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34章啞巴虧

秋桐看著我,似乎她隱隱也感覺到了什麽,但卻沒有說話。

雲朵困惑地看著我,她自然是不知道我心裏的所想的。

我咬著牙根,心裏憤懣無比,同時感到十分懊喪。

抬起頭,看著秋桐,她正默默地注視著我。

我記起她剛才的話,突然想到目前的當務之急不是懊喪也不是憤怒,而是要解決好下午這會如何開的問題。

伍德實施了這一些列卑鄙的操作,我卻隻能是自己分析認為是這樣,但沒有任何證據能證明是他幹的。伍德既然敢操作這事,必定是為自己想好後路的,是不會被我和其他人抓住任何把柄的。

如果下午的會徹底砸鍋,那我的罪責就更大了,我甚至都不敢想下一步會怎麽樣……

從來還沒聽說省級開的現場會有如此失敗的,不單省級的沒有,市級縣級的都沒聽說過。

這樣的事,偏偏就被我遇上了。

當然,我能遇上,也是沾了伍德的光。

我認定是伍德搗鼓了這事卻對此又無力去擺脫,我無法向任何人去舉證伍德。看來,這個啞巴虧我是吃定了。

“你想到解決問題的辦法了嗎?”我問秋桐。

秋桐沒有直接回答我,說:“我們一起去領導那邊看看吧。”

我點了點頭。

秋桐對雲朵說:“雲朵,你先回去,繼續按部就班做自己的工作,不要考慮過多。”

雲朵用擔憂的目光看著我和秋桐。

秋桐突然微笑了下,拍拍雲朵的肩膀:“沒事的,不會有什麽事的,你放心去吧。”

秋桐顯然是在安慰雲朵,這話聽起來似乎有些無力和發虛。

雲朵憂心忡忡地點了點頭。

然後,我和秋桐去了另一個房間,推門進去,屋裏煙霧彌漫,省裏的幾個人都在,市裏的副書記常務副部長還有孫東凱也坐在裏麵,大家都在抽煙,臉色都很陰沉。

看到我們進來,大家都沒說話,都用異樣的目光看著我。

我成了他們矚目的焦點。

我和秋桐坐在靠近門邊的沙發上,看著他們。

“你們來幹嘛?”常務副部長說了一句。

似乎,這會兒他很不願意看到我和秋桐,特別是我。

從他看我的眼神裏,我看到了極度厭惡的神情。

他就是再討厭我我也要來,沒辦法。

秋桐神色平靜地說:“我和易總來是想請示下領導,下午的會議室按原計劃進行呢還是……”

說到這裏,秋桐停住了。

大家互相看了一眼,然後常務副部長和孫東凱都看著副書記。

在這裏副書記是他們的頭,他們自然是要看他的。

而省裏的幾個人都看著省委宣傳部的那位副部長兼文明辦主任。

省裏來的最大官就是他了,他們自然是要聽他的。

然後,副書記說:“會是省裏主辦的,請省領導決定吧。”

省委宣傳部副部長說:“這會是在星海開的,還是先聽聽市裏的想法。”

“不,還是先請省領導提提。”

“還是市裏先說吧。”

兩人互相推讓起來,似乎都不願意先開第一炮,都不想承擔什麽責任。

推托了半天,省裏那位說:“既然你們讓我先說,那我就說說我的想法……這次的現場會,結果實在是出乎我的意料,開了這麽些年會,第一次遇到這樣的情況,好端端的一個現場會現在成了燙手的山芋,成了夾生飯,此事的責任到底在誰,我想我在這裏就不說了,你們市裏的事情,我們不幹預不參與。”

他這話的意思顯然是在含蓄地指責市裏,是在表明事情到了這一步,責任都是在市裏,和他們是沒有關係的。

副書記看了我一眼,沒有說話,隨即點了點頭。

他認了。

然後,省裏那位繼續說:“當然,此事是必須要有人負責的,至於責任在誰,如何追責,這是下一步的事情,目前的當務之急,是必須要抓緊就下午的會議如何開達成一致意見……

“上午的現場無疑是失敗的,那麽,下午的會將如何開呢?是繼續按照原來的計劃開下去還是臨時轉換會議議題,如果繼續下去,是否可行,如果轉換會議議題,又如何轉換……請市裏的同誌考慮一下。”

副書記看著常務副部長:“按照原來的計劃,會議下午和市裏有關的議程都有哪些?”

