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5章殺戮和人性

我看見雇傭軍端著槍,押著被他們之前俘虜的一些革命軍戰士打頭陣,就像抗戰時候萬惡的日本鬼子用槍托和刺刀逼著中國人趟地雷一樣。可憐的俘虜有二十多人,他們全都衣衫襤褸,個個麵如死灰,胳膊被長長的繩子綁在一起,像等待屠宰的牲口。

槍聲停止,陣地被死亡籠罩,空氣凝固,隻有風把金屬一般的破響繼續刮到每一個角落。

此時,我覺得自己大腦裏有隻大鼓在重重擂響,以致於我不得不伸出手去捂住耳朵。

此時,我突然閃過一個念頭:世界上根本就沒有所謂鐵血軍人,除非他不是人。

俘虜越來越近,突然有個喉嚨發出一聲哭音,那哭音像麵破鑼震**在死水般的空氣中:“操你雇傭軍奶奶!俺……哥哥呀!”

原來那個士兵的哥哥就在俘虜群裏。

很顯然,雇傭軍使出這條毒計是為了動搖革命軍的軍心,不開槍等於自殺,但是下令開槍,你們能對自己人下手麽?你的良心能答應麽?

時間一分分過去,那些灰蒙蒙的人影越走越近,一千米,八百米,六百米,現在不用望遠鏡也能看清俘虜沮喪的麵孔。

我一時沒了主意,呆呆地看著老秦和李順。

此時,我倏地意識到,我永遠也不會成為一個真正的軍人。遇到這樣的時刻,我根本就不知道該怎麽辦。我努力去想電影電視裏有沒有見過這樣的鏡頭,當時是怎麽處理的。

使勁想,卻沒有想出一個清晰的鏡頭來。

我相信這是李順和老秦革命軍生涯中最困難的時刻:要麽開槍,要麽投降或者放棄陣地。放棄陣地等於失敗等於死亡,開槍是罪人,身為指揮官的他們該怎樣辦呢?

令我震驚的是,老秦輕易就解決了這個在我看來無法調和的矛盾,他以一種淡漠聲音向包括我和李順在內的周圍的人說:“敵人押著……進攻,俘虜就不再是俘虜,他們變成敵人的武器,用來消滅我們。

“敵人的武器當然是敵人的組成部分,而且是更危險的部分,跟敵人手中的重機槍一樣。消滅敵人武器也就是消滅敵人,或者說消滅敵人必須消滅敵人武器……所以,我命令——開槍!”

說這話的時候,老秦的表情十分痛苦,麵部肌肉**了幾下。

李順似乎猛然醒悟,大吼一聲:“聽參謀長的,統統給我——開槍!開槍!”

李順的聲音聽起來充滿了痛苦,又有些歇斯底裏。

責任擊碎良心!理智打敗感情!

我無法讚同老秦的觀點,但是我又不得不承認他的觀點有些道理。因為即使俘虜是“武器”,那也改變不了他們都是同胞,是戰友,有感情,有血肉聯係,被敵人用刺刀逼迫的事實啊!

所以我認為這是一場向自己良心和感情開槍的戰爭,戰友橫屍遍野,血流成河,惟有軍人職責大放光芒,頂天立地,與日月同輝!

我相信此刻每個革命軍士兵的靈魂都疼痛難忍,這種疼痛無法用語言形容,所以他們的臉都扭歪了,都像野獸那樣發出瘋狂的咆哮,悲痛與仇恨同時熔化他們,把他們變成魔鬼,同時也變成真正的軍人。

敵人的罪惡陰謀很快被粉碎,他們丟下與幾倍於俘虜的屍體狼狽逃竄,俘虜全部被消滅,幾無幸存者。

老秦趁機命令進行追擊,雇傭兵又被活捉十多人。

這些有著像岩石一樣黝黑皮膚和呆板表情的廓爾喀人大約知道不會有好下場,個個惶恐地瞪大眼睛,身體像樹葉一樣瑟瑟發抖。

看老秦此時的表情,我感覺似乎他正在天旋地轉,渾身顫抖,麵部肌肉痛苦地劇烈抽搐著。

李順伸手按了按老秦的肩膀,似乎在安慰他,然後看也不看那些雇傭軍俘虜,隻吐出幾個字來:“剜出心肝,祭奠陣亡弟兄。”

