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8章 寫實 (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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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點點頭。還記得是南山市鬧洪災的那段時間,我曾經打電話給陳娟,但沒有打通。

“我想她是換了手機號碼。”高原端起酒杯,碰了一下我的杯,然後一口幹了杯裏的酒,“看來女人絕情時,比男人更不留餘地!——你老鄧也領教過女人的絕情,是吧?這個女人,她跟了我十年,現在說走就走,一點機會都沒留給我!”

高原的臉被酒精刺激得紅紅的,不知道是不是傷心,居然連眼眶也紅了起來,這是我從來沒有見到過的!

“去找過她嗎?”我問。

“去過,但沒找著。單位說她請了一個月假,但再沒有回去過。”高原說他後來又去了陳娟住的地方,發現她已經搬走了,就像當年劉嫣離開我一樣,沒有留下任何聯係方式。唯一不同的,是陳娟寄了一封信給高原。高原跟我說到這裏,苦笑了一下,他說想不到寫信這種古老的聯係方法,現在居然成了不留餘地的離開方式!

“她居然說她肚裏的孩不是我的!”高原自己又喝了一杯酒,表情痛苦地說,“你不知道這讓我有多痛苦!多羞恥!他媽的,我居然還不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我沒有作聲,將他的酒杯添滿,然後舉杯碰了一下他的杯,將自己的酒一飲而盡。高原看了看我,也將自己杯裏的酒一口喝了下去。

我再添了酒,兩人一言不發地再喝了一杯。

我不知道自己該講些什麽。我能體會他的感受,這就像當年劉嫣離開我的時候,我感到的那種刻骨銘心的痛!平常高原看起來蠻不在乎的樣,其實他內心是深愛著那個女人的!

“也許陳娟會留下什麽給你吧,她畢竟曾經那麽愛過你。”我突然想起那次他們在飯店裏吵架後,我送陳娟回去,她在上對我說:“一個女人愛一個男人,就一定會留下什麽”。

“留下了兩條**,還是我自己的!這種女人,愛的時候愛得很深,恨的時候也會恨得很深!”

“我想你應該去找找,不能輕易放棄。”我說。

“順其自然吧!女人是什麽?女人就是我他媽當年吐在她頭上的痰!含在嘴裏時想試一下鹹淡,吐出來了才覺得惡心!”沉默一陣,高原高聲說了一句,差點沒把我嘴裏的菜惡心出來。

“你小從來都是嘴硬心軟,女人恰恰不吃這一套。她們就是喜歡聽甜言蜜言,這比什麽都強,讓她們覺得你在乎她,有安全感!”我說。

“十年啊!”高原歎了一口氣,“算起來我們在一起十年了。以前是條件不好,不敢說愛她,不敢說要和她結婚。現在我有錢了,我能說和她結婚了,可她走了!……這是為什麽?!”

他終於落下了淚:“回頭想想,我從來還沒有對她說過我愛她!”

那一夜,我和高原倆人喝了很多酒。

喝得醉熏熏的時候,高原又講到表妹謝小婷,說我身在福中不知福,他表妹是多好的一個姑娘,我不知道珍惜!

我沒有答話,隻是端起酒杯邀他:“喝酒!喝酒!”

“你小可別玩我妹妹!”高原講,“不管怎麽樣,我可認定你這個妹夫了!”

我笑了一下,沒有回答。

後來,高原說他特別想去旅行,邀請我一起駕車自助遊:“所有的費用我包了,你隻負責玩就行了,咱們想停在什麽地方就停在什麽地方,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你說的雖然讓我神往,但卻是去不了,最近忙!”我說。

“又忙什麽案!你不是調到巡警隊了嗎?”

“調到巡警隊就不用忙了嗎?最近又跟上了案!”

“什麽案?”

“說來還和你有關!”我笑道,“幫張寶山翻了案,讓我們有了事做,又得重新立案偵查了!”

“這不能怪我,是你們之前沒有找出真相!”他笑著說。

“說真的,張寶山現在在哪裏?你替他翻了案,他知不知道這件事?”

“當然知道了,我還跟他會過幾次麵了解情況。他在監獄裏表現良好,減了幾次刑,上次開庭也到了場的!”

“如果他沒有殺害自己的老婆,那麽王秀珍去了哪裏?真相到底是什麽呢?”

“所謂的真相,其實到最後就是沒有真相!”高原說,“對於有的人來說,人生被改變了軌跡,這兩個字早已失去了意義!你想想,對於張寶山來說,有沒有真相有什麽區別?”

“但是對於我們來說,必須得給所有人一個交代!”我說。

高原笑了笑,低頭喝了一口酒,想了一陣才抬頭說道:“老鄧,我推薦你看一本書,是偵探推理小說,很有意思,裏麵的人物和情節描述得很真實,有些是你想都想不到的,也許對你以後的工作會有所幫助!”

“我不喜歡看推理小說!”我說,“看起來好像天衣無縫,實際上卻漏洞出,沒什麽意思!”

“可是這一本還真的值得你看一看!”他又強調了一次,“整部小說以第一人稱的寫實手法,詳細介紹了男主角的殺人過程,真實得讓人戰栗!與其說是小說,不如說是一本日記!”

“那得是怎樣的書,才能讓高大律師如此感興趣!”我笑道,“還真得好好看看!書名叫什麽?”

“《怨海》,作者叫問天!”

“書跟人的名字都挺怪的!”我笑著說。

“我上次買了一本,快看完了,到時送給你。”

“好啊,我看看書裏到底有什麽讓你這樣著迷!”

“看了這部書,會讓人禁不住自我叩問,自我反思!其實想來,我們的生活無不像一部寫實小說,平平淡淡絮絮不休,喜怒哀樂都流露在不經意間,其實剔肉見骨,深刻得讓人害怕!有些東西就像你解剖屍體一樣,表麵看起來很奇妙,可當**在解剖刀下時,見到的卻是那樣的難堪入目!”

“沒見你如此矯情過!你不是不在意喜怒哀樂的嗎?”我笑著說。

“我也希望自己不在意!”他說,“可是,不在意是假的!隻是越在意會越感覺累,於是就騙一騙自己!”

我知道,高原的話和他此時的心境有關,一時也不知怎樣接下去,於是繞開了話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