常務副部長說:“有您的一個講話,還有星海傳媒集團負責人以及集團發行公司負責人的經驗介紹。”

副書記看了我和孫東凱一眼,然後就沉思了起來……

一會兒,副書記說:“按照我的想法,當然會議還是按照原來的議題開。”

省裏那位說:“你覺得可行嗎?就上午那參觀結果,下午的經驗介紹,還有你的講話,會收到怎麽樣的效果呢?大家即使會上不公開說,私下會不會議論呢?心裏又會不會有想法呢?回到各自的地市傳開去,會給星海帶來怎麽樣的負麵影響呢?”

副書記聽了這話,神色有些尷尬,接著狠狠瞪了常務副部長和孫東凱一眼,似乎是怒其不爭。

常務副部長和孫東凱神色都有些不安起來,又一起瞪視著我,孫東凱的目光裏有些幽怨,常務副部長的眼神則有些怨恨。

副書記接著說:“那……省領導的意思是轉換會議議題了……如果轉換的話,又如何轉換呢?”

省裏那位似乎對這個話題十分謹慎,說:“這個要大家集體拿出意見,意見達成一致後,我給省裏匯報,你們向市裏匯報,都同意後,再決定如何實施。”

這麽一說,大家又都沉默起來,似乎誰都不願意先說。

局麵一時僵持住了。

時間在一分一秒過去。

我這時看了一眼秋桐,她眉頭微微皺著,眼睛不停地眨著。

似乎,她有自己的想法了。

片刻,秋桐說話了:“各位領導,我有個不成熟的想法,給大家匯報一下。”

大家都看著秋桐。

秋桐說:“我們的報亭經營一直是很好的,創城的時候還為市裏做出了重要貢獻,省報協領導之前來視察的時候,也都看到了,一直是非常正規正常的,不然也不會提議在這裏開現場會。”

秋桐這話似乎在為市裏和省報協的領導解脫一下,副書記和省報協的領導都點頭。

秋桐接著說:“但今天的現場參觀結果,出乎我們的意料,結果讓各位領導失望了,至於到底是什麽原因造成的,現在一時無法查清,當然這也不是目前最緊急的事情,但我是這次現場會的主要負責人,我會承擔全部的責任。”

“到底誰該負責任,這不是當務之急,秋總,你先說你的想法。”副書記打斷秋桐的話。

秋桐繼續說:“在上午的參觀結果已成事實無法更改的的情況下,我認為變更會議的主題不妥。”

大家都看著秋桐。

“這次會議是經省裏同意召開的,市裏也是知道的,如果中途突然變更會議主題,且不說對與會者會帶來多大的影響,就是報省裏市裏重新批準,時間就來不及了……再有不到2個小時就要開會了。”

大家互相看了看,省裏的幾位點點頭,似乎覺得秋桐說的有道理。

“那你認為該如何是好呢?”省裏那位副部長說。

秋桐說:“雖然不變更會議主題,但原定的會議發言,市裏要發言的幾個,我覺得似乎應該有所變動,副書記和集團孫書記的發言內容,可以稍作變動,避開報亭建設這一塊,副書記的發言隻談市裏是如何利用宣傳輿論陣地加強精神文明建設的,集團孫書記的發言隻談集團是如何以辦報為基礎加強報業多元化經營的,而原定的集團發行公司負責人易克同誌的發言,可以直接取消……

