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心蕊也並不是很認同她們的那些行為,可她們那些開放自由的思維還是或多或少的影響了她。在這樣全新的環境裏耳濡目染著,不能不令她也有所迷惑了:自己,亦是可以如此去生活的罷?!於是,她開始試著去推翻原來那些傳統得有點迂腐的觀點了、開始抑製心中對雲峰的感情了、開始命令自己不去理睬他了、開始學著去“瀟灑走一回”、並試著去結交別的男人,甚至強迫地培養那種玩世不恭地人生態度……漸漸地,心蕊的人生觀和價值觀有了些改變。她,開始有了很多自己都感到驚訝的變化。

然而,最終心蕊不僅沒有預期的成功,反而陷進了一個自己造就的怪圈之中。

當她想像別人那樣放縱一下自己時,原來那些根深蒂固的道德觀念站出來反對她了,結果她的“開放”就僅限公眾場合出出鋒頭,搏得了一個“風流”的虛名罷了,實際上她還是那個保守的方心蕊。她是經常的不在家了,可這些“飄**”並不是在什麽花天酒地的場合,要麽是跑到陳旋那裏去躲了幾天清靜,要麽就是和林誌邦去畫展,更多的是在公司下屬的服裝廠去練手了。她,仍然沒有力量做到“自由的飄”。

因為工作的關係,心蕊接觸的男人多了起來。而且,幾乎全是那種“精英”,什麽留學博士、商界骨幹、大腕名流……很多都是以前她隻能在報紙或電視上才見得到的人物。這些男人俱是風度翩翩,各有各的魅力,和這樣優秀的人近距離地接觸著,心蕊的感覺是不能不好的。何況,他們對自己又是那樣的禮貌周全、和藹可親啊!尤其是林誌邦,不僅是毫不顧忌陸雲峰那個丈夫的存在,明明白白地擺出一副追求的架勢來,甚至有好幾次都直接問她想不想去新加坡定居了,真是司馬昭之心!大膽、新潮得讓心蕊都很有些尷尬了。

還有另外一個男人也令心蕊有尷尬的感覺,那就是那個胡剛。在很多場合她都會與這個人不其而遇,在他的身邊總是傍著一個年輕的、漂亮的女人,有時是高娜,有時是那個孟夢,更多的時候是一些心蕊並不認識的女人。但他每次一見到她,就準會是一副毫不顧忌地樣子扔開她們,糾纏著她好一陣的東拉西扯,而胡剛這種態度又和林誌邦的有著本質上的不同,他的獻殷勤並不是那樣的純粹,而是更多的攙雜了某種不懷好意及透著那麽一股子對雲峰的中傷。

“你和陸總真是甜甜蜜蜜啊!讓我們羨慕得不得了啦!”他一臉堆著挺真誠的笑說。

心蕊明知道他的話裏滿含著諷刺,可在人前還是得笑顏相向。“謝謝!”

有時,胡剛趁著附近沒有旁人就會壓低聲音用異樣的口吻說道:“和陸雲峰那樣的人在一起,你就真的沒有寂寞嗎?”

這話讓心蕊很難堪,又不便發作什麽,就隻好沉默以對了。

好在,他們一般總是在公眾場合見麵的,心蕊看見他就往人群裏站,胡剛也就不敢做得太失禮了。

至於羅文,她是絕沒有一點想要介入他和馬麗之間的意思。或許,在高中時代的心蕊對他是有那麽一點點動心,那,不過是大多數少女都曾經有過的朦朧情懷。心蕊這一生的初戀及唯一的戀愛對象就隻是陸雲峰而已!再見麵時心蕊的心裏隻有老同學的情誼了,而沒有一絲一毫的男女感情夾雜其中了。每次他的歌聲之所以讓她動容,並不是他的這個人或他的聲音,而是那首歌。心蕊記得,在她小的時候爸爸就最愛唱的就是這首《小李飛刀》了,聽羅文一唱起它,心蕊就會追憶起關於父親的點點滴滴來;還有的就是,那歌詞:“……揮刀劍,斬情絲,相思注定成大錯……”總是讓心蕊感慨萬千,是啊!那相思無用,相思隻能是錯!自己也應該“揮刀劍,斬情絲”罷!

但是,她努力了那麽久依然做不到“揮刀劍,斬情絲”。卻更加悲哀地感到自己徹底地完了!無論,她怎麽樣拚命地提醒著自己雲峰是不可期待的,應該在那些男人中進行選擇;無論,她是怎麽樣地努力去接受著他們的殷勤,可她的心裏總是非常地勉強。她與他們在一起時,雲峰的影子無時無刻不夾在中間,他的眼睛默默地盯著她,充滿了一種譴責的意味!她明白,這不過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但她就是擺脫不了這些影像。心蕊真恨自己有這樣的幻覺,她又沒有做錯什麽,用得著那麽心虛嗎?而且,他又有什麽資格責怪她?這純粹是自己不爭氣!還是不可救藥地要去在乎他、想他、愛他……

心蕊在忿恨著自己太軟弱的同時,亦賭氣地在雲峰的麵前過火地表現著“無所謂”。可她每一次看到他對她現在的行為流露出不屑或吃得不開心的時候,心裏就慚愧得夠嗆、內疚得要命了!她感到自己的“改造”太過份了一些,這樣做法是否是正確的呢?她一旦產生了懷疑,心裏就有了混亂,而且陳旋又不經常在身邊耳提麵命了,她原來的觀念就開始重新複活了過來!尤其是她對雲峰的愛,經此一折騰倒比以前還要濃烈了!這人世間的事情就是這樣的,在極度地壓製之後就是爆發了!心蕊現在的感情也正是這種情形。

