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不是結局的結局(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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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貴生的情況調查得怎麽樣?”我不想同他討論空穴來風的問題,於是轉移話題問道。

“早給你準備好了!”他變戲法似地從身上取出一疊材料。

“看樣,你今天不光是來看我這麽簡單!”

“就喜歡跟你共事,用不著半句廢話!”他笑了。

我仔細閱看了他交給我的材料,上麵詳細記明了張貴生的個人簡曆,甚至包括了身高、家庭和身世情況。

“來的時候,潘雲讓我帶給你,他說這也許正是你想要的!”彭帥說。

“他怎麽沒來?”我問。

彭帥沒有回答,好一陣才問:“說到救護車翻車的那件事,你不想知道車上那個小孩現在怎麽樣了嗎?”

“怎麽樣了?”我被他一問,反而好奇起來。

“他現在正跟你共事,也在公安局上班!”

“誰?”

“潘雲!”

“怎麽可能?”我有些奇怪,雖然自己這樣問,內心卻沒有絲毫意料之外的感覺!

“為什麽不可能?”彭帥笑著問道,“你仔細想想,他是不是曾經跟你說起過這件事,而後來卻又對不上?”

他說的沒錯,的確是這樣的!

“潘雲一直給別人說,是因為自己的原因出的車禍,而從不肯說是因為父母的原因!而他的父親——也就是那個醫生,後來被工廠辭退,到了北江尋找王秀珍,倆人又好上了!那次跟王顯著參加完同聚會後,王秀珍其實是跟他在一起的!潘雲一直對此羞於啟齒!”

“你有沒有證據?”我正色道,“好像誰在你眼裏都是不清不白的!以前說林顯著可疑,現在又把潘雲扯了進來!”

“我已經找他談過一次,他把什麽都說了出來。整個過程都攝了像的!”

“攝像?”我有些吃驚。

他把眼鏡取了下來:“這是一個微型密拍攝像機,上麵有我的調查錄像!這是領導交待下來要這麽做的!”

“你原來使了這一招!”我笑道,“這麽說裏麵也有我了!”

“那當然,你是男主角嘛!”他笑著說,“不過請放心,我一定會妥善保管,不讓你的豔照出現在不該出現的地方!”

“不放心又能怎樣?”我開玩笑道,“不過麻煩你把我拍得帥一點!”

“一定一定!”他笑了一聲,然後又迅速恢複了嚴肅,“好吧,言歸正傳。這次來,也是準備和你商量一下,下一步的調查計劃該怎麽進行!”

“為什麽不找潘雲商量?”

“我想你應該知道為什麽吧?”

我沒有回答。我當然知道為什麽,隻不過這種理由讓我有些難受。

“你認為張貴生跟案件有關嗎?”

“當然!”我笑著說,“我認為真相大白的時候快到了!”

“真相大白?你是指王秀珍的案,還是指其他案?”

“所以的案!”

“是不是真的?”他將信將疑。

“走著瞧吧,但我需要你去做一件事!”

“什麽事?”

“把張貴生的照片拿給一個老司機看。如果他能夠認出來,所有的事情就水落石出了!”

“那沒問題,快跟我說說你的推斷!”

“我們還是先說一說,事情確定之後應該怎麽做吧。”我買了一個關。

……

幾天後,市電視台和報紙報道了張寶山案件的再審情況。

那天晚上,我和謝小婷正坐在家裏看著電視時,看到了以下新聞報道。

“……這次推翻原審判決,可以說是法製健全的一大表現。據了解,原犯罪嫌疑人張寶山已經被判無罪,司法機關承諾將會按照法律規定進行國家賠償。”市電視台的節目主持人在電視上說,“警方透露,根據目前的線,已經掌握了真正凶手的一些情況,並呼籲所有市民,如果您發現下麵提到的特征的人,請盡快與北江市公安局聯係。同時,也敦促凶手趕快到公安機關投案自,爭取寬大處理……下麵請公安局的警官通報一下嫌犯的詳細情況。”

畫麵上出現了我的頭像。

“哥你上電視了!”謝小婷在旁邊喊,“什麽時候拍的,怎麽把紗布繃帶都解掉了?!”

“沒出事之前拍的。”我怕她生氣,於是撒了謊。

其實那段視頻是我趁她不在家時,忍痛到醫院解掉繃帶,穿戴整齊後讓彭帥拍下來的。彭帥當時開玩笑問,為什麽一定要把我拍進去,是不是怕別人搶了風頭。我說,拍別人達不到我們想要的效果!

我在電視裏說道:“我們通過再次檢驗分析,認為凶手為男性,年齡四十五至五十歲,精通心理、植物方麵科,做事嚴謹,孤兒出身……如果您身邊有這樣的人,請與我們聯絡!”

“這樣特征的人多了吧?”謝小婷問,“是不是沒什麽特定性?”