“這樣,會議原定的報業經營多元化的主題不變,大家該怎麽交流的還是怎麽交流,不會妨礙大局,同時,省領導的發言,也可以避開報亭這個敏感話題,圍繞報業經營和文化陣地的建設和結合做文章……

“當然,這樣做不可避免還是會有些負麵效應,但卻不會有那麽大了,事到如今,完全徹底消除負麵效應是不可能的,隻能最大限度去減少,關鍵是能保證會議在不更改主題的前提下繼續得以進行,如果更改會議主題,且不說請示上麵要耽擱時間影響會議如期進行,而且負麵影響甚至會更大……

“我的這個建議,當然也是無奈之舉,隻是想把由此產生的危害降低到最低程度……我這麽說,不是推諉責任,會後,我會接受領導和組織對我的任何處分決定……這是我個人的一點想法,到底如何實施,還是請領導定奪!”

秋桐說完後,大家開始七嘴八舌討論起來,都認為秋桐的分析有道理。省裏和市裏在場的兩位老大也都讚同,省裏那位說:“秋桐同誌的建議也是無奈之舉了,兩害擇其輕,我看可行……關鍵是我們的時間現在拖不起,參加會議的同誌們都在看著等著我們呢。”

副書記長長出了口氣:“行,那就這麽辦吧!也隻有這樣了!”

秋桐輕輕舒了口氣,我也鬆了口氣。

常務副部長和孫東凱互相看了一眼,也都點點頭。

下午的會議於是就按照秋桐的建議準時召開,主題沒有變,但內容和形式略微有了變化。雖然此次會議沒有達到預期的目的,沒有開的成功,但起碼也勉強湊合了過去,沒有讓主辦和承辦方太丟臉。

之所以說沒有太丟臉,是因為還是有些丟臉的,特別是市裏,這臉丟的還不輕。

我知道,不光省裏的主辦方窩了一肚子火,市裏的相關領導火氣更大。

為了彌補會議的不光彩影響,副書記又讓集團重新購置了會議紀念品,比之前準備的價值貴了2倍。顯然,副書記的用意是想用這個來安撫一下與會者,彌補一下負麵的影響,同時也讓主辦方麵子上好看些。

這次會議好歹開完了,開得窩窩囊囊。

主辦方和承辦方都很難堪,都很窩火。

會議剛一結束,秋後算賬開始了。

第1335章一夜回到解放前

市裏開始從上往下追責。

追責不僅僅是給市裏一個交代,還是要做給省裏看。

市委宣傳部常務副部長向市委做了口頭檢討。

孫東凱在部長辦公會上做了書麵檢討,同時被市裏給予了記過處分。

聽說常務副部長和孫東凱私下還被副書記臭罵了一頓。

秋桐被給予行政記大過和黨內嚴重警告處分。

處分最重的自然是我,憋了一肚子窩囊氣的常務副部長親自督促過問對我的處理,壓著孫東凱的頭皮要求給我嚴厲處分。

我很快聽到了消息,這位常務副部長提出對我的處分意見是:撤銷發行公司總經理的職務,由正科級降為普通人員,調離發行公司。

艾瑪,老子辛辛苦苦打拚了這麽久,一夜回到解放前了!

伍德,你可坑死老子了!

我終於沒有避開伍德的暗算,結結實實被伍德狠狠操了一次。

雖然最後的處分結果集團黨委還沒有最後公布,還沒有最後下來,但我幾乎認定自己這次徹底栽了,一竿子擼到底。

常務副部長的意見孫東凱是不能當做耳旁風的,不能忽視的。畢竟,這狗日的現在主持市委宣傳部的工作,大權在握。孫東凱抗衡不了,集團其他黨委成員包括季書記秋桐都抗衡不了。

