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燈紅酒綠中見過那些都市精英們的心蕊,對於鄭明凡的這份超然尤其折服。她真想知道一些關於他的故事了。但象鄭明凡這樣的人是不可能多談論自己的,他談得最多的永遠隻是他的那些學生,他們的家境,他們的資質,他們的夢想……每一個學生都談到了,都分析得很透徹,他確實是一位稱職的好老師!同時,心蕊注意到鄭明凡在說這些的時候並不象別的老師那些滿懷期待,而是隻有一種表情———關心!

“你是希望他們都能成材吧?”她問。

“成材?是上大學,進大都市,拿高薪的生活嗎?”鄭明凡搖了搖頭,“這樣,才算是一般的成功標準吧。”

心蕊聽出了他話裏的不以為然,但還是說:“不一定這樣才叫成功,但總的來講這就是大多數人追求的了。而你在這樣的地方傳播知識不也是想改變他們的命運嗎?”

“對,我是希望似知識來改變他們的命運,但並不是想讓他們全用知識作跳板來離開這裏,去過另一種生活。”

“那———你想做什麽?”

心蕊不懂了,其他的人也一樣茫然,不由都停下各人手中的事,一齊看著他。

鄭明凡開始拆菜做飯了。“理智點說,我教的這些學生中最多隻會有一兩個能上得了大學,過得上你們說的那種生活,這不僅是環境的問題,也是資質不同而決定了的,不是所有人都是可以成為人才的,對不對?”

心蕊點頭,疑惑地望著他。“你既然那麽清楚,還這樣認真地教每個人,不是在……”

她想說浪費精力,又有些不忍,就住了口。

“你是認為浪費?”鄭明凡笑了,“我不這樣子想,他們是作不了科學家,但多學些知識總是件好事。深遠一點來看,這能令他們的眼界開闊,心靈豐富,不再象他們的父輩們那樣愚昧的生活下去;淺一點說,多學習對他們今後的勞作也大有益處,運用科學知識不是更容易致富嗎?”

停頓了一下,鄭明凡又說:“無論是怎樣的教育者,都是不能改變某一個人什麽的,我們能做的也隻有幫助他們,幫助他們發掘他們自己。”

這已經不是人們普遍認同的升學教育觀了,而是一種以人為本的深沉教育觀了。或許,鄭明凡的這種教育才是真正的教育。心蕊被他的深刻震憾了,其他的人無不是或多或少的有了敬佩的神色,這樣的老師並不多見。

“你真是一個不平凡的人!”她由衷地。

鄭明凡聳了聳肩。“什麽叫作不平凡?我是徹頭徹尾的平凡透頂。這不,連名字都是‘證明凡’嘛!”

大家不由得都笑了起來。

“你有這樣獨特的見解,為什麽不去更廣闊的天地,教導更多的人?英雄也要有用武之地才好嘛!”張導演有些惋惜地說。“在這個偏遠的地方———”

“我這種想法根本不適用於大地方,哪個學校不是升學率最重要?哪個家長不是希望子女拿高分?我所注重的卻正是不合適宜的,不被開除也是要被家長罵死了。”鄭明凡詼諧起來,“我這個英雄可難敵四拳啊!”

大家都笑了。明白他說的是實情,那些“合時宜”的學生是沒有福氣有這種老師的了。

“你的學生們有你這樣的老師真是很幸福啊!”心蕊由衷地說。

鄭明凡不以為然地搖頭了。“你千萬不要這麽認為。他們的幸福得靠他們自己去創造的,就像《國際歌》裏唱到的那樣,這世界上從來就沒有救世主,人隻有靠自己。是不是?”

這話讓心蕊心中一震,若有所悟了。

“難道你就總呆在小山區?”羅文在問:“別的學生不也是一樣有智商高,智慧低和‘心理無知’的問題嗎?”

“城市裏的孩子接觸的東西很多,信息也吸收得快,世界就終究要寬廣些,父母又是關心倍至的,有煩惱也不是無法解決的。”鄭明凡的聲音裏有著憐惜:“而這裏的孩子就沒那麽幸運了,他們的見識少得可憐,精神和物質一樣貧乏。可以說,上帝是給他們關上了許多的門了,我希望能用自己的那點力量去為他們開一扇窗,讓他們去發現外麵的光和顏色。”

心蕊的眼睛濕潤了,這樣的老師,這樣的人!能不令她感動嗎?

