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39章

“易哥,你怎麽了?怎麽看起來魂不守舍的?”田珊珊看著我。

她看起來似乎十分淡定和冷靜,十分若無其事。

我回過神,笑了笑:“我魂不守舍嗎?沒有啊。”

“你去秋書記辦公室來回好快啊。”田珊珊說。

“嗬嗬,一個小事情,幾句話就說完了。”我回答。

田珊珊然後繼續寫自己的稿子,我低頭看我的文件,腦子裏有些亂,一時無法看進去。

我有些後悔自己設置的這個試探,這讓我的心裏一片冰冷。

但我又有些慶幸自己的此次試探,或許這會讓我真的要提高警惕了。

“易哥,好奇怪。”田珊珊抬頭對我說了一句。

“怎麽奇怪了?”我心不在焉地說。

“你怎麽還用這麽老舊的手機啊?”田珊珊笑嘻嘻地說:“剛才我覺得很好奇啊,忍不住拿過來看了下。”

一聽她如此說,我心裏一呆。

“我覺得你該換個手機了。”田珊珊認真地說。

我笑了下:“我這人戀舊,習慣了老手機,不用換,隻要能用就行。”

我心裏琢磨著,田珊珊的話找不出破綻,她自己主動告訴了我她動了我的手機。她是有意的呢還是無意的?

我不禁為自己剛才的判斷有些猶豫了。

我很希望自己之前的判斷是錯誤的。

或許我想試探她的想法本身就是愚蠢的。

田珊珊,一個簡單而又讓我看不透的女孩,我的師妹。

下班後,我和秋桐在一家西餐廳見到了許晴。

多日不見,大家都未免有些激動,還有些興奮。

許晴看起來還是一副淡定優雅的樣子,在她恬靜的臉上似乎看不出那些苦難和傷痛。

“你們看起來還是老樣子。”許晴微笑著說。

“許姐,你看起來也還是那麽年輕。”我說。

許晴笑了下:“歲月是把殺豬刀,我老了。”

“許姐,你不老,真的。”秋桐誠懇地說。

“肖竹在加拿大,經常和我提起你們,她很想你們的。”許晴說。

“小豬——”秋桐的聲音有些激動,“她還好嗎?”

“她很好,平時也比較忙,我們偶爾會見麵。”許晴說。

“肖竹是我最好的朋友,我很向她。”秋桐說。

“她的確是個不錯的女孩子,性格很直爽,做事很穩重,做人很實在。”許晴說。

“許姐,你這次回來——”我看著許晴。

“我這次回來,沒有什麽業務的事,就是回來散散心,第一站就先到了星海,因為我想你們了。”許晴說。

我和秋桐都笑起來。

“歡迎許姐回國散心。”我說。

“許姐這次回來散心的行程是如何安排的呢?”秋桐說。

許晴沒有說話,轉頭看著窗外的夜色,半天悠悠地說:“沒有安排什麽行程,隨意走,隨便走……”

秋桐一愣,看看我。

我看著許晴沉靜的神色,那眼神裏有某種東西在閃爍。

“許姐,想南下轉轉嗎?”我試探地說。

“南下?”許晴看著我。

“是的,去江南看看?”我又說,“明天周末,大休息2天時間,我沒事,可以陪許姐去轉悠轉悠。”

許晴眼皮一跳,看著我沒有做聲。

秋桐似乎明白了我話裏的意思,說:“我也沒事,我也可以陪許姐一起去南方轉悠轉悠。”

我知道小雪周末一般是去爺爺奶奶家的,秋桐和我一起去,正合我意。

許晴默默地看著我和秋桐,胸口微微起伏著。似乎她意識到了什麽,似乎她猜到了我的用意。

我的心裏有些激動,還有些興奮。

許晴似乎在猶豫,我和秋桐帶著渴望期望的神情看著她。

我知道,如果許晴同意我的想法南下溜達,那麽,很可能會意味著一件事。而這件事是我一直期待的,當然秋桐同樣的期待。

想到這麽多年一直在苦苦尋覓許晴的江峰和柳月,我的眼睛頓時就濕潤了。

許晴站起來走到窗口,默然站立半晌,然後回過頭看著我們,輕聲說:“既然你們願意陪我一起去江南,那麽,我們就去好了。”

雖然我不知道許晴此刻心裏是怎麽想的,但她的回答頓時讓我和秋桐喜形於色。

“明……明天就出發,直……直飛溫州……”我結結巴巴地說。

許晴看著我,眼神顯得十分平靜。

“許姐,溫州……溫州就是江南……”我又結結巴巴地說。

“哦……江南……溫州……”許晴微微一笑,“隨你們安排吧……”