官大一級壓死人。

我不由感到十分沮喪,我知道此時一定有人在背後竊喜,當然也有人在焦慮,這其中一定包括秋桐,也許包括季書記,甚至包括孫東凱,他起碼目前是不想看到我就這樣栽倒的。

誰都明白,一旦被擼到底,要想再起來,那是很難的,是要一步步重頭再開始做起的。

孫東凱把我叫到辦公室,神情很憂慮,還很無奈。

“你這次搞的實在是太……太過分了。”孫東凱搖晃著腦袋鬱鬱地說:“這次的事件影響實在是很惡劣,給市裏抹黑了,不是簡單的抹黑,而是重重地塗抹啊……這事甚至都驚動了市委主要領導,都很惱火,常務副部長、我還有秋總都挨了處分,你這處分是逃不掉的,常務副部長直接提出了處分建議,壓著我的頭皮要我召開集團黨委會下達處分決定,我現在很為難啊,我實在不想給你找個處分,可是……

“我真的很為難,真的很為難啊……我現在是有心想保你,可是,有心無力啊……我好不容易一步步把你扶持到今天這個位置,結果就因為這事,就要前功盡棄了……你啊你,你也是實在是太不爭氣了,你怎麽就不能給我爭口氣呢,現在事情到了這個地步,你讓我如何向上麵交代,讓我如何說出為你開脫的話呢?

“人在做,天在看,事情的結果就擺在這裏,責任就明明白白放在這裏,大家都看得清清楚楚,大家都在看著,上麵的領導在壓著不放鬆,我現在真的是束手無策了。”

說完,孫東凱重重地歎了口氣。

我相信此時孫東凱的痛惜是真心的,他一直想讓我為他出大力,一直想讓我今後為他立汗馬功勞,現在還沒開始發揮我的作用,我突地一下子完蛋了,他怎麽能不喪氣呢?

我看著孫東凱說:“孫書記,我十分感謝你對我的真心實意,我明白你對我的好,我知道你是真心為我好,可是,我自己不爭氣,我辜負了你對我的培養,辜負了你對我的一片期望,我知道你為我是盡心盡力的了,我領你這個情,非常領這個情,我不會忘記你對我的一片苦心和好心……事已至此,我認了,我接受組織上對我的任何處分。”

說完,我苦笑了下。

孫東凱也苦笑了,狠狠抽了一口煙,然後說:“常務副部長一個勁兒催我下達處分決定,我和他說了很多你的好話,但是他就是聽不進去,我現在也不好和他多說什麽了,正好集團有三個黨委成員在外出差,暫時還沒回來,缺三個人,黨委會也不好召開……

“我就找了這個理由暫時先搪塞了一下,先拖著,拖一時是一時吧。不過,拖到最後,黨委會還是要召開的……常務副部長已經放話了,他的意見我是不能不在黨委會上傳達的,他發了話,黨委會其實就是走過場了。”

我點了點頭:“我明白!”

正在這時,季書記進來了,看到我在這裏,麵無表情地掃了我一眼,然後就和孫東凱談別的事情,簡單說完後,看也不看我一眼,接著就出去了。

季書記出去後,孫東凱看著我又是一陣苦笑,說:“別說上麵還有常務副部長緊盯著不放,就看咱們集團這位季書記,就難過這一關。”

我淡淡地笑了下,說:“我明白!孫書記,你對我的心意我領了,你也不要再為難了,是福不是禍,是禍躲不過,這次我認栽,我心甘情願接受一切處分,別說把我的職務一竿子擼到底,就是開除我,我也認了。”

孫東凱重重地歎了口氣,神情頗為無奈,又十分痛惜。

這時,曹麗進來了,看到我,微微一愣,接著又看著孫東凱。

孫東凱對曹麗說:“我正在和小易談心……看來,這次的災難,小易是躲不過去了。”

曹麗怔怔地看著孫東凱,又看看我,眼珠子轉悠著,嘴角突然露出一絲笑意,轉瞬即逝,接著就做沉痛狀:“唉——出了這樣的事,誰也沒有想到啊……我十分替小易感到可惜啊……這麽好的一個年輕幹部,就這麽背毀了,著實讓人痛心。”