而自己———心蕊慚愧了。她一直沉陷於感情糾葛裏不可自拔,從來就不曾想過別的人,別的事,與鄭明凡一比,自己是多麽的狹隘,多麽的自私啊!想想,心蕊就覺得臉紅了。

因為突然下起了雨來,影響到了拍攝進程,而且山路也更加的難走,大家隻好改變了原定計劃,在竹頭溝又多留了兩天。

在這竹頭溝的六天裏,心蕊過著一種完全陌生的生活。在此之前,她一直以為自己是個很簡樸,很能吃得苦的人,可僅僅幾頓真正的粗茶淡飯吃下來,她這才知道以往的日子根本就是在天堂裏享福!即便是在她在玲姨家寄人籬下的日子也是強過這裏的千倍了。而,她那一櫃子的時裝就是在犯罪了。

在另外一方麵,心蕊積極地參與到了鄭明凡的學校中去了。她居然當了幾天美術老師!她本來就是個非常喜愛小孩的人,很容易地就能和那些學生打成一片了,自然也就勝任了這個職位。在這些年齡不同,但都是那樣淳樸的小孩子中間,心蕊深切地感受到了他們對自己的那一種強烈的、純真的尊敬和感激之情,這使她心中充滿了感動!她亦用一個大姐姐般的溫柔和細心回報著他們,盡量地讓他們感到快樂。同時,她也了解到了許多這些孩子的生活情況,他們的家境幾乎都是一樣的清貧,有著這樣或那樣的困難,他們在上學的同時還必須做很多農活才行,更別說什麽玩樂了。即便是這樣,還是有很大一部份人都隻能讀完小學就不得不輟學在家務農或者是和那些成年人一起到外麵去打工,不是他們不想讀下去,他們是那樣的渴求著知識的滋潤啊!也不是他們的父母不讓他們讀書,誰不知想讓自己的孩子受教育、成為一個有用的人呢?可是,他們實在是沒有那個能力和經濟可以繼續學業了。生活,讓他們選擇了離開學校。

當心蕊看到他們那一雙雙充滿期盼的眼睛和那一臉純潔的笑容,聽到他們在用著童稚的聲音說起將來要怎麽、怎麽樣的時候,她心裏就感到一陣又一陣的刺痛著,她深深地悲哀了。是那種無能為力的悲哀,盡管,他們還有歡聲笑語;盡管,鄭明凡和她都是在真摯地在關心著這些孩子,可那又有多大的用處呢?這些,又能夠真正的幫助和安慰到他們什麽呢?而且,除了她眼前在十幾個孩子是這樣的命運,還有更多數不清的小孩正麵臨著同樣的失學呀!要怎麽樣才能幫助到這些孩子呢?心蕊突然覺得自己真是很沒有用!她徹底地陷入了一種心酸和苦惱之中。

“如果,我有很多、很多的錢就好了。”她煩悶地對鄭明凡說:“隻要有比爾#83;蓋茨的一半財產就能夠幫助許多的孩子了。”

“比爾#83;蓋茨?!”他失笑了,“你在開什麽玩笑?”

“不!”心蕊正色道:“我沒有開玩笑,我是真的、真的想幫助他們。”

“我並沒有懷疑你的誠意,隻是覺得你的比爾#83;蓋茨夢太不切實際了。”

心蕊默然,她也知道那怎麽可能呢?

“其實,要想讓每個學生都不失學也不是什麽特別困難的事情。”鄭明凡歎了一口氣。“隻要那些稍微有能力的人們節約一點點,匯集到一起就行了。”

“是啊!”心蕊高興起來了。“現在的希望工程不是已經很多了嗎?”

“可是———”鄭明凡皺眉了。“真正參與的人畢竟還是太少了啊!那些捐款比起需求來簡直就是杯水車薪。”

想想,的確是如此的。心蕊再也高興不起來,隻有歎氣了。

“也不必要做到什麽‘先天下之憂而憂,後天下之樂而樂’的境界,隻要有那麽一點‘自當舟楫路,應濟往來人’的善念就行了,就能夠幫助到很多的人了。”鄭明凡有些激動了。“可是,事情偏偏就這樣的難,有些人可以一擲千金的尋歡買笑,連眉頭都不皺一下,叫他們捐幾元錢給公益事業吧,就一個二個地舍不得了,真讓人不知道怎麽說他們才好了!”

這是一個相當普遍的社會現象,說到底,這與錢的多寡關係並不是很大,實則是一種人的素質問題。不是一個人、兩個人或者一時半會兒就可以改變得了的。

“就因為這一點人心的自私,會損失多少人材啊!”鄭明凡痛心地,“你看,葉杏兒就是……

他的話沒有說完,但心蕊已經是很明白他的意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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