字一句道:“原來你是討厭我以前那些風流的名聲,很抱歉,以前的我根本不懂愛情!但是現在,我知道了真正的愛是什麽樣子地。”

他說得越來越慢。語氣中無比真誠:“我向你發誓,可愛地米麗——從今天起,我的眼裏、我地心裏,隻有你一個!”

他斬釘截鐵地說完,伸手拿起桌上的裁信刀,嘩啦一聲便把自己的手指頭劃破了。“以血起誓,我再也不亂……”

“啊!”見他的手指滿是鮮血,濺得自己的裙角都染上幾滴殷紅,米麗發出一聲壓抑的驚呼,就此暈了過去。

“呃……”他頓時傻了眼,苦笑一聲,扭頭向隱身地暗衛問道,“我這個舉動,是不是太。太過激烈了?”

澀的聲音來自黑暗的角落,這個回答顯然令亞姆伯爵臉上無光。訕然半晌,他隻得拉響了床邊呼喚侍女的鈴鐺。自己則以最快的速度偷溜出城堡。

第二天在溫暖的晨曦中醒來,米麗以為自己隻是做了個夢。然而過了不一會,她便在沾染著血跡的裁信刀邊發現了那顆夢幻般的“大海之淚”——竟然都是真的!她心中惴惴不安,卻又暗帶期待。

那是個多麽矛盾地人啊!似乎很成熟,卻又毛躁得像個佻脫青年;似乎很自信,卻又緊張得像個青澀生手;似乎很強大,在她麵前卻又麵帶不安、小心翼翼。

她想著昨晚他的表現,唇角突然挑起一絲笑意:不管怎麽說,最起碼。他很真誠。比她的堂叔堂兄們、比她地姐妹好友們都要坦誠直接的目光,她忽然就相信了他的承諾、他的誓言。

之後的兩年於他和她都是極度困難的,雷霆大怒的萊斯老伯爵甚至將最疼愛的孫女鎖入城堡後的高塔,就為了斷絕亞姆伯爵地癡心妄想。但在他強大的金錢攻勢下,萊斯家族最終妥協了。

米麗的十六歲成人禮一過,亞姆伯爵便向她求婚,再用一個震驚大陸的豪華婚禮將她迎娶回安基島,也徹底堵住了萊斯家的嘴。

在安基島,他為她建了一座秀麗精美的白色莊園。澄碧的湖泊圍繞著素雅的城堡。優雅的月桂樹鋪滿大道,園中遍種她最喜歡地紫薇、木槿、扶郎花、風間草……他像個迫不及待的情動少年,將積攢了多年的愛意都傾瀉出來,毫無保留的寵她、疼她、愛她!

那種無微不至的體貼關懷,刻骨銘心的眷戀愛憐,所有見過他們相處情景的人都會不由自主的動容。甚至因為她生女兒時痛得哭了出來,他便不願再讓她懷孕——哪怕亞姆家從此沒了男性繼承人呢,他一點兒也不在乎!

他愛她,嗬護她。她也同樣愛他、依賴他。就像湖邊那棵挺拔的大樹與柔美地藤蔓。它們緊緊纏繞在一起,似乎永遠也不會分離。她很喜歡站在湖邊。靜靜瞧著那纏繞在大樹上地淡金小藤,慢慢伸展出妖嬈的姿態,說不盡地纏綿繾綣。

直到有一天,被重金聘來教她園藝的宮廷園丁在勸服她鏟除那些金絲一般的漂亮藤蔓時,說出了這番話:“哎呀,夫人,這些金絲草是有害的,不早早除去會讓這棵樹枯死的。”

她愣住了:“有害?”

“是的,金絲草單靠自身是沒法存活的,隻能吸取這棵大樹的養分,一直到它枯死呀,夫人!”