秋桐喜上眉俏:“我這就訂機票……”

看著手忙腳亂的我和秋桐,許晴緊緊抿了抿嘴唇,眼圈突然紅了。

不知她此時想到了什麽。

不知何時,窗外下起了淅淅瀝瀝的秋雨,伴隨著陣陣冷風。

許晴站立在窗口,幽幽地自語。

我和秋桐看著許晴的背影,聽到她喃喃的聲音在房間裏飄**。

“遠離那些黯淡的心情,再一次奮力穿越無邊的黑暗,不管昨天是什麽天氣是什麽樣的心情,那些沒有理想麻木的日子,那些暗無天日的折磨。把它們丟在遙遠的山穀,被黑暗籠罩的深邃山野,文字在心中舞動的火焰,燃燒寂寞掙紮的歲月,靈魂在臉上綻放是我前進的目光。

拋開那些無聊的日子,再一次盡力舞動春天的旗幟,不管明天是什麽季節是什麽樣的選擇,那些沒有希望枯死的花朵,那些沒有花香的味道。把它們放在午夜的隧道,被孤獨延伸的高速公路,音樂是心中跳動的音符,歌唱冷漠枯萎的生活,青春在散發火熱是夏天裏我的呐喊。

奔向那些溫暖的房子,再一次熱情擁抱懷中的愛人,不管明天是什麽結合是什麽樣的離別,那些沒有快樂愛情的枷鎖,那些沒有內容的形式。把它們放在黑夜的盡頭,被愛情愚昧的道德良知,家園是血脈流動的愛河,溫暖冰涼餘熱的生命,親情在迸發溫馨是幸福時我的歸宿……”

我看看秋桐,她聽得很入神,臉上帶著難以捉摸的神情。

“生命就是一場寂寞的戰鬥,在生活的疲憊之中忍耐冷落,愛情在寂寞之中等待人海裏的遇見,我迎著漫天狂舞凜冽的風雪,笑看一片安靜雪白一陣湧動的感恩,生命就是一場戰鬥,戰鬥就是一場抉擇,冷笑著向痛苦嘶吼漂白,夢想淚光中死守最後的防線,寂寞餓火焰燦爛到最後,我用力抗拒冷卻和離棄,歲月的背後是青春放棄的荒野,那硝煙依然濃烈,那殘霞依舊如血,當四麵楚歌響起,誰會陪在你身邊,緊握住你的雙手迎向那狂風暴雨,生命就是一場戰鬥,冷笑著向痛苦嘶吼,夢想淚光中死守,讓心綻放自由,生命就是一場戰鬥,攙扶起受傷的戰

友,讓他靠在你肩頭,一起燦爛到最後,生命就是一場戰鬥,戰鬥就是一場洗禮,冷笑著向折磨決鬥,理想在微光中堅守,讓心綻放自由,生命就是一場戰鬥,攙扶起受傷的愛人,讓她靠在你肩頭,一起燦爛到最後,一起死守到最後,一起倒下到最後……”許晴說完這句話,陷入了長久的沉默。

“生命是一場寂寞的戰鬥……”秋桐喃喃重複著這句話,眼神有些悵然。

我看著秋桐,看著許晴,心裏湧出一陣茫然和惆悵,我似乎看到了她們心中那無法消逝的痛。

我知道現實是永遠都不會逃避的,在許晴和秋桐麵前,都橫亙著無法超越的現實。

有個聲音在告訴我:天堂無論多麽幸福,你也不會直接去天堂,地獄無論多麽悲慘,你也不會直接陷地獄;現實永遠介於天堂與地獄之間,人們總是掙紮在苦樂的海洋。對於塵世的冷漠,隻會增加自身的痛苦,睜眼好好看一看,沒有煩心的人絕不存在。

我不由喃喃地說:天堂和地獄到底有什麽區別?

許晴回頭看著我,秋桐也看著我,似乎她們有些意外我的話。

我回過神,看著她們,不好意思地笑了下。

許晴坐下來,看著我:“小易,你是想讓我回答你的問題嗎?”

我下意識地點點頭。

許晴看著秋桐:“小秋,你想知道嗎?”

