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顯然,江瞳的要求讓陸鄭宇有所顧慮,他沒有立即表態,而是當先確認,道,“你想查誰?你先說給我聽聽,我看看我能不能……”

“我不會讓你為難,這兩個人都不會給你惹來麻煩,隻是我的賬號權限看不全他們的資料。”江瞳打斷陸鄭宇,以主觀暗示的語氣消除他的顧慮說,“幫我查一下霍老六和方慶。”

“你怎麽突然想要這兩個人的底細?”陸鄭宇不解。

“這兩人有什麽問題麽?怎麽覺得所有人都對它們都避猶不及?!”江瞳極其惱火。

“呃……不是對它們避猶不及……”陸鄭宇蹙眉作難。

“那為什麽?他們的庫裏的資料不會平白加密吧?”江瞳質疑。

“呃……”陸鄭宇無可辯駁。

“行,那我換個問法。”江瞳說,“方慶的兒子方恒一,是霍老六指使人害死的麽?”

“從當年采集的到證據來看,除了霍老六有作案動機,似乎沒有其他更好的人選,而且當時也有汙點證人指明,說霍老六曾經揚言要讓方慶付出代價,其中一點就是要方慶斷子絕孫。”陸鄭宇肯定,說。

“沒有更好的人選?隻是揚言?這樣的證詞可信度也太低了。”江瞳不接受,“那也就是說,方恒一的案子根本不是死案,不排除霍老六有被冤枉的可能,始作俑者也可能另有其人?”

“呃……算吧。但是霍老六當年罪案累累,已經到引起人神共憤的程度,隻是當年警方苦於抓不到證據,方恒一的案子隻是把他送去他該去地方的最後一根稻草而已。”陸鄭宇說。

江瞳沉默了,又是一個隻要“罪有應得”,就可以“不計手段”的執法調調,雖然江瞳從價值觀點出發,是認可惡有惡報的這條公理,但,如將霍老六繩之以法的方式,是使用一個完全立不住腳的罪證,以具有“栽贓”嫌疑的手段操作達成;那麽這樣的行徑,就令本來以光明正義自居的他們,淪為了跟諸如霍老六一流的無恥之徒,同樣不齒的地步。江瞳心緒複雜,鬥爭了許久,才又開口:“寧繼仁的案子,後來你們還有什麽更多進展麽?那份下落不明的材料,找到了麽?”

“沒有。跟其他類似的案子一樣,最後淪為了無頭公案。當時我們通過與寧繼仁家裏人取得聯係而挖出來的餘寶現,在被我們盯上之後沒多久,也離奇死亡了。”陸鄭宇歎息說。

“離奇死亡?”江瞳重複陸鄭宇的話,語氣中充斥著無可奈何,她苦笑道,“怎麽每次都是在真相要被揭示的前一秒,這些關鍵人物都會離奇死亡?!難道那幫人就沒什麽新鮮的套路?”

“呃……套路是老,可難敵它成效顯著啊……”陸鄭宇尷尬附和。

“算了,估計在你這兒也不可能得到什麽有價值的信息。”麵對陸鄭宇無休無止的回避,江瞳徹底放棄了,煩惱地扭臉去看路旁的道路,這一瞬間,她忽然意識到,這時的天色,竟

然是白晝……

“江瞳。”在江瞳扭過頭來想要問陸鄭宇的同一秒,陸鄭宇發話,問她說,“我能問你為什麽要會廳裏麽?”

“我想去找羅隊,既然你們都不願意為我提供斷案依據,我隻能去找批準我立案報告的羅隊了。”江瞳大方回應。

“江瞳。”陸鄭宇又一次叫了江瞳,他的嗓音突然低沉下來,說,“還記得節前我跟你在休息區裏說的話麽?現在的情況,已經不再是一個可以輕易信任任何人的時候,你需要做的就是提高警惕,不要鑽牛角尖,這樣對你,對大家都好。”

江瞳聽陸鄭宇話裏有話,心裏不禁泛起嘀咕,正思量著要怎麽接陸鄭宇的話,就感覺身下的車子已經停止,同時她聽陸鄭宇的嗓音在耳側傳來,說:“別再想那些你了解不了,也控製不了的事了,你當務之急,就是好好休息。回去吧,暫時別去廳裏和市局了,呆在家裏,先把你透支的精力養回來再說。”

陸鄭宇說完,把江瞳的皮包塞回到她的手上,江瞳這才意識到,陸鄭宇竟把她送到了住所小區的大門前。

“你怎麽知道我家住哪兒的?”江瞳驚訝質問。

“是你告訴我的呀。”陸鄭宇無辜道,“你被車撞以後,送到醫院,醫生問你基本信息的時候,你自己說的。”

江瞳狐疑看向陸鄭宇,對方萬分肯定地又點了兩下頭。於是她隻好作罷,走出車外,關車門的刹那,她又忍不住開口又問:“最後一個問題,橫公是誰?”

