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在哪兒?給我起來!”看不清楚鐵門那邊的情況,我隻能大聲地朝著那邊喊了出來,直覺躺在那邊地上的人應該不是敵人,否則射中我身體的那可子彈就不會停留在右胸肋下的位置,而應該是在我的腦袋裏,孟醫生和祝老更不可能會因為那一片刻我拿到了手槍之後而倉皇逃走。可是我喊過之後等了一會兒卻沒有聽清楚那邊回應的聲音,隻能聽見淡淡的呻吟聲,聽起來有些像是,祥子。

想到有可能是祥子我便有些心慌,祥子因為周老板反水的事情被費啟釗斷了手筋和腳筋,費啟釗想要達到的效果就是讓祥子在今後的生活當中不能拿槍、走路不快,而事實上祥子在從孟醫生的醫院裏出來之後的確是再也沒有碰過槍,走路也隻能保持緩慢的勻速,否則就會疼痛。可如果倒在鐵門旁邊的人真的是祥子,那他就是明知道自己的這種情況還冒著生命的危險來救我和邵誌綱,方才祝老和孟醫生的手上都有槍,難怪我會聽到三聲槍響,莫非……

頭腦混沌不堪,我已漸漸不能支配自己的身體,滿身大汗用盡全身所有的力氣往鐵門的位置爬過去,可是過了許久似乎還在原地打轉。緊了緊手上剛剛撿起來的手槍,我抬手就往自己的左腿上來了一槍,想要再次用疼痛感來刺激自己的神經,試圖使自己更加清醒一些,可惜孟醫生的藥效太過強烈,即便是子彈穿透了左腿的肌肉也沒能讓我感受到更多的清明,不過好在這樣的動作並沒有白費,我拖著一串長長的血跡終於來到了鐵門旁邊,果然見到了躺在鐵門旁邊奄奄一息的身下滿是血的祥子,見

我過來,他的臉上似有似無地掛著微笑,在痛苦的五官感受上交替著出現,看得讓人心疼不已。

“祥子,為什麽?你見到情況不妙為什麽不跑,還要來這裏?你自己的情況你不知道嗎?來這裏,隻有死路一條。”我想要依托起祥子靠在我的身上,但是又怕自己如今的狀態會拉扯祥子傷口上的血更加肆意,所以隻能趴在他的身邊細細詢問,詢問那些我真真是搞不明白的問題。就我和祥子這麽些年的交往情況來看,他對我若說還存有一絲絲舊情,那也不會多了,往日的種種、一次次的背叛,根本就不足以支撐他用自己的性命來舍身相救,我和他雖說是一起進入幕後團夥的,但是早就已經形同陌路,畢竟兩個人最初的觀念就不一樣,又要如何尋求同生共死呢!

可我能理智的分析,祥子卻不做此想,他有氣無力地看了看天花板,而後把頭慢慢地轉向我的腦袋,輕聲開口道:“烈老大,我知道我祥子對不起你,背叛了你一次又一次,而你卻總是會盡全力來救我,咳咳,我都知道的,所以在我的心中烈老大你一直都是那個最值得我敬佩的人,雖然我為了上位、為了活命做了許許多多的錯事,可我對你一直都是……都是無比尊敬的。

嗬嗬嗬,可能你忘了,當年我們倆在出租屋裏的時候我曾經跟你說過,我祥子這輩子最崇拜的人就是關二爺,崇拜他本事高、講義氣,就跟烈老大你差不多。呃……啊,那個時候我就幻想過,如果有一天我也能像烈老大你這樣,成為一個本事高又講義氣的人,那指不定會有好多人都會

像我崇拜你一樣崇拜著我,所以,在死皮賴臉地隨著你進入了彌馳集團之後,我就想方設法地往上爬,並想以此來不斷地證明自己,證明自己也是一個有本事的人。

這麽多年過去了,我先後在周老板和孟醫生手底下幹事情,想通過他們來讓自己達到更高的地位,卻從始至終被冠上了一個背叛者的名頭,哈哈,多諷刺啊!可是今天不一樣了,今天……今天我終於,終於當了一回講義氣的人,終於向著烈老大你、向著關二爺邁進了一步,我……這簡直太好了……太好了……”

我趴在祥子身邊,隨著他口中的話一幕幕回味著往事,那些曾經因為祥子的背叛而產生的憤恨似乎在這一秒啥都不算了,看著祥子急促起伏的胸膛上血腥一片,我的眼淚就跟我的身體一樣有些不受控製,從前的我從不輕易掉眼淚,可是不知道近來是怎麽了,經曆了方嫄的事情之後我突然間發現這種放肆發泄自己情緒不再壓抑的感受才是一個正常人應該擁有的。我的人生仿佛自打我去了南蘇丹以後就開始進入了一個噩夢般的死循環,一排長被極端分子當作人質被我誤殺而死,打中的是他的胸口;單紓偉被邵誌綱狙擊而死打中的仍然是胸口;方嫄被老鐵所殺致命傷依然是在胸口;費啟釗為了救‘薩摩’被炸膛的子彈穿透的還是胸口。現在,祥子為了救下槍口下的我被打中的還是胸口!

看著不斷從祥子胸口處冒出來的鮮紅色的紅稠濃血,我的意誌似乎也在隨著一並消散,唯有以牙還牙才能挽救我立足生存下去的根本。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