曹麗雖然這麽說,但心裏不知又在打我的什麽鬼主意,說不定她認為此事對她得到我又是一個好機會。

同時,曹麗必定會秋桐此次遭受處分感到快意。至於孫東凱被處分,對她來說是無所謂的。

孫東凱皺緊眉頭,說:“我突然覺得這事出的很蹊蹺,報亭運營了這麽久,一直是很好的,怎麽突然就會在關鍵的當口冒出推銷**的人來。”

孫東凱如此一說,曹麗也露出很奇怪的表情:“是啊,這事說起來是蹊蹺……難道是有人故意在搗鬼?想破壞我們集團承辦的這次活動?莫非是背後有人搞陰謀,矛頭是對著集團對著你來的,甚至是對著常務副部長來的?”

曹麗想到了有人搗鬼,卻沒有想到矛頭是對著我來的,在她看來,似乎我這樣的小卒子是不值得有人下手的,她的目光看得夠遠夠高,她直接看到了上層。

曹麗的話似乎提醒了孫東凱什麽,他的眉頭鎖地更緊了,看著天花板沉思起來……

如果曹麗和孫東凱都想到是有人將矛頭對準了他和常務副部長,那他們是無論如何也想不到這事是伍德幕後操作曹騰協助進行的了。

我轉悠了一下腦筋,想了想,冒出一句:“為什麽就不會是有人將矛頭對準了我,衝我來的呢?”

“你?”孫東凱和曹麗異口同聲說了一聲,看著我,對視了一眼,接著一起都笑起來。

從他們的笑裏,我分明看得出,他們是在嘲笑我,似乎是覺得我這樣的小卒子還不夠資格被人借助此事進行暗算。

他們根本不知道我和伍德之間的關係,不知道我不單是一個小科級幹部,還是堂堂撣邦革命軍副司令,所以他們會如此笑。

看到他們對我如此笑,我也於是就笑,笑的很麻木。

孫東凱笑了一會兒,倏地又不笑了,又仰臉看著天花板,眉頭又緊鎖起來,又開始琢磨著什麽。

曹麗也不笑了,也開始思索著什麽。

我知道,這倆狗男女是什麽也想不出的,想半天隻能是胡亂猜測而已。說不定孫東凱會想歪了,想到關雲飛哪裏去,說不定會認為是關雲飛在背後搗的鬼想給他背後來一刀子。

這次出的事和對關雲飛可是一點影響都沒有,在孫東凱向來,甚至似乎還能從另一個方麵說明關雲飛的重要性,他在的時候什麽事都沒出,他一走就出了事,看來全市的宣傳工作是離不開他關雲飛的。這對關雲飛似乎是有利的。

說不定孫東凱就能想到這裏去。

孫東凱想了半天,又看著我和曹麗,眼珠子轉悠了一下,接著說:“這事我看就不要多想了,雖然似乎是很蹊蹺,但也未必就一定是有人搗鬼,不要把簡單的事情想複雜了,說不定真的是巧了呢……我看巧合的可能性很大。”

不知道孫東凱心裏想的什麽,不知道他說這話的用意是什麽。

孫東凱既然這樣說,曹麗也就不再多說什麽,反正這事對她沒有什麽影響,她也懶得去多想。

孫東凱又看著我:“小易,你先回去吧……在處分決定沒有下來之前,你還是發行公司的總經理,在崗一天,就要盡責一天,要站好最後一班崗,要記住,你還是個黨員,黨員的職責要牢記在心。”