一聽這話,我立刻呆了——

雖然呆了,不知為何,我卻沒有做出任何阻止的言行舉動。

但我也沒有去圍觀那行刑現場。

似乎,戰爭就意味著殺戮,就意味著殘忍,就意味著失去人性,就意味著罪惡能的釋放。

此時,雙方都是這樣。

戰局遲遲沒有進展,雇傭軍終於沉不住氣了,一麵繼續進攻三號高地,一麵命令雇傭軍主力全部渡江,傾巢而出,妄圖用人海戰術將革命軍的陣地徹底擊潰。

一時間,江兩岸擠滿了雇傭軍,江麵上幾十艘船隻和竹筏來回擺渡。陣地前又遭到敵人的瘋狂進攻。

李順這時發出命令:“堅守陣地,一步不準後退,後退者——殺!”

眼看著雇傭軍源源不斷地登岸,準備集結後向我們發起更加凶猛的衝鋒。

李順對老秦說:“參謀長,上預備隊吧,把家底子都拿出來吧。”

老秦此時早有了殲滅雇傭軍的計劃,他看著山腳下螞蟻一樣密集的敵軍,點點頭,叫人打開電台呼叫預備隊,同時命令把革命軍陣地上所有的重武器全部都集中到三號高地。

所謂的重武器,也不過就是十幾挺重機槍和6門輕型迫擊炮。

很快,這些武器從陣地各處都被集合到了三號高地,擺放在合適的位置,槍口和炮口都對準山下已經登岸和正在渡江的雇傭軍。

看雇傭軍大部分都過了江,火候到了,早有計劃的老秦開始命令開火。

立刻,迫擊炮和重機槍開始怒吼起來,對擁擠在江邊的雇傭軍實施強擊,炮彈把毫無準備的人群炸得人仰馬翻,那些正在渡江的船隻和竹筏都被打沉打散,掉進江水裏的雇傭軍也被冰冷湍急的激流卷走。重機槍把密集的大口徑子彈潑向雇傭軍陣地,將人喊馬嘶的熱鬧渡口變成一座血肉橫飛的屠場。

噩夢結束,好像它突然開始一樣結束,槍炮聲停下來,空氣恢複寧靜。滔滔江水還是一如既往地流淌,熱辣辣的太陽穿過硝煙還是那樣生動地照耀大地,我看見除了江岸的草木還在燃燒,大地上屍體還在流血,受傷馬匹還在哀鳴,寬闊的江麵已經平靜如初,好像什麽事情也沒有發生過一樣。

當強大的預備隊趕到,革命軍就對山下雇傭軍形成了合圍態勢,形勢就發生根本逆轉。巴丹上校和他的雇傭軍被壓製在山下,成了一支被江水切斷的孤軍。

現在輪到革命軍進攻了。一刹那間,上百發迫擊炮彈傾瀉在敵人陣地上。雇傭軍被

壓製在低地上,就像掉在對手設下的陷阱裏,因此他們隻好倉皇地向江邊撤退。

西岸緬軍得知形勢不妙,早已扔下友軍後撤,濁浪滾滾的江麵上空空如也,沒有一隻竹筏木船接應隊伍過江。

李順發出了總攻的命令。

雇傭軍的末日來臨了。

革命軍戰士怒吼著衝出戰壕,密密匝匝的手榴彈雨點一般飛向敵軍人群。

在手榴彈爆炸的團團灰霧裏,雇傭軍終於無路可逃,緬甸的大江最終無情阻斷他們求生的希望。

巴丹上校是個老牌殖民地軍人,他把榮譽看得勝過生命,既然榮譽粉碎了,生命還有什麽意義呢?因此他對自己和別人都從不憐憫。

我從望遠鏡裏看到上校站在江邊,茫然地張望著這條從世界屋脊流下來的洶湧大江。

這條緬甸大江原本與他毫無關係,他是英國人,倫敦也有一條著名的河流叫泰晤士河,他的家鄉或許就在泰晤士河上遊。不知是一種冥冥之中的什麽神秘命運指引他來到這條布滿危險的大江邊,他看見漫山遍野都是敵人,那些敵人弓著腰,端著武器,發出像獵人驅趕野獸那樣嗚嗚的吼聲。