這樣柔美的小藤,在風中微微顫抖著,弱不禁風的模樣惹人憐愛。然而它竟是如此衰弱的生物,不依賴大樹就無法生存下去。她皺起眉,心頭忽然升起幾縷惆悵。“怎麽啦,米麗,還在惦記那株金絲草呢?”灰發男子將手撫觸她的麵頰,溫柔的目光鎖牢了她,“那棵大樹粗壯著呢,不會被這麽幾絲藤草吸到枯死的!讓它們保持原狀吧,不用擔

她迎向他柔和寵溺的眼神,不由得嫣然嬌笑,輕輕投入他堅實溫暖的懷抱。假若她是那柔弱的金絲草,他就是她的大樹吧,她這般想著。隻是,她不會像金絲草那樣自私,她會為他調養身體、教育女兒,讓他天天都展露笑顏,讓他的安基島後繼有人。

然而,她的心願不久就落空了。一家三口和樂融融的幸福日子隻過了六年。他便病倒了。來勢洶洶的病魔徹底剝奪了他的健康與她地歡笑,從此,他纏綿病榻,無力理事,她不得不肩負起亞姆家女主人的職責。可是,她對商業一竅不通。隻能勉強維持住亞姆家的社交活動。幸虧她有個聰穎懂事的女兒,不久便開始涉足島上的營運,展現連克斯管家都讚不絕口的商業才能。

但一年多後,更大地打擊來臨了。上天似乎不再垂憐她,病魔又一次侵襲而來。這次的目標是她的女兒,可愛的艾米莉僅僅幾個月就病得不成人形。

“請用我的生命換取艾米莉的健康吧!”她一遍又一遍的祝福、禱告、祈求,但艾米莉依然一天天走向死亡。

“媽媽,請聽我說。”一天傍晚,奄奄一息的紅斑女孩陡然睜開眼。明亮的藍眸裏閃過眷戀不舍地光芒,“媽媽,等我走後。你一定要堅強呀。爸爸還需要你的呢,島上的人也需要一位主人呀。為了那些關心你、愛你地人,你可千萬不能倒下。”

“艾米莉!”米麗哭得幾乎要暈過去,卻聽女兒慢慢說道:“挑個養女吧,媽媽,這樣或許會撫慰爸爸的心,讓他的病情好起來呢!”

“呃?”她抬起淚汪汪的眼,下意識的反複道,“養女?”

“和我一樣金發藍眼的八歲女孩呀。媽媽。”回光返照的亞姆小姐,眼中耀著常人難以企及的智慧之光。在細細囑咐完這番話後,她便陷入了昏迷,並且再也沒有醒來。

當亞姆伯爵接到女兒死亡的消息時,他陷入無盡地恐慌與絕望之中。一直以來,他活得肆意、愛得任性,卻忘記了,這世間的生存法則,也同樣適用於他的米麗、他的艾米莉!

女兒已經逝去。他也快要離開,可米麗怎麽辦?這是個弱肉強食的世界呀,他無法為她建起一輩子的護翼,就不得不讓她獨自麵對那些虎視眈眈的豺狼們!

我該怎麽辦呢,米麗……他在病痛的煎熬中一次次的歎息,後悔與內疚折磨得他越發消瘦,夜夜不得閉眼。

直到兩天後,強作笑顏地米麗說起挑選養女的事情,他突然明白了艾米莉的用心。那個早熟而乖巧的女兒。比他更加清醒的認識到了即將發生的一幕。預先做好了最壞的打算。

養女!一個同艾米莉容貌相似、能力出眾的養女!他暗暗下定決心——我要為她找到新的心靈寄托,新地守護之人。

整個伯爵府立刻行動起來。為了搜集出色地女童,克斯管家甚至動用了藏身在聯盟本部的暗衛。養女計劃很順利地進行著,最終他看中了一個來曆不明卻潛質驚人的小女孩,名為賽菲爾的白發女孩。

事實上,他沒有想到自己會得到這樣出色的繼承人,賽菲爾的頭腦與才幹都令他無比滿意——難道,這是上天最後的庇佑嗎?

