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一出電梯,李放就迎了上來。

“怎麽樣?”他小心地問。

“放心吧!沒打架,很順利。”心蕊努力地笑了一下,就匆匆地向前走去了。她不敢再說話,隻怕聲音會泄露一些什麽;她也不敢麵對李放,因為,淚水已經從她的墨鏡後麵淌了下來。

她隻能一直向前走著。

李放沒有跟上去,他停在原地久久沒動。他不知道,那纖瘦的身體還能承受多少打擊和失望呢?

心蕊走出去了很遠,還能感覺得到他那複雜的目光。

麥可果然很遵守諾言,第二天一大早就到了醫院。心蕊交代了幾句,就退到了門外。回過頭,她正看見麥可握著雲峰的手,這動作竟是那樣厲害地刺痛了她的心!但是,她還是不出一聲地退了出來,並細心地關好了門。她跌坐在走廊的長椅上,心裏有一刹那的無感無覺。她,不知道房間裏是什麽一種情形?她亦不敢去作任何猜測,隻是那麽一下牽手,就很讓她受不了了。別的,她又如何去忍受?

“心蕊,你坐在這裏幹什麽?”楊濟慈走這裏經過,奇怪地問:“怎麽不進去?”

“濟慈阿姨!”心蕊忽然有了一種見到親人的酸楚,“我……”

“怎麽?有什麽不對嗎?”楊濟慈過來關切地看著她。

“沒……沒有什麽。”心蕊咽下了即將出口的委屈,穩定了一下情緒。“裏麵———有雲峰的一個朋友來看望他。”

“這樣啊!”楊濟慈了然地,“是你又在給他找刺激了吧?”

楊濟慈又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肩,“你放心吧,我直覺雲峰是會好的。”

“是嗎?”

“有你這麽關心著他,他再不醒來,就太對不起你了啊!”

楊濟慈又說了幾句勸解的話,憐愛地說:“你沈伯伯叫你有空去坐坐,他有本書要送給你。”

心蕊感激地點了點頭。雲峰病了這一場,她也幾乎是陷入了萬劫不複的境地,唯一值得慶幸的,就是因此而結識了這對慈祥的長者,他們所給予她的鼓勵和安慰是足與父母的親情相比擬的。

楊濟慈看了看表。“我得忙去了,你別急啊,慢慢來吧。”

楊濟慈離開後,心蕊獨自又在走廊上坐了許久。心裏一直空****的難受極了,但多多少少又有了一些安慰,她相信這樣做對雲峰是有好處的。而在目前,隻要能夠讓他醒過來,其他的她就不必去在乎了。

似乎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久,病房的門終於打開了,麥可紅著眼睛從裏麵走了出來。

“怎麽樣了?怎麽樣了?”心蕊忙跳了起來,一疊聲地問著。

麥可無可奈何地搖搖頭。“沒有什麽反應。”

“一點反映都沒有嗎?”心蕊急了,她有了點乞求的味道。“你是一切法子都試過了嗎?我是說———一切!”

麥可點點頭。並沒有解釋“一切”包括了什麽,心蕊也不想去追問什麽了,失望已如一把大鐵錘般擊暈了她,擊垮了她。

過了半天,她才喃喃地說出話來。“那———我應該怎麽辦?”

“你已經盡力了。”麥可凝視著她,真誠地說:“你是一個很善良的女人。”

“善良?!這有什麽用?”

“總有用吧。”麥可臨走時說道。“請你———保重!”

說完,他再望了望病房中的陸雲峰,就頭也不回的走了。

心蕊目送他消失在走廊的盡頭,她對他的觀點有些不同了,她突然覺得自己與麥可有了一種共鳴的古怪之感,不管他和雲峰是一種怎樣奇特的關係,可他和自己對雲峰的感情卻是相同的,他們竟然是有著共同之處的。這種共同的體會,是陳旋、林誌邦、羅文……與心蕊都無法有的。她不那麽嫉妒麥可了。此刻,他的悲哀是與自己一樣的吧!

歎了口氣,心蕊回到了病房。大概是麥可對雲峰哭訴了一番什麽吧,把他的臉上也弄上了幾顆淚珠,她溫柔地替他擦拭幹淨,俯下身來在他的額頭深深一吻,淒楚地問道:“雲峰,你到底要怎樣才肯醒過來呢?你要我做什麽啊?”

雲峰不語,她也不指望他的回答,徑直拿出一本《童話集》來。輕柔地,她開始念了起來,這是她每天的工作之一,她相信雲峰會喜歡聽這些美麗的故事的。她常常在念上一個故事之後,就會停下來問一問雲峰:

“雲峰,你看王子已經戰勝了巫婆啦!”

