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秋季的深入,方心蕊的煩悶成倍地加深了。

正如同心蕊許諾過的那樣,冬季來臨之時就是她離開之日。算起來也就隻有兩個半月的時間,她和陸雲峰的關係就得徹底解除,他們就會分道揚鑣了。這樣的分手原本就是意料之中的事情,是他們早已有的約定,而且還是那樣的平和、那樣的友好,是絕對沒有其他離異夫婦那種糾纏不清或反目成仇,他們甚至還可以做朋友。但是,心蕊還是很難受、很難受。她將不再是雲峰的妻子了,盡管她從來也不是,可她一想到今後他就真的不再是自己的什麽人,他不再和自己住在同一屋簷下了,他不再吃自己做的飯菜了……她就會感到難以忍受了,而她的那一顆心,就會痛苦的抽搐起來。

還有一種意想不到的苦惱正在心蕊的心底滋長著,那就是在陸雲峰醉酒的那個雨夜留下的後遺症╠╠╠。

本來,心蕊對愛情的詮釋是十分柏拉圖式的,她愛雲峰的方式和《大鼻子情聖》中的西哈諾愛羅克薩娜一樣,隻是用心靈去愛著,並沒有聯想到過性及肉欲。但那個雨夜,卻悄悄地改變了這種情形,事情過去了很久,她還是忘不了他的擁抱,他的吻,那感覺是多麽的火熱、多麽的甜蜜啊!天!當自己被他那樣狂熱地緊緊攬住的時候,當她那樣完完全全地躺在雲峰的懷抱裏的時候,那種前所未有的激動和幸福真是令她幾欲死了過去!這種全新的、火辣辣的體驗仿佛是一把鑰匙,一下子就開啟了心蕊心底某一扇隱秘的門,將一幅旖旎的、**的**的風情畫展現在了她的眼前,使她那曾經在某一方麵很幼稚、很無知的心靈突然開了竅。所以,無論心蕊怎麽樣地去壓抑、去遺忘,她都無法忘記得了那個夜晚和雲峰在一起的情景,它們總是在她的腦海中一遍又一遍地重現著,有時還會多出一些她意想出來的、新的幻影和細節。而且心蕊每想到一次,心就會跳得像要蹦出胸膛來了,臉就會紅得像著了火,就連氣都快喘不過來了似的。更加糟糕的是,她簡直就不敢和雲峰呆在一起了,隻要他多看自己一眼或者無意地碰了她一下手,她就會有暈過去的感覺了!而雲峰自然是不記得那個雨夜所發生的事情了,也不可能知道她的心思有什麽改變,還是和過去那樣像家人相處似的隨隨便便地對待著她,這本來是心蕊所希望的,但現在卻成了某種難以言喻的煎熬了。

還好,她也隻對陸雲峰一個人有這樣的感覺。在和林誌邦或羅文或別的男人在一起時,她就不會怦然心動、心猿意馬的,偶爾肌膚的接觸反而會令她有種不潔感。這讓心蕊好受了一些,起碼,這證明她還沒有“墮落”到更深的地步吧!可她又不得不承認自己之所以不對他們動心並不是沒有“想法”了,而是因為他們不是她所想的對象。她渴望的隻有雲峰,而雲峰卻是……她的心在飽受著身體上的希望與心理上的失望這兩把利刃同時劇烈地淩遲!

幸而在心蕊的生活中還有個陳旋,有個“小李飛刀”。盡管這兩個人對她的友誼表現的截然不同:一個多半是嚴厲的指導,一個則是溫和的勸解。但他們的存在都是一樣的給了她莫大的安慰,她不一定要把心裏的一切話全都告訴他們,隻要能常常與他們聊上一會兒,她的感覺就輕鬆了很多,心裏的那些古怪的念頭亦會漸漸地淡化了一些了。

可老天似乎偏偏要捉弄方心蕊,就在她越來越依賴朋友的時候,陳旋突然要啟程去英國了。

陳旋是早就告訴過心蕊這個決定的,但心蕊總以為出國並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有多少人不都是希望去外麵那個精彩的世界而不能如願的嗎?誰知道陳旋真的是那樣的神通廣大,竟然在這麽短的時間內就辦妥了一切手續,隻等著直飛倫敦了。心蕊當然是非常舍不得她的離開了,可天下無不散的筵席,這又是陳旋自己最為重要的人生選擇,她是不應該因為自己的一點點情感上的需要就去耽誤別人的前途罷。她能做的,也隻有祝福好朋友一路走好了。

侯機室裏,心蕊淚眼迷離。

“好啦!又不是什麽生離死別。”陳旋故意顯得很不耐煩,“婆婆媽媽的哭什麽?”

“可是,倫敦那麽遠嗬!”

“那算什麽?電子郵件、電話哪一樣不是又快又方便?”

“可是╠╠╠”心蕊還是不舍,現代通迅再快捷終究是比不上朋友在身邊。

“再可是,我就要生氣了。”陳旋一副老師狀,“來,作顛倒眾生的笑容。”

心蕊想笑,離愁卻令她流淚了。

“你去國外幹嘛?國內不是好好的麽?”她困惑不解,“說走就走,怎麽想的?”

陳旋的臉色冷了下來,幾乎是切齒地說:“我就是要去瞧瞧,國外到底有多大的吸引力,好得他置我於不顧!”

心蕊吃驚地張了張嘴。她沒想到平日裏冷靜的陳旋還會有這樣一種近乎與孩子氣的想法。那她還是在乎那件事的,既然還有恨,那麽在她心裏應該還有愛了?