我想,此時,他應該明白,自己再也不能回到歐洲,回到家鄉那條著名河流。

我看到英國上校慢慢舉起槍來。

他知道敵人不會饒恕他,就像他從不饒恕敵人一樣。他努力把腰挺得很直,瘦長的身軀像一個驚歎號,軍容整齊得好像接受檢閱。

他似乎從容不迫地扣動了扳機,向死亡發出邀請。隨著一聲短暫的槍響,上校身體晃了晃,徐徐地滑進江水裏。一個旋渦卷走了他,一綹金黃頭發在江麵上露了露就不見了,隻有江流依舊,平靜如初……

戰鬥勝利結束,雇傭軍團被全殲,隻有少數人抱著圓木竹子泅過江僥幸逃生。

李順視察戰場,他看到滿目焦土,屍橫遍野,成群的俘虜押過來,這些來自世界屋脊的黑色廓爾喀人個個垂頭喪氣。

我看到勝利麵前的李順突然滿臉布滿了悲傷,他仰頭對蒼天咕噥了一句話,這句話剛好被我聽見,我似乎閱讀到了李順此時的複雜心情。

他說:“老天啊,我究竟為什麽要打仗?作孽啊,到底是誰在作孽。”

我知道,這一切的始作俑者,是伍德。

此時,伍德正在星海等待勝利的好消息。可惜,他這次又要失望了,他的陰謀破產了,失敗了。

不知得知最後的結果,伍德會是什麽心情。

天蒼地茫,大山無言,李順的悲傷和迷惘或許正是悲劇所在。作為革命軍和雇傭軍,這是兩支沒有根的流亡軍隊,他們命運相同,都為生存而戰,這就很像兩個古羅馬奴隸在鬥獸場的死亡表演,一個殺死了,另一個取得暫時勝利,但是勝利者歡呼得起來麽?

從這個意義上說,雇傭軍是一麵鏡子,使李順隱隱看到革命軍未來的命運。

我不知道這種心情是否會動搖李順的精神信念。

一個支隊長跑來請示如何處置俘虜,李順沉吟片刻,做出一個出人意料的決定:釋放俘虜,安葬雙方戰死者,在江邊立石碑一座,紀念所有的陣亡官兵。

另一支克欽軍的下場大相徑庭。

第1796章圍攻克欽軍

解決完雇傭軍之後,李順下令圍攻克欽軍。

雇傭軍被全殲的消息傳到西岸,如同一個炸雷在緬軍中引起極大恐慌,當天就有一個連長自行下令撤退。結果沒等革命軍渡江追擊,緬軍自動全線潰退,賽跑一樣逃出戰區,一直逃進撣邦首府東枝城。

問題是緬軍撤退忽略通知西北線的克欽部隊,那些來自深山部落的山兵既沒有無線電台,也沒有現代化通訊手段,他們傳遞命令的惟一方式就是派人赤腳飛跑。但是這次他們顯然做了粗心大意的犧牲品,直到革命軍團團包圍他們,他們的首領還蒙在鼓裏。

天上突然落下許多炮彈,簡直像下冰雹一樣,許多人還沒有明白發生什麽事情就被炸得無影無蹤,就像最有魔法的巫師施展巫術,把他們從明淨的空氣中弄消失一樣。僥幸活著的人也被震壞耳朵,什麽聲音也聽不見,變成呆頭呆腦的聾子。

接著大火燃燒起來,許多爬到樹上的人被活活燒死,或者掉下樹來摔死。革命軍把各種子彈炮彈雨點一樣潑向他們。在死亡籠罩的陷阱裏,一切機敏、靈活以及矯健步伐乃至哭喊祈禱都失去作用。

克欽首領很後悔,不該上了政府的當,與無冤無仇的漢人為敵,還被扔在後麵做替死鬼。兔子怎麽能夠與獵人為敵呢?