“橫公是一個我們也想知道的人。”陸鄭宇神色捉摸不定,他麵對著江瞳回答。江瞳終於接受現實,黯然轉身,緩步走進了小區門裏。

回家的小徑眨眼即過,江瞳抵達家門前,不急進門,她下意識轉臉回望對麵羅逸晨家,此事正是家門緊閉。

江瞳腦子裏思慮碰撞,回想起陸鄭宇兩次對她話外有話的忠告,完全是在傳達體製內高層存在“內鬼”的訊息;轉回眼下,看著對麵的家門,江瞳聯想到那個看似和氣熱心腸,但諸多行徑都十分可疑的羅逸晨,尤其那句他親口承認的:“我們同姓羅,是親戚,你們的羅隊是我小叔。”

一切似乎想明朗了:如果說羅逸晨是暴露江瞳精神狀況的那個人,那麽羅隊恐怕就是陸鄭宇口中隱而不宣的“內鬼”?

一念及此,江瞳眼前景象驟然發生扭曲,等再次穩定,她已經又回到了與單軼、羅逸晨一起“逃亡”的路上。他們穿過走廊,順樓梯向下,趕到省廳大院,三人分路,江瞳選擇坐上單軼的車逃離是非之地。

“接下來你想去哪兒?”車子駛出是非之地,單軼問江瞳。

“單軼,我問你,為什麽你說我是案件嫌疑人?”江瞳冷靜發問。

“你還記得春節長假剛過,就有一個人來局裏自首,說他在正月裏剃頭,害死了他老舅麽?”單軼說。

“一人剃頭害死了老舅?”江瞳低聲重複關鍵信

息,以喚醒自己腦海深處的隱藏記憶,好像確實有那麽一回事——

隨著記憶被層層挖掘,已經被淹沒的碎片畫麵重新連接成串,形成一場類似電影一般的情節在眼前播放,首當其衝展現在江瞳眼前的,是一具中年男子的屍體……

隨後,江瞳看到了身著隔離服,手拿卷尺,正在對屍體進行屍表檢查的自己。江瞳對映像的感知越來越深切,好似她的意識附生入了當時處在解剖現場中的自己。

“死者身長176厘米,體型偏瘦。”江瞳看過手裏卷尺的刻度,說。

“屍體已經高度腐敗成巨人觀了,這是冬天,估計怎麽也得死了1、2個月了吧。”在旁邊做記錄的包法醫說。

“死者被發現的地點是室內,屍體沒有被挪動過的痕跡,現在又是處在供暖期間,恐怕沒有2個月那麽長。”杜宇在旁邊發表著不同意見。

“嗯,對,環境和氣溫對屍體的腐敗程度判斷影響很大。”包法醫點頭認可,“那麽加上當時現場的環境溫度,也就相當於春季屍體的腐敗速度,那麽死者的死亡時間應該不會超過一個月。”

江瞳沒有插嘴杜、包兩人之間的討論,她靜靜聽著,觀察了片刻死者**的皮膚,在死者的胸腹上分別按了兩下。

“師父,死者胸腹有什麽問題麽?”杜宇的聲音傳來,問到。

“給我一把手術刀。”江瞳沒有著急回答杜宇的問題,而是要求對方給她遞一把手術刀。

接過手術刀,江瞳按照自己指壓的位置切了下去,巨人觀的屍體雖然千般不好,但在需要進行進行組織分離的時候卻給屍檢操作者以不小的便捷,必過因為組織液化,腐敗的**浸入組織的各個層段,也給肉眼辨別組織狀態增加了一些難度,江瞳小心翼翼地分開一層一層,終於在最後一到下去,露出了隱藏在肌肉組織深層的出血痕跡。

有所發現,江瞳暗自堅定了在下刀之前的推斷,她一鼓作氣,擴大了組織的分離麵積,一下子,集中在胸口,部分擴散順肋骨分布走向至腹部,深層肌肉大片狀出血的痕跡頓時展露眼前。

“嘿!這麽大片的出血跡象。這種損傷通常是在作用力巨大,作用麵積大的情況下才會產生呀。”杜宇在旁邊說明道,“高墜麽?可是死者是仰麵在室內被發現,沒有被移動過的痕跡,他是怎麽出現正麵的深層肌肉大片狀出血呢?難道是死前形成的?”

江瞳聽著杜宇的說法沉吟,同時等現場負責攝影的同事上前,對已經打開了肌肉組織的屍體進行拍照固定,片刻後她決定道:“把屍體轉過來。”

“現在麽?”杜宇詫異,看著死者已經被分離的七零八落胸腹,開放的組織內不停冒著腐液的屍體,做難道。

“對,把屍體轉過來。”江瞳確認。

“來吧。”杜宇還在猶豫,包法醫已經放下了手裏的記錄表和筆,加帶上手套,走上解剖台,說。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