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6章 寫實 (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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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照片沒有調查出什麽結果來,我們把注意力集中到出租屋裏的那名女死者身上。通過潘雲的前期調查,不僅得知她叫王曉蘭,是失蹤者王秀珍(自從開庭重審之後我們就這樣稱呼)的侄女,還了解到她曾經在張貴生的公司裏上過班。要想知道她的社會交往情況,就得從她上班的地方開始調查!

我想到張貝貝也在那家公司裏,於是問高原要了她的電話號碼,撥打了過去,想先從她那裏了解到一些情況。讓人沒有想到的是,當我剛說到王曉蘭的名字,張貝貝就一口否認認識這個人!雖然她說得斬釘截鐵,但我還是聽出了她在撒謊。——正常情況下,一個人不可能還沒聽清所說的是哪一個人,就矢口否認認識對方!我不知道她為什麽要撒謊,不過既然她不想說,我也不好追問,隻是這樣反而讓我們確認了一件事:王曉蘭的確在張貴生的公司裏上過班!

隨後,我們去了一趟張貴生的新世紀公司。

在弄清了我們的來意後,辦公室的一名女接待了我們。

“你是說王曉蘭?”當聽到潘雲說出這個名字時,那女臉上顯出了些許鄙夷的神情,“早就不在這裏做了!”

“她去了哪裏?”

“不知道!你們可能很難找得到她!聽她自己說過,從來不固定在一個地方呆多久的!”看來她還不知道王曉蘭已經死亡的事。

“那知不知道,她還在其他什麽地方上過班?”

“上班?她用得著上班嗎?”她用酸溜溜的語氣說道,“自從傍上咱們張總這棵大樹,她就再也不用上班了!”

“你說的張總,是指張貴生嗎?”

“可不是,除了他還有哪一個張總?”

“我不明白……”潘雲有些迷惑地問道,“你的意思,是指她跟張總的關係不一般?”

“你在裝糊塗是吧?”女咯咯地笑著說,“其實大家都看得出來,張總並不喜歡張曉蘭,不過是她死纏著張總罷了!”

“你是怎麽知道的?”潘雲笑著問,“這話可亂說不得!”

“要是沒有證據,誰敢八卦自己的老總?”女笑著說,“我以前做過財務,往王曉蘭的銀行帳戶上打過幾次款,每次都是張總親自交待的,而且每次的數額都不小!”

“那麽她在這裏的時候,跟誰交往得多一些?”

“這個就不清楚了,你得問問張總!”她曖昧地笑了。

我們當然得問問張貴生了!不過,當那名女撥通他的電話,向他報告了我們的到訪時,得到的回答是他此時正在外地參加一個商務會議,隻能等他回來後再約時間見麵。

從新世紀公司出來後,我們拿著從那裏查來王曉蘭的手機號碼和銀行帳號,分別進行了查詢。銀行帳號裏的錢數額巨大,共有兩多萬,但卻沒怎麽動用過,凶手顯然不是圖財!而王曉蘭的手機通話記錄顯示,她平常聯係的人非常少,除了叫人送水送汽,剩下的就是跟張貴生的幾次通話。

下班後回家,意外看到張貴生的奔馳車停在樓下,旁邊還停著一輛嶄新的本田。我想:“張貴生不是在外地開會嗎,怎麽會把車停在這裏?”

走上樓,正掏出鑰匙準備開門時,聽到屋裏似乎有人爭執的聲音。打開門,高原和張貴生站在客廳的窗戶旁,兩人臉色陰沉。

看到我走進來,張貴生笑了一下說道:“鄧法醫,今天是專程來感謝你們的。晚上一起吃個飯怎麽樣?”看樣,他並不知道我去公司找過他!

“不用同我客氣什麽。你隻需要感謝高律師就行了!”我笑著說,“我隻不過是做了自己該做的而已!”

高原站在那裏沒出聲。

“當然!我當然感謝高律師!”張貴生看著高原笑道,語氣卻不對勁,“該做的,我都會做!”

沙發上放著一本《年孤獨》,那是我閱讀時擺放在那裏的。張貴生拿起來翻了翻說:“其實我們每個人都是《年孤獨》裏的霍?阿?布恩蒂亞,埋頭鼓搗一些外人看到來似乎不靠譜的事情,到頭來卻被人用繩綁在一棵大栗樹下。那種孤獨,隻有自己才能知道!”

“但霍?阿?布恩蒂亞最後卻得到了大家的尊重!”我說,“死後,大家給他辦了一個厚重的葬禮,還被稱作‘我們的國王’。——真正的英雄是不會被人遺忘的!”

“鄧法醫也很熱愛?”張貴生笑著問。

“不敢說熱愛,隻是心靜不下來時看一看,我當它是鎮靜劑!”我說。

追本窮源,我其實是受劉嫣的影響,才開始喜歡上小說的。

“鄧法醫過於謙虛,我倒是見你很有見底!”張貴生笑著說,“不過,別被那些高高在上的事物嚇倒,那沒有什麽了不起,做人可不能淪落到謙卑的程。”

“恰恰相反,我倒是認為人應該有敬畏之心!”我笑了笑說道。

“敬畏是卑微的表現。”張貴生看看高原說,“卑微在高貴麵前必然會有敬畏之心!”

“我承認生命的卑微,但不讚同用貴賤來評判。人不應該有貴賤之別!”我說。

“當然會有!”張貴生說,“優秀的當然高貴!卑劣的當然低賤!”

“質跟格是兩碼事,不能混同比較,您是生物的高材生,試問哪種生命不是生來平等的呢?比如說,有的生物種類的存在比人類曆史還長,能說比人類低賤嗎?”

“優秀的可並不一定需要先出場!”

“但質優秀並不能代表格高尚!”

“這我同意!”張貴生看著高原說道。

“我也同意。”高原也不卑不亢地看著他,搭了腔說道。

張貴生神情古怪地用手指了指他,哈哈大笑起來。

“鄧法醫,哲上的事情我們下次再討論吧。我先請你們吃飯!”說著,張貴生拿起放在沙發上的外套穿了起來。

“謝小婷剛打了電話,說她下班回來做飯!”高原對我說,“我們不用出去吃。張總請自便吧!”語氣裏含著逐客的意味。

張貴生看了看他,沉默了片刻。然後說了一聲:“再見!”轉身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