其實這個克欽首領至今還蒙在鼓裏,以為自己是在為政府打仗,豈不知他其實是被伍德利用的工具。伍德沒有直接出麵和他們打交道,一切都是通過阿來和那個政府代表的名義進行的,甚至包括酬金也是通過政府代表的人發放的。其實真正到他們手裏的錢在被層層克扣之後已經寥寥無幾了。

就在他們被自己犯下的愚蠢錯誤折磨得絕望的時候,槍炮聲突然停止了,原來是革命軍派出的代表老秦來講和。

老秦提出的條件是,隻要克欽人保證今後永不與革命軍為敵,和平相處,就撤除包圍放他們回家。

老秦懂得“攻心為上”的策略,他並不打算把敵人斬盡殺絕,隻讓炮彈子彈摧毀克欽部落的蠻勇和信心,就可以達到化敵為友和一勞永逸的和平目的。

首領接受了老秦的條件,雙方在一起喝了雞血酒。為表示誠意,首領當場把自己小指頭斬下來,指天發誓,老秦則慷慨歸還槍支彈藥給他們自衛。兩支軍隊終於化幹戈為玉帛,從此和平相處,不再動武。

一場大戰就這樣結束了。

大戰的過程雖然聽起來很牛逼哄哄,甚至有些天方夜譚,但我必須要說它是真的。

當然,要是有人不信,那就沒辦法了。

其實,要不是親自參與了,我也不會相信的。

這是一場革命軍和三方武裝力量之間的戰爭,也是李順和三方武裝力量的幕後人伍德之間的一場戰爭。

在這場戰爭中,伍德隱藏地很深,遠在萬裏之遙坐山觀虎鬥,似乎這裏發生的一切都和他無關。

這場大戰革命軍雖然取得了勝利,但似乎什麽都沒有得到,除了沒有被消滅,除了地盤得到穩固。

而伍德,似乎也沒有占到任何便宜,損

失了幾個億也沒有得到他想看到的結果,沒有達到消滅李順及其革命軍的目的。

似乎,緬甸軍政府賺了,從伍德那裏發了一筆橫財。

似乎,這是一場沒有真正的勝利者的戰爭,但起碼李順沒有輸,而伍德則損失慘重,偷雞不著蝕了一大把米。

此次大戰,前後不過幾天,因為發生在閉塞的金三角地區,加上又沒有摻雜進某些國際組織的利益糾葛,而且緬甸軍政府出於某些方麵利益的需要,對此事幹脆裝聾作啞,沒有做任何官方的公開聲明和報道,所以大戰雖然在金三角驚天地泣鬼神,但卻並沒有引起外界的格外關注。

此次大戰,讓革命軍在金三角地區名聲大震,革命軍竟然打垮了名聲遠揚的雇傭軍,這不能不讓金三角大大小小的武裝力量感到膽寒,他們紛紛派人前來祝賀接洽投靠,就連泰北民眾自衛隊也發來了賀電,祝賀革命軍取得的重大戰果。

我想此時他們或許會心有餘悸甚至有些慶幸幸虧當初沒有和革命軍為敵打起來。

初八上午,我和李順老秦章梅等人出現在曼穀大酒店。

昨晚得到秋桐的消息,她和我父母的鼓浪嶼春節之旅結束了,父母已經回到家裏,她也帶著小雪回到了星海,已經開始上班。

我知這前幾天沒有我的任何訊息,她一定是寢食不安的,接到我的回複信息後,她總算可以放下一顆心。

我知道她一定很為我擔心的,很牽掛我的,就如同我在牽掛她。

她仍然沒有問我在哪裏問我這些日子都幹嘛了。

我知道她是故意不問的,她害怕知道某些事情。

之前一天,李順的父母也已經順利回到星海。

一直負責保護他們的特戰分隊隊員沒有撤離,仍在繼續暗中保護著。

在澳洲也是這樣,海珠海峰他們一直在得到李順派出的特戰隊員的秘密保護。

我們出發來曼穀的時候,章梅要求跟著一起來,不知為何,李順爽快地答應了。

我特別注意到,安排房間的時候,章梅是自己一個單間。

其實這些日子我在金三角我就注意到一點,那就是李順是和章梅不是住在一起的,李順住在指揮部,章梅另外住在別處。

這發現讓我心裏感到困惑的同時又有些意外,還隱隱約約有些不大對頭的地方,卻又說不出在哪裏。之前我一直以為李順一定在金三角和章梅公開同居了,但沒有想到他們竟然是分開住的。