“白雪公主遇上了七個可愛的小矮人。”

“小人魚很可憐,是不是?“

…………………………

雲峰總是不回答她一個字,心蕊卻總是很堅信他是在聽著的,並總有一天會回答她,會再叫她的名字:“心蕊!心蕊!”

那將會是這個世界上最動聽的聲音了!

而現在,他不過是睡著了罷了。睡著了有什麽可怕的?睡美人沉睡了一百年還不是醒了過來嗎?雲峰這又算得了什麽?心蕊老是這樣對自己說著。這就是那些童話故事給她的啟示,竟讓她有了一種奇怪的信心和希望,也使得她有些相信雲峰是被某種神秘的魔法關住了,終有解咒的那一刻的。事情,肯定是這樣的!

一篇《美女與野獸》還沒有讀完,就響起了重重的敲門聲。心蕊以為是醫生,就急忙打開了門,門外站著的,卻並不是什麽醫生,而是兩個讓心蕊沒有想到的人:胡剛和高娜!

“是你們?”心蕊不由得一呆,竟忘了讓他們進來。

那兩人自行走了進來,看了看躺著的陸雲峰,交換了一下眼色,就輕鬆地坐了下來。

“他怎麽還沒有睡夠呀?”高娜顯得挺開心的樣子。

心蕊扭頭不語,她可以理解胡剛對雲峰的不滿,可她實在不能明白高娜的幸災樂禍。也就無法對她禮貌得起來了。

“我們聽說陸總出了意外,早就想來探望探望了。因為忙得很,一直拖到今天才來,真不好意思啊!”胡剛說得很是客氣。

高娜說話就不那麽好聽了。“真沒有想到!自命不凡的陸雲峰也有今天,可憐啊!真可憐啊!”

心蕊隻好不去理睬她,盡量保持著微笑。畢竟,他們是來探病的客人,她不能太失禮的。

胡剛又講了不少的客套話,希望陸雲峰早日康複之類的。很顯然,這不過是因為“雲峰服飾”的一大半貨物毀於一炬,元氣大傷得不足以與“依士達”為敵了的緣故。而且,陸雲峰人已經變成了這個樣子,胡剛的心情就相當的不錯了,也就不怎麽把陸雲峰看成對手,樂得大方一下了。

心蕊雖然不是不明白他這種善意的真實性,但她還是對他報以禮貌的微笑。“謝謝你!他會好起來的。”

“那就好,那就好!”胡剛打著哈哈.

“他不好怎麽辦呢?你就這麽守活寡呀?”高娜故做關心的樣子。“哦!我差點忘了,你本來就是這樣的。不過,這次我可得勸勸你了,可別那麽死心眼兒了,青春易逝嗬!”

心蕊不語。

“我們來的路上好象看見了一個人吧?”高娜大聲的對胡剛說:“是叫麥可嗎?”

“沒怎麽注意。”胡剛含糊著,看心蕊的目光有了一點憐憫。

“是我請麥可來的。”心蕊平靜地說。她特意把那個“請”字說得很明白。

“你?!”高娜和胡剛似乎聽到了世界上最為奇怪的事,都瞪大了眼睛愣住了。

尤其是胡剛,他的臉色不禁有些變了,驚訝中混合著幾分羨慕。

“你真是個走運的家夥!”他低聲對陸雲峰說。

“啊哈!多麽感動人的一幕秀呀!”高娜拍了拍手,“多奇異的戀愛同盟!又能夠怎麽樣呢?”

“反正,你是不會懂的,你永遠也不會明白這些的!”心蕊第一次回答了她,“因為,你根本就是另一種人!”

高娜被她那種蔑視的神色擊倒了,一時竟不知道該如何反駁了。

沒有人再注意她的反應了。胡剛開始詢問起那場火災的事情,心蕊就自己知道的一些情況泛泛作了回答。畢竟,今天的胡剛顯得比較友好的。

“損失當然是不少的,怎麽失火的也不想去追究了,那也沒什麽意義的了。”心蕊皺了皺眉。“最重要的是雲峰快蘇醒過來。”

胡剛用輕得隻有自己才聽得見的聲音鬆了一口氣。

“快別作夢了!他是不會醒的啦!”高娜插嘴道:“他已經是個植物人了,一個地地道道的植物人!”

這話實在是太過份了!“植物人”那三個字令心蕊的心緊緊地縮成一團,她再也無法維持風度了,她拉開了門。“你———給我出去!”

“你當我想呆在這裏嗎?”高娜笑得刻薄。“我還怕傳染呢!”

“出去!出去!”心蕊低吼,渾身顫抖起來,生平第一次有了想打人的衝動。

“高娜!”胡剛也有些不自在了,拉起高娜起身告辭了。“那,我們就先走了,下一次再來看望陸總吧!”

在門口,高娜又回過頭來衝著陸雲峰嚷了一句:“再見了,植物人!”並作了一個飛吻,就留下一串刺耳的笑聲揚長而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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