秋桐也點點頭:“嗯。”

許晴沉默了片刻:“我給你們講個故事……有一位武士向白隱禪師問道。武士問:‘天堂和地獄有什麽區別?’白隱反問:‘你乃何人?’武士答:‘我是一名武士。’白隱聽後笑道:‘就憑你這粗魯之人也配向我問道?’武士勃然大怒,隨手抽出佩劍,朝白隱砍去:‘看我宰了你!’眼看佩劍就要落在白隱頭上,白隱卻不慌不忙輕聲說道:‘此乃地獄。’武士猛然一驚,然後若有所悟,連忙丟棄佩劍,雙手合十,低頭跪拜:‘多謝師傅指點,請原諒我剛才的魯莽。’白隱又微微說道:‘此乃天堂。’”

我和秋桐茫然看著許晴。

許晴繼續說:“這則佛教小故事其實告訴我們,天堂與地獄,其實都在我們心裏,天堂與地獄往往隻在一念之間。人世間多少罪惡,隻是一念之間,舉刀是一念,收刀也是一念。多少罪惡,以愛的名義上演;多少貪婪,以犧牲的名義出現;多少野蠻,以正義的方式呈現。天堂與地獄,有多遠?也許隻有千分之一秒的時間,也許隻有一毫一厘的距離。

每個人手裏,都握有一把刀子,而指揮這把刀子的是我們的心念。一念惡,刀子就會傷人傷己;一念善,刀子就自動丟下。 不斷舉刀,不斷棄刀,我們每天都在天堂與地獄之間徘徊。一下子天堂,一下子地獄,有時一天往來無數個回合。心中有佛,就是讓心時時刻刻有善念,時時刻刻記住收起手中的刀,把自己放在天堂裏。

雙手合十,敬畏生命,敬畏自然,敬畏該敬畏的一切。讓心靈與自然融合,處處春暖花開,蝶舞鶯飛。在心裏種一個春天,植一片藍天,栽一輪明月,自己就時時刻刻都在天堂裏。此刻,你在天堂?還是地獄?問問自己的心,它會告訴你。”

聽了許晴一番話,我頓悟。

秋桐眼裏帶著感動的眼神,看看許晴,又看看我……

第2040章 幸福的顫栗

第二天一早,我和秋桐許晴坐在了飛往溫州的飛機上。

許晴靠窗的位置,我靠走道的座位,秋桐坐在我和許晴之間。

我很喜歡和秋桐坐在一起,特別是在飛機上。

飛機平穩飛行後,許晴看著窗外陷入了沉思,我不經意摸到了秋桐放在大腿一側的左手。

我輕輕握住了秋桐略微有些發涼的手。

麻痹的,現在搞和諧,隻能摸手,其他的不讓搞了,很鬱悶很無奈。

被我握住手的瞬間,秋桐的身體微微一顫,我感覺到了。

我並沒有放開,用大拇指輕輕摩擦著她的手背,很光滑很細膩。

秋桐顯得有些不安,瞪了我一眼,又側眼看了下許晴。

許晴的視線在看著窗外,她看不到的。

我用了一下力,態度很堅決,秋桐試圖縮回去的努力似乎放棄了。

通過秋桐的手,我似乎感覺到她的心跳她的顫栗她的惶恐她的渴求。

有個聲音在我心裏響起:幸福好簡單,它就在你手心上,一合手就能握住;幸福又好難,就在你眼前,走過了千山萬水卻因沒有轉頭而錯失。千萬不要去相信,下一個會更好,錯失了這個,就是補不回的遺憾。

心裏一陣悲傷,或許我隻能是永遠的遺憾。

漸漸地,秋桐的手變得溫熱起來,我們輕輕握住對方的手,她不再抗拒,雖然我知道她此時心裏是極其矛盾甚至是羞愧的。但我知道有一種感覺是無法逃避的,那就是自己內心深處的真摯情感。

夢想無論怎樣模糊,總潛伏在我們心底,使我們的心境永遠得不到寧靜,直到這些夢想成為事實。

但我知道這些夢想永遠都不會變成現實。

這就是我傷感的原因所在,人有時候真的是很無奈。

錦城笙歌,心字猶缺,寂景空寥人影亂,人去,風景曾諳。誰在三石河畔奏一曲天荒地老,誰在斷橋途中演一世離歡。今生情緣,生死相守,一指流砂,斬盡塵緣,一筆墨筆,寫不盡一紙訴狀。三生佛前,執著來生,指尖滴血,畫情緣,一筆一落,盼輪回。三生情殤,流沙而逝,一生情緣,隻為伊人而憔悴。

