華燈初上,卓爾推開窗,看著鳳棲軒前熱鬧非凡,回頭問替她擺弄衣服的文墨,“文墨,這裏每天都有這麽多人嗎?”

“是啊!都是衝著頭牌梅若姑娘來的,今天你把梅若姑娘的額頭磕破了,花媽媽沒撕下你層皮,已經是萬幸了。卓爾姑娘,不是文墨說您,您最好離雲朔公子遠一些,否則姐姐們不會讓你好過的。”文墨剛說完,花媽媽便推門而入,夾雜著一陣刺鼻的脂粉氣,“呦,這打扮出來還真是個美人坯子。”

卓爾無奈的翻白眼,本姑娘我天生麗質難自棄,用得著你在這裏瞎嚷嚷嗎?”花媽媽,咱可說好了,我隻是替梅若上台表演,您可千萬別多想,我可沒打算獻身於你的偉大事業。”

“好說好說,姑娘想好表演什麽曲目了嗎?我去知會樂師一聲……”花媽媽扭著肥臀再次準備漂移。

“梅若姑娘擅長什麽?”卓爾甩開裙擺,美美的轉了個圈。

“梅若善歌。可是晉京裏首屈一指的,我勸姑娘還是另選其他,省得自取其辱。”花媽媽閑閑地拿帕子扇風,心中疑惑更深,為什麽一向很少過問樓中事宜的雲朔,會對這陌生女子如此上心。

“花媽媽看來是剛剛摔得那下太輕了,腰不疼了,連著這廢話也跟著多了起來。”卓爾擺出宮廷劇裏經常出現的腹黑嘴臉。

“那個……我先下去了,

樓下客人還等著呢,姑娘好生準備表演就行。”花媽媽邊說邊朝門口挪。

樓下,花廳中央搭建著一個方形的台子與樓梯相連,客人們圍坐在四周,花媽媽嬉笑晏宴的穿梭在人群中,卓爾百無聊賴的趴在樓梯扶手上,聽文墨指點他們的名號,那個尖嘴猴腮的叫什麽”玉麵蛟龍”、那個肥頭大耳的叫什麽”粉麵閻羅”……

“各位爺,今兒個梅若身體不舒服,不能為各位爺登台獻藝了,“樓下開始騷亂,開始還有人站起來罵娘的,要走的,“不過,花媽媽我請了位絕色佳人,保證讓各位不虛此行。”

“花媽媽,要是沒梅若姑娘那麽勾魂,就別怪我們不給麵子!”“就是!就是!”

“哪能啊!有請卓爾姑娘……”花媽媽扭動著滾圓的身姿,走下台去。

白色的帷幔低垂至木質的樓梯,卓爾身穿著一襲紅衣緩步而下,血玉簪子挽起披肩的青絲,暗香浮動看不清佳人的眉眼,清越的笛音從卓爾的唇邊溢出,喧鬧的花廳頓時安靜下來。

眼看著美人快要走出白紗帳,眾人都伸長了脖子,想一睹芳容。卓爾卻止步不前,放下唇邊的笛子,伸手拋向人群。青蔥玉指白紗隱現,人群隨著笛子的拋出而瘋搶。美人吻過的,誰不瘋狂。

側倚扶欄,卓爾朱唇微啟,柔美的嗓音,平息了人群哄搶,所有人都停下了手裏的

動作,沉默下來,仔細聆聽這仿若天間的妙音。

“寧願時間放過我的眼把你看成墓碑

還是想起殘缺的回憶曾經讓我完美……

還是選擇枯木的堅強把那春草摧毀

寧可吹起凋謝的夏花還是如秋葉靜美……

有些恨剉骨揚灰不後悔

給我一萬年一兩歲也都無所謂

有些愛逃不出天網恢恢”

卓爾一聲長歎,準備走出白紗,耳際突然響起副歌如縷癡纏的琴音,讓她停下了腳步。回眸間,雲朔端坐在琴台上,琴聲肆意,俯首凝望著她,眼中情愫翻飛,似要將她溺斃在那一團春水裏,那眼神仿似愛到極致,又恨至決絕。激烈的,矛盾的,繾綣不息。卓爾仰起頭,繼續唱道:

寧願犧牲忘情的道行在你麵前崩潰

還是選擇枯木的堅強把那春草摧毀……

你的笑是我夢中旱天雷

給我一萬年萬萬歲參透了錯對

你一來我依然插翅難飛

給我一萬年一兩歲也都無所謂

有些愛逃不出天網恢恢”

這曲《愛恨恢恢》一直是卓爾的最愛,能有這麽完美的演出,當然還得靠雲朔的琴,還有他那讓她瞬間觸動的眼神,再回首,空空的琴台哪裏還有雲朔的身影,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其貌不揚的樂師。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