在雲峰離開以後,心蕊仿佛一下子就失去了所有“追求自我”的興趣。她就再也沒外出過一次,天天躲在家裏近乎是瘋狂地想念著雲峰,更別說去作什麽“風雲人物”了。突然間,心蕊這才意識到自己是多麽地討厭那些燈紅酒綠,而那些日子的種種表演不過是她想讓自己忙碌著去遺忘雲峰而已,並且潛意識地有著那麽一個為他的以後的離婚尋個藉口、埋個伏筆的用心。

為他!為他!一切隻是為他!心蕊覺得自己真是陳旋說的那種傻女人!而且更傻,別的人也許還有一線希望,但陸雲峰那種人……

在混亂中,方心蕊閉門思過了這幾天,最能肯定的一點卻是╠╠╠她愛陸雲峰!可是,僅僅清楚這一點是沒有多大益處的,對現在的她亦是毫無幫助的。她應該、也必須為今後做出些明智的選擇和決定了!否則,她就隻能為情所困,生活將隻是一團亂麻,於人、於己都不是什麽好事情啊!

終於,在雲峰回來的當天,心蕊才在迷惘和痛苦中以自己的理智夾雜著一些犧牲的決心掙紮著將紊亂的內心整理得稍稍有條理了些。她盡量擺脫了那些沮喪的不良情緒,拋開它們,不讓它們來影響自己的思維。她告訴自己:做雲峰的“太太”是當初她自己做出的一個決定,他並沒有強迫過她啊!那麽,她如果把這一點看成是雲峰對不住自己的事情的話,那就是不應該有的情緒了。而她對他那種愛,也隻是她個人的一種非分之想罷了,他又沒有承諾過什麽呀!仔細想來,雲峰對她也不能算不好的,他除了不愛她也談不上其他不好了,而這似乎並不是他的過錯啊!既然是這樣,她又有什麽理由去怨懟他呢?她應該做的是極力使自己頭腦保持清醒,努力去克服對雲峰的感情中那些自私的成分,像以前那樣中肯地、無私地對待他、照顧他、關心他。他,畢竟是她唯一愛戀著的男人啊!她的心都已經給了他,還有什麽好計較的呢?她還去要什麽公平不公平?

心蕊在繞了個大***以後,還是決定要做回原來的那個自己了。

但是,陳旋也說得非常的對。她是應該有自己的一片天地的,去成為一個自強的女人。這是必須的學習!不管她是多麽地愛著雲峰,到了最後她還是要離開的,那時,自己的生活就得完全靠自己去謀劃了。雖然雲峰說過是要給她一筆經濟補償,以他的為人也絕不會虧待了她的,但是心蕊心中早已經決定了:她是不會要他一分錢的!她對他,由始自終都是出於感情這一個目的,除了感情地回贈,她是不要他任何東西的了。她絕不願意,他們之間的關係要用功利來了結。所以,心蕊是必須要把服裝設計的課程讀完,以此來自立。而且,她也必須去學會習慣沒有雲峰的日子啊!否則,她將來的痛苦該怎麽安排呢?

另外,心蕊選擇走服裝設計這條路也不是沒有一點私心雜念的,雲峰是做這一行的,自己也從事這一行的話,就算是有一天和他沒有“夫妻”關係了也不是毫無瓜葛的。心蕊倒並不是想怎麽樣,隻是覺得自己在生活中縱然是失去了雲峰,可是能和雲峰做著同樣的事情也好,亦是一種安慰吧!

這樣一想,心蕊覺得自己的心裏一下子就輕鬆了不少,雖然還有很多具體的細節她並沒有考慮得那麽清楚,還有很多的問題她還不一定處理得好。但是,她也不再像才“改造”那樣迷惑了。她已經有足夠的勇氣與心理準備去重新生活、重新麵對雲峰了。

這時,電話鈴猛地響了起來。心蕊激動地拿起了話筒,心裏想著雲峰,緊張得微微發抖了,這五天來她一直在盼望著。

結果,心蕊還是失望了。電話是林誌邦打來的,他約她下午去看一個畫展。

“我還有事要做。”她拒絕著。

“你已經有好幾天沒有出過門了吧!”林誌邦仍不死心。“不怕發黴嗎?”

他居然很清楚自己的動向!心蕊訝異了。這說明了什麽呢?說明了林誌邦隨時都是在關心著她啊!

“謝謝你!”她不可能不感動了。“謝謝你!”

“那你就出來吧!”

“不了。”她還是說:“今天———他要回來。”

林誌邦在電話那邊沉默了一下,最後,輕輕地說了一句:“真可惜———這樣好的陽光了。”

心蕊覺得他指的似乎並不是陽光,但她也不想探究什麽了。她還有很多事情要做,首先,得為雲峰準備一頓可口的接風晚餐吧!於是,她拿好錢包就出門向附近的超市走去了。

這是她這幾天以來第一次走出戶外,竟然有了幾分恍如隔世的感覺了。站在豔陽下,她一時之間竟有些呆怔住了。過了好幾分鍾,那暖暖的陽光讓她開始有了真實感,她伸出手來做了一個“把握”的動作,感覺上仿佛真的是已經握住了許多的溫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