我寧願這一路都和秋桐靜靜地握著,感受著難得的一刻幸福和溫存。

我似乎是滿足的,我似乎是難求的,我似乎是憤怒的,我似乎是憂鬱的……

好景不長,許晴突然轉過臉。

我忙鬆開秋桐的手,秋桐順勢抬起手,自然地捋了捋頭發。

“幾點降落?”許晴問我。

“9點10分。”我回答。

許晴微微點點頭:“好快。”

說完,許晴深呼吸一口氣,似乎這會兒她並沒有專心在看窗外的風景,而是在想著什麽。

“許姐,剛才你在想什麽?”秋桐問許晴。

許晴沉默了片刻,看著秋桐:“我在想我的一生。”

我的心裏微微一動,笑起來:“許姐,你還年輕,你的一生才多了多久啊,還早呢。”

許晴歎息一聲:“有些事,有些人,不需要一生,不經意的錯過,就是一生。”

我和秋桐對視了一眼,我看著許晴:“許姐,聽不懂你的意思。”

許晴說:“我給你們講個故事……”

我和秋桐點點頭。

“有個男孩和女孩,他們非常的相愛。有一天女孩要搬家到遙遠的城市去了,男孩非常的傷心,卻不敢留她。另一個城市裏有她的父母,有她很好的生活環境,而男孩什麽都沒有,男孩不敢留她,怕留下她,她會跟著他吃苦。

所以他最終什麽都沒有說。而女孩一直在等他開口說不要走,她等啊等,一直等到上飛機,他都沒有說。上飛機前,女孩遞給男孩一個可愛的小毛豬,女孩說:想我了,就摸它一下吧。然後,女孩就上了飛機,她沒有回頭。

晴朗的天突然下起了雨,男孩含著眼淚看著飛機升空,就在這一刻,他突然發現自己犯了一個可怕的錯誤,他竟然沒有問女孩在新城市裏的地址和電話!於是,從此他開始等待,每一天每一天的守著電話不敢離開,他想女孩一定會打電話來的。但是沒有,一直都沒有。他想念女孩的時候,就摸一下那個小毛豬的頭,他摸了一次又一次,隻讓自己更加想念。他等了整整三個月,後來他絕望了。他覺得女孩一定是放棄了他,他甚至開始恨那個女孩了。

後來,男孩走出了自己的屋子,從這一刻開始,他決定忘記這段感情,他要重新開始。於是,他抱起那個小毛豬,想了想,狠心將它仍出了窗外。扔掉了關於女孩的一切回憶,男孩從此再也不回頭了。

第二天一早,有個清潔工到樓下打掃衛生,她看到了那個小毛豬。她把小毛豬抱了起來,摸了一下它的頭,再摸了一下,突然,小毛豬動了。小毛豬的嘴巴慢慢張開,吐出了一張字條。字條上,是女孩在新城市的地址和電話。

小毛豬是女孩專門跑到一個玩具廠找人定做的,費了很大的心思。如果摸了豬頭一百下,小豬就會吐出她寫在裏麵的字條來,她已暗暗決定,隻要接到了男孩的電話。她就不顧一切的趕回來,再也不和他分開。但是,男孩最終隻摸了九十九下。

清潔工想:多麽好玩的小豬呀,帶回去給兒子玩吧。她抱走了小豬,扔掉了字條。男孩和女孩從此錯過了一生。”

聽完這個故事,我和秋桐都有些唏噓。

許晴緩緩地說:“你們知道嗎,其實,幸福有時候隻需要一個台階。”

“台階?”我看著許晴,秋桐也看著她。

許晴看著我們,微微一笑:“我再給你們講個故事……那年,她剛剛25歲,鮮活水嫩的青春襯著,人如綻放在水中的白蓮花。唯一的不足是個子太矮,穿上高跟鞋也不過一米五多點兒,卻心高氣傲地非要嫁個條件好的。是相親認識的他,一米八的個頭,魁梧挺拔,劍眉朗目,她第一眼便喜歡上了。隔著一張桌子坐著,卻低著頭不敢看他,兩隻手反複撫弄衣角,心像揣了免子,左衝右撞,心跳如鼓。

兩個人就愛上了,日子如同蜜裏調油,恨不得24小時都黏在一起。兩個人拉著手去逛街,樓下的大爺眼花,有一次見了他就問:送孩子上學啊?他鎮定自若地應著,卻拉她一直跑出好遠,才憋不住笑出來。

他沒有大房子,她也心甘情願地嫁了他。拍結婚照時,兩個人站在一起,她還不及他的肩膀。她有些難為情,他笑,沒說她矮,卻自嘲是不是自己太高了?攝影師把他們帶到有台階的背景前,指著他說,你往下站一個台階。他下了一個台階,她從後麵環住他的腰,頭靠在他的肩上,附在他耳邊悄聲說,你看,你下個台階我們的心就在同一個高度上了。