他決定了,讓她成為亞姆家的繼承者、整座安基島的主人,讓她獲得數不盡的珍寶財富、令人垂涎的權勢與力量——用他所有的東西去換取米麗後半生的平安喜樂,這便是他唯一能做的事情。

在彌留之際,他的床邊隻有米麗,連一向不離他身邊的暗衛首領都被摒退。

“對不起。”他蒼白的臉上滿是心疼,“對不起,我的米麗,讓你一個人留下,全是我的錯……”

“利茲。”她將臉貼在他的胸口,聽著他越來越緩慢的心跳,不由得淚如雨下。

“是我害了你啊,米麗。我太自私了,明明這樣老了,卻還一意孤行娶了你。”他想起多年前萊斯老伯爵的憤怒咆哮,不由得苦笑起來,積攢體內的全副力氣,右手輕輕拂過她的發絲,“原諒我吧……”

“不要這樣說,利茲!”她抬起通紅的眼眸,一字一句道,“一直以來,我都很滿足,很開心。你給了我平安富足的生活,你給了我懂事乖巧的女兒,你給了我全心全意的寵愛,你給了我身為女人的最大幸福!能擁有你的愛,是我這輩子最幸運的事,我的利茲啊……

她泣不成聲的說出這番話,看著他帶著歉疚而遺憾的笑、在她的懷裏咽下最後一口氣。

她的至愛,她的丈夫,她此生唯一的依靠,她賴以生存的大樹,就此離她而去。這一瞬間,她清楚的聽到,自己心碎的聲音。

金絲草失去它的大樹會是什麽結果?——她的世界瞬間崩塌,她徹底垮了。

昏昏沉沉了許多日,連葬禮都無力參加的她,是被一陣悲涼到令人心碎的痛哭聲驚醒的。

金黃色的波浪長發披散在她的身邊,在對方斷斷續續的哭訴中,她隱約聽懂了養女嚎啕痛哭的緣由。

被親生母親拋棄的孩子嗎?等來父親自殺消息的孩子嗎?可憐的賽菲爾……

“為什麽父母總要丟下自己的孩子!為什麽你們都要離我而去!”養女悲憤的聲音縈繞在她耳邊,久久不散。

賽菲爾啊,那個清麗可人的小女孩。她曾在對方的眼裏,看到過那種女兒對母親的眷戀;她也並不否定,自己對這孩子懷有濃濃的憐惜與母愛。雖然這些感情都被利茲逝去的巨大悲哀所掩蓋,但此刻的她,沉浸在養女毫不掩飾的哭泣與指責中,突然記起了自己的責任——我,是賽菲爾的母親啊!

她無力的動了動手,心中湧起一陣惶惑不安:難道自己要讓這孩子再一次體會失去父母的痛苦嗎?讓她像我一樣,沉浸在痛苦中,那種足以令人沒頂的永久的孤寂與黑暗,那種被生生扼住咽喉無法呼吸的悲慟與絕望……

“媽媽,你一定要堅強呀。”艾米莉臨去時的話語浮現腦海,她痛苦的幾乎要抽搐,可心中又升起一絲明悟:從來,都是我依賴利茲與艾米莉,但現在,我也被賽菲爾依賴著、汲取著力量啊!

這一次,我不會是金絲草——她努力驅散心頭的死誌,一遍一遍的對自己說——我不想再做金絲草!

我們是這世間相依為命的親人,賽菲爾。我是你僅有的親情寄托,你是我真心關愛著的女兒——我們也是緊緊纏繞在一起的大樹與藤蔓!

她慢慢睜開眼,有如藍寶石的漂亮眼眸,在房中昏暗的光線下煥發神采、熠熠生輝!

是的,賽菲爾,我多麽想成為,有能力守護你的那棵大樹啊!——

這般,期望著……

話說一篇外傳字數太多了,隨便寫寫就是近九千,兩天一更我搞不定呀,擦汗很抱歉食言了,高喊一聲——我是大胖子!(看,gigili童鞋,我明白了食言而肥的意思,咳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