彌馳集團的走貨批準清單上都曾經有過我的名字,我還記得那時華彌馳親口向我承認他那時是為了保護祥子而做出的無奈之舉,現在單紓偉居然在這麽多年的走貨記錄上沒有發現華彌馳本人的名字,華彌馳把所有的人都給拉扯了進來,而他自己卻撇得一幹二淨,也忒不厚道了,尤其是我還知道那些牽扯其中的無辜的人當中,還有華彌馳自認為很著意的華家二叔一家人。

單紓偉說到這裏,我才驚覺,一直以來我似乎都將所有的注意力和仇恨放在了那虛無縹緲的幕後團夥當中,全然忽略掉了把我扯進這樁無盡深淵的始作俑者華彌馳。就連對曾經設計試探我的馬律師,我也恨得比較多,反倒是華彌馳,就算是後來我明了了一切之後,他也穩穩當當地在我的身邊充當著一個知己好友的角色,而且他老婆謝思思還操持著我的婚姻大事。

若說讓我覺得高深得一塌糊塗的人裏麵,華彌馳絕對算得上是首當其衝。最開始在我的出租屋初見他的時候,我就直覺他是一個想法和情緒都不露於形的人,就是那種明擺著和你說著某一件事情的時候還可以生出其他算計之心的人,那時我隻是覺得華彌馳就是一個深不可測的難以對付的商人,直覺地不想和他為敵。

直到後來幕後團夥突然間降臨,我知道了在我觀念中無所不能的華彌馳居然和我一樣也被他們所操控著,華彌馳才漸漸地從我所關注的範圍裏麵淡出了,現在突然間聽單紓偉說起那些華彌馳曾經做過的滴水不漏的走私事件我才回神,華彌馳仍舊是那個華彌馳,或許他的才能根本就沒有在走私和爭權奪利上顯露過,他所堅持和執著的,更多的應當是自保。

“華彌馳曾經告訴過我,說他即便是坐在彌馳集團董事長的位置上也不過隻是其他人手上的傀儡,可那個時候他還並不是彌馳集團的董事長,而我也還在特警隊,是以當時我並不知道他到底在說些什麽,後來慢慢地也就忘了。時至今日回想起來,華彌馳恐怕是在那個時候就敏銳地察覺到了幕後團夥的一些事情,他之所以會成為彌馳集團的董事長而走到今天這一步,應當就是在權衡利弊了之後做出的選擇。”

我撇頭靜靜地看著單紓偉緩緩閉上的雙眼,鼻腔裏一下一下地發出十分厚重地節奏聲,感覺得出來,單紓偉和華彌馳之間的關係當真是不一般地,或許就猶如華彌馳自己所形容的那樣,他們之間是朋友、是兄弟,而今單紓偉站在人民警察這樣的角色上親身經曆自己的朋友兄弟犯罪,他又如何會好受?

隻是單紓偉方才所說的華彌馳在這麽些年的走私過程當中居然可以避開幕後團夥的耳目,不顯山不露水地悄悄豎起一道防火牆,將他自己和謝思思隔絕在能夠覺察的犯罪證據之外,這已經說明了華彌馳這個人的不一般,而且他這份不一般或許還包含了對單紓偉真實身份的猜測。

很顯然單紓偉也是想到了這一點,片刻之後他睜開眼,定定地看著山下已經快要爬上來的祭奠的人,張口道:“鍾烈,華彌馳既然能夠在這些年裏躲開幕後團夥的人而將他自己置身事外,我想他一定是對幕後團夥裏麵的成員有過一定的了解,或許華彌馳本人雖身在幕後團夥的外圍,但實際上卻十分了解整個幕後團夥的格局。

費盡心力躲開幕後團夥所攢了幾年的事情如今卻因為權限的問題大方

地展露在了我的麵前,鍾烈,我確信華彌馳對我一定是有所求的!我決定和他開誠布公地聊一次,哪怕是鋌而走險也要從他那裏打開缺口,搞清楚幕後團夥究竟是怎樣一回事!”

我有些錯愕於單紓偉的決定,他這麽做無疑是在和華彌馳賭,華彌馳賭上的是在幾年內悄悄完成的事情,而單紓偉卻賭上的是他臥底在彌馳集團的這幾年努力以及自己的性命,這樣的賭博太過豪放,一下子驚著我了。

不過單紓偉給予我的震驚遠不止如此,在山下那些逐漸清晰的人影靠近我們之前迅速開口囑咐我:“鍾烈,其實對於幕後團夥裏麵的一些關係我已經在這段時間有了大致的猜想和看法,隻不過現在的時機尚未成熟還不方便向你透露,不過有一點我必須要提醒你,現在你所見到的某些人的形象,或許根本就跟實際的他不相符,請你一定要睜大眼睛看清楚身邊所有的人和事,不要在不確信的情況下做出決定。

還有,尤其要小心你身邊的人!你就當這是我給予你的一份忠告吧,像個朋友給你的忠告!”

說完,單紓偉便飛快地將撚在手上的地圖折成原有的形狀放進口袋裏,一點兒都不在乎我的腳臭味兒了,而後點上一支煙大步地朝山下離開,和那幾個錯開上山祭奠的人擦身而過的時候還似有似無地凝視了對方一陣。

我從驚愕當中回魂,明白單紓偉那些吸引人陽光舉動的目的後,趕緊趁著那些人的注意力還在單紓偉身上時迅速穿好鞋子,而後再裝作一臉憤慨地張望著單紓偉的背影,直到他的背影很快地變得模糊才逐漸收回視線,轉而看向那兩個快要走到我麵前的瘦高男人。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