孫東凱開始說大話了,我不再說什麽,點點頭,然後離去。

回到公司,經過秋桐辦公室的時候,門關著,我敲了敲門,沒人。

不知秋桐去哪裏了。

我直接回了辦公室,獨自抽煙,心裏很鬱悶還很憋悶。

媽的,這次被伍德操地好窩囊,老子輸了,而且輸的會很慘。

這次伍德連續出擊,連續獲勝,一把大火給了三水集團當頭一棒,既敲打了老黎又惹得夏季對我疑神疑鬼,從某種程度上甚至是離間了我和夏季之間的關係。然後接著又把我的官場前途毀掉,給我狠狠一擊。

我越想越憋氣,看著電腦主機發呆,這裏麵還有個竊聽器,馬爾隔壁的,老子還要提防這玩意兒。

這時曹騰推門進來了。

我看著曹騰,心裏升起一股怒火……

第1336章秋桐任我將她摟在懷裏

毫無疑問,這次我被暗算是伍德和曹騰共同努力的結果,曹騰在其中起到了重要的作用,關鍵的一個環節他做的十分成功。

小狗日的,老子廢了你!我心裏暗罵著。

可是,心裏越是憤怒,我臉上的表情越是出奇的平靜。

我很奇怪自己的境界突然升高了,竟然能做到這一點。

似乎,我的內心變得強大了。

我平靜地看著曹騰。

曹騰一臉追悔莫及的樣子,連連歎氣:“唉——易總,這事都怪我,我不該在這個時候請假回家……這次出了這麽大的事情,責任該在我啊,我要去找黨委領導說

明情況,不能讓你來承擔這責任,要處分,就處分我……”

曹騰這話顯然是在裝逼,嚴重裝逼,責任當然追究不到他身上去,他自然是知道的,所以才敢說如此大話。

我立刻做出一副感動的神態:“曹兄,責任當然不在你,你家裏有事,是我準假讓你回去的,怎麽能怪到你頭上呢,你可千萬不要去找黨委領導了,找了也白搭,這事板上釘釘是我的責任,我是無法推諉的……不過,有你曹兄這番話,我心裏知足了,終歸不枉咱們兄弟一場……交了你這個朋友,值了。”

曹騰給我裝逼,我自然也用裝逼來回應。

曹騰眼珠轉了轉:“易總,不管上麵怎麽處分你,不管你以後做什麽工作,不管誰來擔任發行公司的總經理,但是,在我心裏,你始終是我的上司,是我們發行公司的總經理,你為發行公司做出的巨大貢獻,我是永遠也不會忘記的。”

曹騰的口氣無比真誠,但我隱約聽出了他心裏的急不可耐和幸災樂禍,急不可耐,他是想立刻就看到我被一竿子擼到底從發行公司滾蛋,幸災樂禍,他是從心裏得意自己終於將我放倒了。

我心裏湧起一陣無奈而不甘的怒火,但卻笑了起來:“曹兄,你越來越會說話了,這話我很愛聽啊……真好聽,聽起來心裏還挺滋潤的。”

曹騰沒有笑,說:“易總,我說的是心裏話,我心裏真的是這麽想的,我真的不願意看到你遭受如此劫難啊……我真的願意代替你去受此劫難。”

我說:“我十分相信你的話是出於真心,我相信你會願意替我去赴湯蹈火……不憑別的,就憑咱們之間的友誼,我就篤信無疑……患難見真情啊,曹兄,就憑你今天一番話,我易克是絕對不會忘記你的,走到哪裏都忘不了你的。”

曹騰一咧嘴,沒有說話。

我接著說:“曹兄,你猜我還有幾天會從這個位置上滾蛋呢?”

曹騰眨眨眼睛:“易總,不要這麽說。”

我說:“無所謂,我就這麽說……猜猜看,我還能在這裏快活幾天呢?”

曹騰苦笑了下:“到這個地步了,你還如此幽默……我猜不出。”

我說:“你猜不出,那我告訴你,因為集團黨委成員有外出未歸的,暫時孫書記還沒召開集團黨委會,但外出的幾位黨委成員很快就會回來,等他們到齊那天,我的末日就到了……時間不會很久的,說不定就是明後天的事情。”

曹騰說:“哦……”

我說:“我們一起期待那一天的來臨好不好?”