我沒有回答。

是的,對於其他人來說確實沒有什麽特定性,而對於凶手來說,感覺到的就不一樣了!

當我提出這樣的建議時,彭帥猶豫了好幾天。他後來對我說,雖然最後還是同意了我的建議,但向局領導進行匯報時,他還是忐忑不安!按他的話說:“如果把事情張揚出去,又沒有達到目的,未免有些得不償失!”但他最後還是支持了我的提議。

當局領導聽完彭帥的詳細計劃後,也疑慮搖擺不定,反複問他有多大把握。

“不知道!”彭帥實話實說。但他隨後加了一句,讓領導無話可說:“但我認為相對於破案來說,其他的都無關緊要!沒有什麽是怕別人知道的,要麽我們把傷口捂住任其潰爛,要麽就把傷口露出來,讓它在陽光下愈合!”

然而對於我來說,對結果卻是胸有成竹。——因為我了解那個人了,他一定會憋不住蹦出來的!

果然,在報道播出後的第天,我放在沙發上的手機響了,打過來的是一個座機號碼。

接通後,沒有人講話。但我聽到了對方沉重的呼吸聲,也感覺到了對方的氣息!

“我知道你是誰!”我說,“為什麽你不能站出來卸掉身上的包袱呢?有些事情應該有個了斷!這對你對別人都好!”

“別在我麵前說教!也別把自己看得高了,你隻不過是個法醫!”對方壓著聲音說。

“法醫見過逝去的生命比你多,所以有一些你無法獲得的感悟,這一點你不能否認!”

“是麻木吧!”對方冷笑了兩聲。

“我已經看過《怨海》這本書。其中的情節,正是你所經曆的吧?”

“怎麽樣,很精彩吧?結局是不是更精彩!”

“為什麽要給出這樣的結局呢?”

“這是書中主角自己選擇的,不是任何其他人給的!”

“你可以給他們更好的選擇!”

“不可能,回不了頭的!我們的生命是二元的,也是公正的,隻給每個人一次機會,不管你高貴或低賤,富有或貧窮,選擇了就無法後退!”

“長時間以來,我在看心理醫生。”我說,“醫生說我有些事放不開,鬱積的心結甚。他和你說的一樣,生命是二元的,但他要我向前看,不能老往後看!我想你也需要人幫助!為什麽不站出來接受別人的幫助呢?”

“我不需要人幫助。有心理問題的是你們,不是我!”

“為什麽要讓書裏心理醫生的弟弟死去呢?”

“他該死!”對方沉默了一會兒,說道,“他對不起自己的哥哥!”

“哥哥愛弟弟是人之天性,他替弟弟坐牢也是為了讓弟弟有重新做人的機會!”

“弟弟欠哥哥多,唯有一死!”

“那樣隻會讓哥哥更傷心!”

“可沒有人知道弟弟有多麽傷心!”

“那是因為弟弟不肯放下心結,走出陰影。”

“做了這麽多,已經不能回頭!弟弟隻求哥哥能理解他原諒他,他當年要那樣做都是為了哥哥!”

“弟弟當年的行為不是為了他哥哥!”我靜靜地說,“是為了他自己。”

“你憑什麽這麽說?!”對方激動起來,聲音也提高了。

雖然仍壓抑著,但我已經聽出了那個熟悉的聲音。

“憑我對那個弟弟的了解!”我平靜地說,“他不是那個家庭裏的孩,是父親從醫院撿回去的,看他可憐,於是決心把他養大。弟弟長大後得知了自己的身世,他很自卑很內向,不願意與人交往!一個人的時候,他總喜歡蹲在樹林裏,研究那些花草樹木,把它們當成自己的朋友……”

電話那頭靜寂了下來。

“父親年紀大了,把扶養的責任交給了自己的兒,從此哥哥成了弟弟實際意義上的父親。哥哥放棄了自己上的機會,讓給了弟弟,供他上完大。——順便說一句,因為小時候的原因,他的是植物。”我繼續說道,“從此哥哥成了弟弟最親的人!這種愛延伸到弟弟的各種神經。以至於,當他看看哥哥娶妻結婚後,心裏產生了強烈的失落和忌妒。他不能容忍自己的愛被別人分享!……”對於那個人的一切,我已經了如指掌。

“別說了!”電話那頭大叫了一聲。

“尤其看到哥哥和嫂親親熱熱過二人世界時,這種忌恨熱燒了他!他認為整個世界拋棄了他!”我繼續拔弄著對方的神經,“如果說他這時還能忍受,那麽當嫂認為哥哥無能終日咒罵時,他再也忍無可忍了!於是他處心積慮,捏造出嫂有情人的假象,在一天晚上趁哥哥不在時殺了嫂,並且埋在了一棵他經常去玩的一蔟喬木下,之後他摹仿嫂的筆跡,寫了一封出走的書信。從此以後,他嫂杳無音訊,再沒有人知道去了哪裏……”

“住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