結婚後的日子就像漲了潮的海水,各自繁忙的工作,沒完沒了的家務,孩子的奶瓶尿布,數不盡的瑣事,一浪接著一浪洶湧而來,讓人措手不及。漸漸地便有了矛盾和爭吵,有了哭鬧和糾纏。

第一次吵架,她任性地摔門而去,走到外麵才發現無處可去。隻好又折回來,躲在樓梯口,聽著他慌慌張張地跑下來,聽聲音就能判斷出,他一次跳了兩個台階。最後一級台階,他踩空了,整個人撞在欄杆上,哎喲哎喲地叫。她看著他的狼狽樣,終於沒忍住,捂嘴笑著從樓梯口跑出來。她伸手去拉他,卻被他用力一拽,跌進他的懷裏。他捏捏她的鼻子說,以後再吵架,記住也不要走遠,就躲在樓梯口,等我來找你。她被他牽著手回家,心想,真好啊,連吵架都這麽有滋有味的。

第二次吵架是在街上,為買一件什麽東西,一個堅持要買,一個堅持不要買,爭著爭著她就惱了,摔手就走。走了幾步後躲進一家超市,從櫥窗裏觀察他的動靜。以為他會追過來,卻沒有。他在原地待了幾分鍾後,就若無其事地走了。她又氣又恨,懷著一腔怒火回家,推開門,他雙腿蹺在茶幾上看電視。看見她回來,仍然若無其事地招呼她:回來了,等你一起吃飯呢。他攬著她的腰去餐廳,挨個揭開盤子上的蓋,一桌子的菜都是她喜歡吃的。她一邊把紅燒雞翅咂得滿嘴流油,一邊憤怒地質問他:為什麽不追我就自己回來了?他說,你沒有帶家裏的鑰匙,我怕萬一你先回來了進不了門;又怕你回來餓,就先做了飯……我這可都下了兩個台階了,不知道能否跟大小姐站齊了?她撲哧就笑了,所有的不快全都煙消雲散。

這樣的吵鬧不斷地發生,終於有了最凶的一次。他打牌一夜未歸,孩子又碰上發了高燒,給他打電話,關機。她一個人帶孩子去了醫院,第二天早上他一進門,她窩了一肚子的火劈裏啪啦地就爆發了……

這一次是他離開了。他說吵來吵去,他累了。收拾了東西,自己搬到單位的宿舍裏去住。留下她一個人,麵對著冰冷而狼藉的家,心涼如水。想到以前每次吵架都是他百般勸慰,主動下台階跟她求和,現在,他終於厭倦了,愛情走到了盡頭,他再也不肯努力去找台階了。

那天晚上,她輾轉難眠,無聊中打開相冊,第一頁就是他們的結婚照。她的頭親密地靠在他的肩上,兩張笑臉像花一樣綻放著。從照片上看不出她比他矮那麽多,可是她知道,他們之間還隔著一個台階。她拿著那張照片,忽然想到,每次吵架都是他主動下台階,而她卻從未主動去上一個台階。為什麽呢?難道有他的包容,就可以放縱自己的任性嗎?婚姻是兩個人的,總是他一個人在下台階,距離當然越來越遠,心也會越來越遠。其實,她上一個台階,也可以和他一樣高的啊。

她終於撥了他的電話,隻響了一聲,他便接了。原來,他一直都在等她去上這個台階。幸福有時候隻需要一個台階,無論是他下來,還是你上去,隻要兩個人的心在同一個高度和諧地振動,那就是幸福……”

聽完這個故事,我沉思了,秋桐也沉思了。

我突然想到了許晴江峰和柳月,想到了海珠……

有一種感覺總在失眠時,才承認是“相思”;有一種緣分總在夢醒後,才相信是“永恒”;有一種目光總在分手時,才看見是“眷戀”;有一種心情總在離別後,才明白是“失落”。

我們這一生,注定有很多偶遇,偶遇一件事,偶遇某個人,讓我們的生活多了許多曲折。不要醉心已經被風吹散的諾言,迷失在自己挖掘的陷阱裏。世上沒有永不分離,那些人,那些事,與飛逝的青春一樣,無論珍惜,抑或荒廢,都已經一去不複返了,別讓現在的揮霍,醞釀成終點時的遺憾。

我的心起起落落。

上午9點十分,飛機準時降落在溫州機場。

溫州,我來了,我們來了。

(本章完)