曹騰說:“易總,你……你不要這麽說……我此時心裏很難受的。”

我嗬嗬笑起來:“曹兄,你會難受地哭是不是?我猜你心裏此時一定在流淚。”

曹騰眼神直直地看著我,說:“易總,你真的說對了。”

我大笑,說:“看,到底咱們是好哥們,我都能看透你的內心。”

曹騰苦笑了一下,接著說:“易總,你不要笑了,真的,你越笑我心裏越難受。”

聞聽曹騰此言,我又笑起來。

我有些驚奇自己此時笑的似乎真的很開心。

曹騰看著我一直在笑,終於忍不住自己也笑了起來……

曹騰笑的似乎很傷感,但我分明從那傷感裏看到了快意和猙獰……

下班後,我獨自留在辦公室,沒有開燈,坐在黑暗裏默默吸煙,想著即將到來的厄運,想著自己的昨天今天和明天,想著一直不知此時在幹嘛的秋桐……

突然手機來了短信,四哥來的。

短信隻有一句話:秋總和一個女的剛一起去了一家西餐廳。

看完短信,我覺得有些莫名其妙,秋桐和一個女人去吃西餐,這有什麽,不是很正常嗎?

四哥給我發這個短信幹嗎?

我出了辦公室,走到大街上,給四哥打了電話。

“你在哪裏?”我問四哥。

“我正開車回宿舍……剛把秋總送到一家西餐廳,她和一個女的一起進去了,讓我不要等她了,我就走了。”四哥說。

“她和一個女的一起吃西餐,你覺得有什麽不正常嗎?”我說。

“說不出來……隻是覺得在這個敏感時刻,似乎該告訴你一下!”四哥說。

“這女的你認識不?”我問四哥。

“不認識!”四哥說。

“長什麽樣?”我說。

“說不認識其實不準確,因為這女的頭上裹了一層紗巾,又帶著口罩,穿著風衣,根本就看不清楚。”四哥說。

“哦……”

“我覺得有些奇怪,這女人和秋總吃飯幹嘛還要如此打扮呢……好像是不想讓熟人認出來的樣子。”四哥說:“所以我才告訴你的。”

我想了想,說:“這也不奇怪,最近霧霾大,或許是不想受汙染吧……這女人估計是秋桐的朋友客戶什麽的……不用多想了。”

“或許是吧,或許是我過於敏感了。”四哥停頓了下,接著說:“對了,我暗中打探到了,推銷**的人,果然是伍德的手下……”

四哥的話驗證了我的猜想,我說:“嗯……必須是伍德的人,沒錯的。”

四哥說:“看來伍德這次是精心策劃了這起陰謀。”

我說:“是的。”

四哥說:“看來這次你是凶多吉少了。”

我苦笑了起來:“不是凶多吉少,是死定了……媽的,伍德這次算是贏了……我終於中了他的招。”

四哥沉默了一會兒,說:“你打算怎麽辦?束手待斃?”

我想了想,說:“這一回合,是注定要輸了,不束手待斃也沒辦法……還好我隻是丟了官,倒也不是致命,奶奶的,這官場看來還真不是我能混的,看來我注定是沒有當官的命了,不做這官了,在這集團裏混日子吧。”

四哥又沉默了,一會兒說:“阿來還沒回來吧。”

四哥的話讓我一下子又想起一直在金三角的阿來,想起李順最近要在金三角采取什麽重大行動,想起李順叮囑我在這邊嚴密監視伍德的動靜……

我說:“阿來還在金三角,不知他到底去幹嘛的,李順那邊說最近要采取重大行動,卻又不知是什麽行動,他讓我們嚴密監視著伍德在這邊的動靜,伍德最近又似乎很平靜。”

四哥說:“我分析,李順在金三角的行動應該是和伍德有關。”

我說:“有這個可能。”

四哥說:“但李順的行動應該不會是單純針對阿來,阿來一個人不值得李順采取什麽所謂的重大行動,也不至於讓我們這邊注意伍德的動靜。”

我說:“是啊,那麽李順要在金三角搗鼓什麽動靜呢?除了阿來之外,李順采取的行動會和伍德有什麽關聯呢?除了李順,伍德和金三角那邊難道還有什麽貓膩嗎?”