“我這也不是還愛他什麽的。”陳旋又恢複了常態。“我也是想出去看一看,他能夠做到的,我一樣也是行的。”

“也許那個人,並不是你以為的那樣子無情。”她小心地勸陳旋,“可能在外麵環璭變了,有很多不得已的苦衷吧。”

這話心蕊一直不大敢對她講,臨別了才說了出來,她不想陳旋心中有個“結”的生活。

“濫好人!”她果然很不屑。“不過,這也是你的可愛之處。”

“你也別老覺得人不可信,有機會還是要尋個伴侶的好……”

“囉嗦!”陳旋一揮手,打斷了她的話,“你自己的事怎麽樣?那個女人還在和陸雲峰來往嗎?”

“那個╠╠╠女人,”心蕊礙口地說:“還是那樣子。”

“現在你又不是沒能力,早點了結的好,別拖下去了。”陳旋仍堅持己見,“再不然也出國去,他陸雲峰這點事總該辦得到的。”

這話她已不止一次地命令過心蕊了,但心蕊還是搖頭。

“終歸是得分手,留下來有什麽意義?”陳旋恨鐵不成鋼地說,隨即有點明白她的意思了:“你是不是不管結局如何,隻要守在他身邊就好?”

心蕊默然,但眼神已說明了一切。

“天啊!你今年多大了!十五歲?還是十七歲?還要做這種傻瓜!”陳旋不禁有些動容,“女人嗬,十足的感情動物!”

兩人都沉默了,各自都在心裏感歎著。是嗬,不論是遠古還是現代,女人仍是從骨子裏看重情鹹,當一個女人愛上一個男人時,他無疑就成了她的全部,而她,最多隻是他的一半,因為男人的世界有太多的功利色彩。

愛情,讓女人變得可愛,更讓女人變得可悲!

亦師亦友的陳旋走了,瀟灑地飛向了她的新世界。方心蕊仍然留在自己的世界裏寂寞地生活著。

這種寂寞是深藏於內心的。現實生活中的她怎麽看都是令人羨慕的女人。她有錢,她年輕還稱得上美麗,她嫁給了一個成功的男人,她還有個叫林誌邦的追求者……然而,她永遠隻能裝著快樂,她騙不了自己的心,她趕不走徹骨的悲哀,還沒有資格擺出一副悲傷的樣子來。

如果她說自己不快樂,那個以前從不叫她姐姐的於玫就會叫道:“姐,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呢!我們可是一畢業就失業了。”

於是,她就不敢流露什麽不幸福了,並識趣地把這份“幸福“分享與人,對玲姨母女不時地用物質回報著。

陳旋的離開,在無形中就帶走了心蕊一部份的世界,使得她的生活一下子就空了許多。雖然陳旋並沒有忘了她,時時都有電子郵件發過來;“小李飛刀”仍是最親密的網友,雖然他們仍沒有“第一次親密接觸”但他還是一如既往地關心著她。可是,心蕊無法和他們麵對著麵地交流、談笑啊!在那地理上的距離也或多或少地產生了一點心理上的距離感,她的落寞依然不能排遣得了的。是的,雲峰就在她的身邊,可這反而更加劇了她的寂寞和痛苦,她現在最大的、唯一的樂趣就是等候和閱讀電子郵件了。

這天晚上,心蕊一忙完了家務就打開了電子郵箱,又收到了陳旋的越洋訓話。

國外的空氣似乎是很適合陳旋的,她的字裏行間始終洋溢著一股如魚得水的味道。可能是因為她是有備而去,經濟方麵就比一般留學生好了許多,隻偶爾去打打工,大部分時間還是研究她的哲學,心情也自然就沒有什麽負擔了。所以,她的來“信“中除了提及一點自己的近況外,就並沒有對新環境的怨懟之辭了,最多的就是那些對心蕊的大段大段地訓誡了,老調重彈地要求心蕊努力作一個獨立而堅強的女人,要她不要指望男人,要以事業為重心等等,更加是一個堅定的女權主義者了!

心蕊還是和以前一樣受其影響的,果然很致力於服飾設計,又推出了幾款新式女裝,也比較受歡迎。可是,這份忙碌和事業上的成就也末能消除她對雲峰的渴盼,最多是減少了幾分沉陷在感情漩渦的時間。

很意外的,這次陳旋倒沒有提起心蕊的問題,卻談起了一個男人。

那個名叫史密斯的英格蘭人,是陳旋所就讀大學的曆史教授。“他四十歲,為人風趣幽默,和我還比較合得來。”陳旋輕描淡寫地,但心蕊了解此人和她必定是有著什麽不一般的關係的,不然陳旋就不會對她說起了。

再往下讀,心蕊就不禁臉紅了。陳旋竟談到了╠╠╠性,而且是用毫不避諱的口吻。這也難怪,她一直以為心蕊是個已婚的女人。

“我們之間還談不上愛情,隻能算是性伴侶,結不結婚又有什麽關係呢?他一樣能給我很多快樂,而且沒有那麽多煩人的義務和責任……”陳旋直言真實的感受。

在歐風美雨中沐浴著的陳旋已經悄然變著,她似乎變得更灑脫了,更大膽了。對朋友的這種變化,心蕊一時之間說不準是好是壞,但她心裏多多少少地還是因此有些高興了,起碼好友的心已經開始解凍了,她已經不再把自己禁錮在往事中去了,及時行樂的愛總比什麽都不愛要好點吧!

正凝思間,她聽見對麵房間的雲峰在喊:

“心蕊!心蕊!快來一下!”

聲音很急,似乎出了什麽意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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