我不知道李順是如何盤算的,也不知道章梅心裏是怎麽想的。

李順做事向來行為怪異,章梅似乎也是這樣,兩人倒是很對脾氣。

這次大戰前夕,章梅被李順打了一個耳光,大罵一頓,然後章梅就聽話多了,乖乖按照李順的吩咐帶領後勤人員和軍官眷屬撤退到了湄公河對岸老撾那邊,戰事結束後,又回到了這邊。

對李順打自己的一巴掌,章梅似乎並沒有怨言,她似乎知道李順是為她好。而李順,對自己打章梅的這一巴掌,似乎挺懊悔,章梅走後接著就狠狠自己打了自己一巴掌。

這兩個人,似乎就是一對歡喜冤家。李順是個混世魔王,章梅還就喜歡李順這樣的混世魔王,心甘情願死心塌地跟著他,大有生死不離的架勢。

想到章梅和李順的情愛往事,想到小雪,看到他們的現在,不有心裏多出幾分感慨和唏噓。

入住之後,我開通了手機國際漫遊,立刻給秋桐發了手機短信:“我現在曼穀大酒店。”

這是我第一次主動告訴秋桐我在那裏。

很快收到秋桐的回複:“哦,你們在一起的嗎?他很平安嗎?”

秋桐在關心關注我的同時也在關切著李順,我回複:“是的,他很平安。”

“那就好,我正在辦公室,已經開始上班了,你打算什麽時候回來?”她問我。

“不知道。”我回複。

我不知道李順何時會讓我走,我也不知道他帶我和老秦到曼穀的目的是什麽,更不知道下一步要去哪裏。

和李順在一起,我沒有任何自主自由權。

“好吧,記得回來的時候先到老家去看看你父母,春節值班這個借口雖然合理,但不能老是值班吧?”她說。

“嗯……”我回答。

她沉默了。

我接著說:“你……想不想知道這些日子我在哪裏,想不想知道這期間都發生了什麽事情?”

她立刻回複:“不,不想,不要告訴我,我不想知道任何關於你這段時間發生的任何事情,一定不要告訴我……”

“為什麽?”我說。

“我害怕聽到這些!”她說。

果然和我猜測的一樣。

正在這時,老秦敲門進來了,說李順叫我過去。

我給她發了最後一個短信:“好了,不聊了,我有事了!”

“嗯……”她回複。

我然後收起手機,和老秦去了李順的房間。

我和老秦進去的時候,章梅正在裏麵,正在打開李順的行李箱給他取衣服和生活用品。似乎照顧李順的生活是她天經地義的份內事。雖然不在一起住,但她還是在盡著自己作為李順女人的義務。

或許在章梅的心裏,雖然李順現在不和她住在一起,但她早已把自己當成了李順的女人,不管有沒有實質的行為,不管有沒有實際的名分,她都認了。

這樣想來,我心裏又頗為感慨起來。

“章梅,你先出去吧,我要和老秦易克說點事。”李順說。

李順對章梅說話的口氣很溫和,似乎李順還在為那天自己衝動之下打章梅的那一巴掌心裏感到懊悔。

章梅看了看我和老秦,笑了下:“好吧,我下樓去溜溜,你們談吧。”

說完,章梅出去了,順手把門關上了。

我和老秦看著李順,李順深呼吸一口氣,看著我和老秦:“好像做了一場夢……夢醒了。”

我和老秦沒有說話。是的,確實如同一場夢,驚魂噩夢。

李順站起來,走到窗口,看著外麵,沉默了一會兒,說:“老秦,聯係他,我要和他通話。”

邊說,李順回過頭,臉色有些陰沉,語氣有些冷漠。

我和老秦自然知道李順說的他是誰。

李順要和伍德通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