四哥說:“想不透。”

我說:“我也想不透,不知道李順到底葫蘆裏賣的什麽藥……看來,隻好走一步看一步了。”

和四哥打完電話,我又琢磨了半天,到底也沒琢磨透李順到底要搗鼓什麽事。他對我守口如瓶,不露一點風聲,似乎這事極其保密。

而伍德,這些日子除了連續出擊搗鼓我,倒也沒看出什麽其他異常的舉動。

我在大街上隨意走著,不知不覺一抬頭,看到秋桐正從一家西餐廳走出來,匆匆衝我的方向走來。

我站住,看著秋桐走過來。

秋桐一抬頭,看到了我,也停住了。

“你幹嘛的?”我問秋桐。

秋桐看著我,眼神有些沉鬱,說:“還能幹嘛的?剛吃完飯啊!”

“和誰吃的?”我說。

“和一個朋友!”秋桐說完,頓了下,接著又說:“不是男的,是女的!”

“我沒問你是男是女!”我說。

“我主動坦白不是更好?”秋桐說。

我嘿嘿笑了起來:“怎麽就你自己呢?”

“她吃完先走了!”秋桐說。

“哦……”我看著秋桐,又嘿嘿笑了下。

秋桐皺皺眉頭:“都這個時候了,你還能笑出來!”

我說:“這個時候怎麽了?我不笑,去哭?”

秋桐歎了口氣:“沒讓你去哭,我知道你不會哭,但你也沒必要這麽笑吧?”

“我想笑,我就笑!”我說。

秋桐又歎了口氣:“好了,別笑了,明天上午外出的黨委成員都回來,我剛接到黨辦通知,明天下午2點召開黨委會,專題討論對你的處分決定,說是討論,不如說是貫徹落實常務副部長的意見……唉……”

秋桐一副鬱鬱的神情,但看起來似乎不是很焦慮的樣子。

秋桐的神情讓我覺得有些奇怪,但又想不出什麽道道。

我說:“他媽的,愛怎麽處分就怎麽處分吧,這官老子不當了,隻要不讓我離開集團就行,讓我在集團裏繼續幹臨時工也無所謂了。”

秋桐看著我:“你說的是真心話?”

“是的!”我說。

“行,有你這話,這是你說的,明天黨委會上我就建議加重對你的處分,幹脆將你開除公職,讓你就做臨時工好了。”秋桐板著臉說。

我一咧嘴:“你敢?信不信我打你——”

秋桐說:“那你打啊?來吧,打我啊——”

我說:“好,那你轉過身,翹起屁股來,我要打你屁股!”

秋桐臉一紅,嗔怒地說:“壞蛋——就知道欺負我!”

我嗬嗬笑起來。

秋桐無奈地看著我:“不許再笑了!”

我不聽秋桐的話,幹脆仰臉衝著夜空大笑起來,笑聲在夜裏聽起來有些歇斯底裏……

笑著笑著,我看了秋桐一眼——

我的笑倏地就停住了。

因為,我看到秋桐正愣愣地看著我,眼角有亮晶晶的東西……

看著秋桐楚楚鬱鬱而傷感的目光,我的心頓時就被鋼針紮了一下,很疼。

一陣巨大的傷痛,一陣悲楚的衝動,我突然伸出胳膊,一把就將秋桐拉過來,摟進了懷裏。

秋桐沒有反抗,任我將她緊緊摟在懷裏……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